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精灵龙》棕色袋子

5、“公主”

　　“公主？”西泽警觉地竖起耳朵：“就是那种吟游诗人说的那种公主吗？”
　　“当然！不！拉拉莉比吟游诗人说的还要美丽善良可爱一万倍！”
　　西泽立马就不想往里看了，他不知道什么拉拉莉公主，他只知道小时候听路过的吟游诗人讲过的童话故事。
　　美丽善良的公主被邪恶的巨龙抓走，正直勇敢的骑士拔剑相救，与恶龙大战一场，最后打败恶龙，营救出了被困的公主。
　　这种故事大体都是这种剧情，对大陆的其他人类来讲这是一个美好的爱情冒险故事，但对于龙来说，这简直就是睡前噩梦。
　　一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西泽都非常害怕自己会被当做恶龙捉起来，接受严刑酷打。
　　尽管他至今没有长出恶龙所必需的龙角和翅膀，甚至连爪子都是软绵绵的。
　　这要是遇到公主和她的骑士，那不是毫无反击之力吗。
　　西泽害怕死了，转身就想逃走，离那个什么拉拉莉公主越远越好。
　　“诶，西泽，你别往外乱窜啊！公主在里边呢！”罗奇尔惊奇地看着西泽往反方向闷着头跑，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他，却一下子抓了个空。
　　西泽假装听不见，继续挤开外围人群：“罗奇尔！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没做呢！我先回去了！”
　　“不是，你……”罗奇尔简直不明白，但旁边的人已经快要挤开他到前面去了，他立马就把西泽抛之脑外，恶狠狠地挤回去：“嘿！该死的大个子，别想超过我！”
　　西泽艰难地越过层层人群，眼看就胜利在望，突然一道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就他吧，那个黑头发褐色衣服还往外跑的男孩儿。”
　　那道声音不算太大，但却如同有魔力般的让周围安静下来，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西泽当然也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当回事，黑头发褐色衣服的人那么多谁知道说的是谁，他只是惊喜于周围的道路突然开阔了许多，旁边的人就像是故意避开他似的侧开身空出一条路来。
　　西泽脑子里只有远离公主赶紧跑路，没有发现在场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忽然，一个健硕得如同一堵墙一般的胸膛挡在了西泽的面前。
　　西泽疑惑地抬起头，礼貌地指了指前方：“不好意思，您好像挡到我的路了。”
　　那名佣兵闻言无奈地道：“小家伙，你可真是走了大运了，安西亚公爵将你选中作为公主陪同了，赶紧上去吧，别让公爵等久了。”
　　“什、什么……”什么安西亚，什么公主，他根本不认识。
　　西泽被强迫转身，直至面对着被空出的道路尽头坐着的那个人。
　　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直到被众人半推着走到那人面前，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面对着那头熟悉的白发红眸，西泽怯怯地开口：“您是公主吗？”
　　话一出口，周围就有人绷不住笑了出来，罗奇尔更是气得捶胸顿足，早知道就不在这笨小子面前提公主了，他也不看看人家的性别。
　　安西亚公爵的侍从基诺确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个小镇上的人不熟悉安西亚，不知道公爵的脾气到底有多古怪，竟然还敢笑出声，特别是这个人类男孩，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调戏安西亚公爵，看，公爵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基诺已经可以想象到男孩儿悲惨的结局了。
　　兰德的确很生气，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名为羞恼的陌生情绪在胸内翻滚。
　　他抿着嘴看着面前明显有些局促不安的西泽：“不是。”
　　基诺怜悯地想，开始了，接下来就应该是让人抓住男孩，将他丢进贵族的斗兽场，给他穿上单薄褴褛的衣服，让他在野兽的撕扯和狰狞的寒风中逐渐变得奄奄一息……
　　“过来。”
　　西泽不确定兰德先生是不是认出了自己，或者在这个明显有些严肃的情况下他愿不愿意被自己认识，闻言又慢吞吞地往前挪了几步。
　　“坐下。”
　　什么？
　　基诺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孩磨磨蹭蹭地坐到了与公爵隔了两个座位的地方，怎么就坐下了，这又是什么玩法。
　　西泽感觉到周围各种人落到他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打量，有些不自在，他向来不爱引人注目。
　　“近一些。”兰德皱着眉头，有些搞不懂这个人类在想些什么，让他离远点他非要靠近，让他靠近又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
　　西泽坐了过去，有点不安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陌生的审视，他下意识地看着兰德，小声又不确定地喊：“兰德先生？”
　　“嘭！”是基诺的击剑掉到地上的声音。
　　吸血鬼冰冷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侍卫长身上，基诺假装自然地捡起击剑，努力忽视陡然冒出的冷汗：“抱歉先生，手滑了。”
　　当然不可能是手滑，兰德了解自己的每一名下属，从他飘忽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刚才绝对是在想一些和工作无关的事，这样没有职业素养的人，就应该……
　　兰德突然发现西泽正好奇又有些怯懦地看着自己，他本来快要脱口而出的讽刺一哽，下意识地坐直身体，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正试图在这个人类面前勉强维持起优雅又平易近人的形象。
　　于是，本来在脑子里循环着“完了完了完了……”的侍卫长，突然听到本该将自己降职甚至接受惩罚的公爵简单的“嗯”了一声。
　　就这样吗?
