8、第八章 ...
-
离开了木长老家，沭翎在村里绕了一圈，脑子了盘算着南族长老前来拜访的用意。远远看到小猫走进了水长老的住处，从小猫身边经过的族人没有了先前看到小猫时的恐惧表情，沭翎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沭翎回到家，摆桌于美人塌上，煮上了一壶水，待水沸，倒入茶碗，绿绿的嫩芽在茶盏中翻腾，慢慢舒展成了一片片碧绿的叶子。
淡淡的茶香飘萦绕于满室，沭翎端盏轻啜了口茶，眼眸不觉望着屋外。
夕阳渐斜，院子里只剩了一半的金光，葡萄架下的阴影已经少了日头下的斑驳光影。一道熟悉的影子投入了院门里，沭翎收回了眼光，垂眸瞅着茶盏里浮上又沉下的茶叶。
小猫探头进来，看到端坐在塌上饮茶的沭翎，眼神忽闪了下，喜悦在眼睛里跳跃着，“药拿回来了，主人。”
沭翎没有抬头，提起茶壶斟满眼前的茶盏，盖上盖子，取来茶盅，往茶盅里倒满了茶，这才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千百万年的冰霜，“小米，过来。”
小猫拎着药包，慢慢蹭了进来，站到沭翎面前，手上的药包不知道该放哪里，沭翎抬手取走了小猫手里的药包，随即起身出了屋子。小猫回头看了看，见沭翎不在，便拿起茶盅仰头喝下，舔了舔干涸的嘴巴，轻轻放下了茶盅。
“茶盏中还有剩茶。”沭翎清冷的声音从屋外飘了进来，小猫愣了一下，翘着嘴角端起茶盏，大口的喝着。
喝干了茶盏中的水，小猫摸着滚圆的肚子，满意的半靠在美人塌上，不一会儿就打起盹来。
炊烟袅袅升上了暗淡下来的天空，各家各户点起了油灯蜡盏，沭翎端了碗浓褐色的药汤迈步进屋走到美人塌前，推醒了呼呼大睡的小猫，捏住小猫的鼻子，硬是给灌了进去。
小猫挣脱了沭翎的手，趴在塌边不停的咳嗽着，眼睛翻了一下，不满的看了眼沭翎，见沭翎眉心覆满了寒冰，立即又耷拉下了眼皮。
沭翎把手里的碗扔到塌上矮桌上，转身抽了条帕子擦了擦手，“挺尸够了，就去吃饭。”
小猫抬起头看着走出屋的沭翎，扁扁嘴，心里暗道，这人怎么就没个笑脸呀，冷着一张脸给谁看，谁又得罪了他，还是有人欠他的钱？
翻了个身，小猫抱过枕头，舒服的躺在美人塌上，闭上了眼睛，一张寒霜冷冽的脸和一身素袍在眼前晃悠，小猫抓了抓脸，又翻了个身，项间金铃闪烁了下，又暗淡了下去。
小猫睡醒已是午夜时分，揉了揉迷糊的眼睛，趿鞋出了屋子。院内日间燥热的气早已散了，被清凉的夜风取代，空中繁星点点，蟋蟀正在唱着甜美的情歌。
小猫轻手轻脚的走到沭翎的书房窗下，巴着窗户踮着脚尖向房里看着。房内烛火摇曳，沭翎手托一本书，凝神读着，眉间又是皱紧了的沟壑，小猫眨了下眼睛，慢慢蹲下身子，托着腮思考着一个难解的问题。
窗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声，还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沭翎放下手里的书，走到窗前，嘴角不自觉的上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窗下的小猫一只手抓着地上的草，一只手托着下巴，气鼓鼓的瞪着眼睛，像是和谁生气似的。
“猫小米，倒茶。”沭翎转身坐回了书桌前，提起笔想写点什么，又勾勾嘴角，放下了笔。
小猫端着茶盏慢慢蹭了进来，把茶盏放到书案上，歪头打量着沭翎。小猫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沭翎的眉心，间沭翎没有反应，指尖不由的按在上面轻轻的摩挲，嘴里嘟嘟囔囔，“怎么像个老头似的，难看死了。”
沭翎抓住小猫的手指，愣愣的看着小猫，眼角的寒霜淡了几分，“猫小米，你可记得以前的事？”
小猫不停的摇着头，脖子里的铃铛不停的响着，沭翎手指勾住铃铛，小猫神色瞬间变了，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神情紧张的看着沭翎。
沭翎了然的松开了手指，转瞬按在小猫的眉心，一道金光从沭翎的指尖缓缓进入到小猫的指尖，小猫迷惘的眼睛忽然清明了起来，抓住沭翎的手指，咬着嘴唇摇着头，氤氲在琥珀色的眸子里升起。
收回手，小猫连连后退了几步，清明的眸子顿时又恢复了混沌之色，沭翎皱紧了眉宇，把小猫拉到自己跟前，低头仔细瞅着小猫脖子上的铃铛，抬起手刚要碰到铃铛又缩了回去。
沭翎抬眼从小猫的眼睛看到了恐惧，心头不由的一惊，继而把小猫拉到桌前，从背后抱住了小猫。
“小米，还记得我教给你写的字么？”沭翎拿起了一支笔，塞到了小猫手里，小猫想了想，就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两个字“沭翎”。
“为何想起这两个字？”沭翎淡淡的问，眼眸里闪过了丝丝的暖意，唇角也不似刚才般的紧绷了。
小猫低头又写了三个字“猫小米”，转头对沭翎咧嘴笑了笑，“沭翎、猫小米，你和我的名字。”
沭翎的眸子不由的暗沉了几分，感觉又回到了百年前，手握着小猫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小猫写字读书。
