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xH]和狸共存》果灯阿珀

88、第 88 章

　　星月一同出现了，在这片地区看不清，车子继续前行，乘客开始睡觉。座椅打下就成了床，狭窄得稍微动一下就会滚到地上，阿莱塔才发现自己的箱子里装了多少无用之物，便携装的洗面奶在这种没有水的地方一点儿派不上用场，而且甚至没有地方将它扔掉。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灰。”她说。
　　其实算不上一个问题，她已有猜想，库洛洛还是解答了。

　　他曲着膝盖坐在她的正对面，看着窗外，也不知在一片黑黢黢里看到了什么。

　　流星街最初的居民本就是被流放和想要逃离所在地的人，和世界外不怎么接触也没关系，被黄沙包裹这片地区其实本来是大片的耕田，代代的劳作后土地退化、继而死去，就被人类放弃了。
　　隔离带更是让流星街成为并不吸引人前来的地方。

　　“实际上熟悉路的人很快就能到。”库洛洛说。
　　他还想再讲话的，但阿莱塔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隔着一条走道，蜷在毯子里的人呼吸都已均匀起来，一个并不小的颠簸也只叫她轻皱了下眉。

　　“真能在这种地方睡着呢……”库洛洛睁大眼睛。
　　他的身子略侧了一下，脑中叫他停下的指令在他意识到前已经到达。

　　心的冷却，就是眨眼的事。因为，一切都还没开始啊。

　　其实，阿莱塔也不知道自己会一下就睡着，可能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实在奇妙，在一天前她还离不开那个小药瓶，再睁开眼睛时虽浑身上下都像是被膈得疼，却没有黏糊糊的感觉，也找不到头痛的印象。
　　当然，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阿莱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脏兮兮的座椅映入眼帘，她还以为自己卷入了什么绑架事件，但她也立刻回忆起来，然后坐起了身。

　　几秒过后，一阵浓重的气味将她攥住。
　　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不是难闻，不是单纯难闻，完全蹿入她鼻尖的气味，将世界都换了新。

　　阿莱塔简直要停止呼吸，却有身影朝她靠近。
　　“早上好，”库洛洛和昨日一般，只是脱下了西装外套，他的手搭在椅背上，问，“睡得好吗？”

　　阿莱塔想，说不定是她的嗅觉系统出现了错误。
　　接着，她看到了窗外。

　　巨大的阴影同山一般行过旁边，左右两边都是，后方和前面一样，是车蛇般灵活在这些山间行使。

　　由垃圾堆成的山，阿莱塔只在报纸上见过。是某座城市的清洁人员的罢工成果，当地居民叫苦连天，一起行动起来催促政府快点做出相应的措施安排，以解决这一情况。但政府不肯松口，因而那场罢工持续了近半年，日常的垃圾虽还是一点点在被清理，作为象征的垃圾山始终堆积，居民们最后已经习惯了老鼠出没在街头，罢工结束后的清洁花费了好一番功夫，而衍生的卫生问题，比如臭虫乱窜还持续着。
　　那些象征着非文明的垃圾山曾给阿莱塔带来过一些冲击，但全然没有此刻映入她眼中的骇人。

　　只要稍微倾倒，必定能将车子埋住，她宛如身处在野生动物园，不是人将动物关在外面，而是借由车子将人保护。

　　掉落了眼珠的娃娃闪过窗外，阿莱塔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拿出了相机。昨日她没拍到什么，此刻连东西都没有吃的意思，整个人也还是蓬头垢面的。

　　半晌，她才意识到库洛洛在。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晚上，”阿莱塔计算着，“也就是说还有……”
　　“已经到了。”库洛洛说。
　　“哈…….”
　　“到流星街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天，”库洛洛带着一丝无好奇和无奈看她，说，“全凭司机心情，熟悉路的根本不需要坐这辆大巴，半天就能到。”

　　而且，通往流星街的路不止一条，阿莱塔到的小镇是远路，库洛洛也因为靠这边近才来。另一条路则要经过一座大型都市，通常情况，更了解情况的人会选择后者。

　　阿莱塔眨了眨眼睛：“但昨天……”
　　库洛洛笑了：“很快就能吃早餐了，先喝口水吧。要不要停下刷个牙。”

　　阿莱塔没想到自己会下车，站在垃圾堆旁边刷牙。
　　黄沙不再，却有烧焦的气味，库洛洛在一旁介绍，所有的垃圾都是靠焚烧消灭，住民们会先将垃圾分类，留下能用的，没有用的全都堆到特定的区域，然后烧掉。

　　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新运来的垃圾块，还没有被分类，不过属于流星街的外围，当地人在工作外的时间不大会来到这里。

　　阿莱塔忽然捕捉到什么动静，起先她以为是有东西掉下来，却和一双亮晶晶的目光对上了视线。老鼠不是朝她的方向扑来的，阿莱塔却尖叫了一声，白色的牙膏沫在空中溅起尘星。

　　她几乎是抱住了库洛洛的脖子，已经要往他身上跳起来，想让脚立刻离地。就算知道这实在不应该，阿莱塔也无法控制。在知道会有老鼠存在的地方，她会做好心理准备，就算遇见也能在惊慌失措中保持一定程度的镇定，然而大白天的，完全算是朗朗乾坤下，为什么会有老鼠在！

　　这是垃圾山，是老鼠的家，她在刚睡醒的这时没想起来，清楚了的现在，心脏都要跳出胸口。

　　哭了，泪珠都掉了出来。
　　尖叫声让司机探出脑袋，见库洛洛一脸镇定，又走回车前，朝空中吐出了一口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阿莱塔和老鼠一样踮着脚走回了车，轻飘飘的像是要随时跳起来，让老鼠从她脚下跑过去。满口都是泡沫，还没仔细刷，但她立刻喝了两口水吐掉，逃也似的回了车上。

　　“没关系。”库洛洛说：“车上没吃的，它们不会来。”

　　阿莱塔想昏死过去，当然，她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对司机和库洛洛来说，这些垃圾山根本就是道标，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知道是什么时候运来的，通过这些判定方向，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进入流星街的内圈。

　　经过老鼠的一番惊吓，阿莱塔和失了魂魄般靠在椅子上，支楞着又拍了几张，发现根本拍不完不如专门再找时间过来，在空中飞来飞去的乌鸦隔着屏幕看她，要从缝隙里伸进嘴来。

　　库洛洛说乌鸦比老鼠还凶狠，要她小心不要被抢走东西。阿莱塔立刻收起了相机，开始躺得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