“沭翎……”沭翎不由的一愣，抬眼对上了小猫琥珀色的眸子，小猫额头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你答应过我，不会丢掉我，你可记得？”
沭翎深黑色的眸子蓦然收紧，脸上一片惊讶的愕然，定定的看着小猫，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小猫圆溜溜的眼睛忽的变成了天边挂着的弯月，转回头写下一个字“家”，沭翎心头一痛，眼睛涩的难受。
沭翎把这个“家”字带入了梦里，梦里是没有脸的父亲母亲，还有蹒跚学步的小猫，沭翎感觉第一次笑的这么舒心，这么的甜美。
鸡叫了两遍，沭翎的梦境就此结束，睁开混沌的双眼，清晨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挤进了房里，高卷的幔帐没能挡住阳光倾洒，金光照亮了半张床。
沭翎伸手一摸，小猫早没了踪影，起身下床，小猫的鞋子左一只右一只的翻扣在地上。沭翎捋顺着纷乱的头发，拿过外服披上，走到窗前支起了窗子。
小猫踩着一张小凳，仰头剪着熟透了的葡萄，金灿灿的阳光照得笑脸红彤彤的，像喝醉了酒似的。
沭翎穿墙而过，接过小猫手上的剪子，小猫呆呆愣愣的看着很沭翎，沭翎把小猫从小凳上拉下，“洗米煮粥吧，我想吃你煮的粥了。”沭翎淡淡的说了句，便踩上了小凳，仰头剪葡萄。
院门“呼”啦一声被推开，火长老一声鹅黄色袍子，紧束着腰带，探头进来，看到沭翎站在小凳上剪葡萄，扑哧一声笑了，大步走到沭翎身旁，把沭翎拉了下来，扯下沾在沭翎头上的葡萄叶子，笑眯眯的说，“沭翎，我觉得你比其他几家的公子有人情味多了。”
沭翎掸了掸外衣上的葡萄枝藤，不解的问道，“难道其他几家公子不食人间烟火？”
“人家锦衣玉食，出门随从簇拥，哪像你还要自己剪葡萄来吃。”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的小猫引去了火长老的目光，指着小猫问沭翎，“这是你家的呆小米？”
沭翎冷冷的看了眼小猫，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里。
火长老抓着小猫的衣领，把小猫拖到院子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小猫，咂咂舌头，扭头对屋子里的沭翎喊，“沭翎，你家的葡萄比别家的大，你家的小米也比别家的孩子漂亮，你给我讲讲怎么养的这么水灵的孩子。”
小猫生气的推开火长老，火长老转了身，又把小猫抓到了眼前，大手不停的揉搓着小猫的脑袋，不禁惊叹道，“这里的耳朵怎么没了？真奇怪！”
“哎，你这大叔真奇怪，随便摸来摸去，讨厌死了。”小猫不停捶打着火长老的大手，气鼓鼓的瞪起了眼睛。
火长老呵呵的笑着，忽然皱起鼻子闻了闻，低头问小猫，“你家煮了粥？”
小猫仰头瞪着火长老，噘着嘴不吭声。
沭翎换了件外衣从房里走了出来，见小猫一脸愤恨之气，不由的四下寻找火长老的身影，不想火长老端着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筷子不停搅着碗里的粥。火长老看到沭翎出来，咧嘴呵呵的笑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沭翎把手里的鞋子扔到小猫的脚下，眼角挂着薄冰的扫过小猫因气愤皱起的脸，走过小猫身边，淡淡的说道，“摆桌，准备早饭。”
一张四方的矮桌放在院中，小猫把矮凳扔到火长老面前，扭脸走到沭翎面前，轻轻的把矮凳摆好，转身狠狠的瞪了眼火长老，进了厨房。
一锅散发着清香的清粥，几叠腌制好的酱菜，简单的摆在不算大的方桌上，小猫挨着沭翎坐下，眼睛直直的盯着火长老。
火长老呼噜呼噜的喝着清粥，不忘吧唧两下嘴巴，以示对熬粥人的手艺的赞赏。小猫翻了个白眼，低头慢慢喝着粥，眼睛不时的瞄着锅，害怕一锅粥被火长老一人独吞。
小猫的心思全部看在沭翎眼里，下垂紧绷的嘴角不觉的微微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夹起一根小黄瓜放到小猫的粥碗里。小猫抬头看了眼沭翎，扁了扁嘴巴，低头啃着黄瓜。
火长老抹了抹嘴巴，拍拍滚圆的肚子，笑呵呵的看着小猫，探身问道，“小米，想不想去村外逛逛？”
沭翎闻言放下了筷子，扭头看着火长老，“长老要出门？”
火长老哈哈笑了两声，故作神秘的看着沭翎，“沭翎，以你的现在的法力为何不变得更大些的年纪？”
沭翎凝眉想了想，眉梢上不禁带出了几分的喜色，“长老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意出村子了？”
火长老点点头，“你也该到了接受试练的时候了，虽然……”火长老顿了顿，“虽然你还未成年，但其他几位公子已经开始独立在外面接受试练了。”火长老忽然压低了声音，“昨晚我听到水长老和木长老商量，过几日让你独自去外面镇子上过几日看看。”
沭翎心头不禁一喜，胸中一直担心的问题即将迎刃而解。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