　　大着胆子瞟了一眼，却发现本来坐姿懒散的公爵挺起了这辈子都没挺直过的背，简直叫一个端庄。
　　又看了一眼对面面容稚嫩漂亮的人类男孩，基诺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不管基诺明白了什么，但西泽是没有明白的，他坐在那里像是误入狼穴的小羔羊，每一个举动都透露着试探和单纯。
　　他甚至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龙族身份被发现了，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我、我不会伤害公主的。”
　　兰德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又耐心了，但他仍然和西泽格格不入，想要说什么但又想起这是在外面，不能让他人发现自己结巴的缺点。
　　他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基诺，好歹做了兰德好几年的侍卫长，公爵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基诺向西泽解释道：“是这样的，帝国打算将古鲁德作为旅游开发的重点区域，公主也确实是打算来古鲁德，但由于路途遥远，便由安西亚公爵代为考察，公爵需要挑选一名陪同，期限为一个月，而您，善良开朗的西泽阁下，就是被选中的幸运儿，到时我们会给予您一笔丰厚的薪酬。”作为一名成熟的侍卫长，基诺熟练掌握着观察和夸赞的技能，他不仅细心地从男孩的领口上发现了他的名牌，甚至还用上了敬语。
　　兰德满意地喝了口红酒，然后就听到基诺继续开口：“到时候，您甚至可以跟从公爵一起去面见公主，接受公主的赞赏。”
　　嘴边上好的红酒瞬间变得不那么美味起来，兰德面无表情地抚摸着高脚杯的边缘。
　　这个蠢货。
　　西泽对这个礼貌的侍从颇有好感，但任然对公主两个字生理性恐惧：“能、能不去见公主吗？”他是真的害怕。
　　基诺下意识地想说不行，公主哪是你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但他刚打算开口就感受到了公爵大人冰冷可怕的视线，他硬着头皮笑：“当然可以，一切以您的意愿为主。”
　　西泽松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兰德：“但是我并不是原住民，可能对古鲁德并不熟悉。”
　　兰德盯着他耸动的喉结，有点口渴：“没事。”
　　兰德先生真是太好了，西泽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多半是因为碰巧认识，兰德才愿意给自己这份工作，但是西泽还是抱歉地说：“可我已经有一份工作了，可能没有办法兼顾……”
　　“一万。”
　　诶？
　　兰德敲了敲桌子：“金币。”
　　西泽沉默了。
　　然后在众人或嫉妒或羡慕或惊讶的眼神中艰难拒绝：“不行，我还是得去问问我的老板科林顿先生。”毕竟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科林顿先生帮助了他，西泽从小就知道不能做一只忘恩负义的龙。
　　科林顿？
　　兰德脸色有点不好看，他站起身拉住西泽就往楼上走：“跟我来。”
　　西泽发现自己今天总是被人扯着走，但因为觉得辜负了兰德先生的好意，所有完全没有反抗的被兰德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嗯，西泽自己的房间。
　　“我们在这里说话吗？”西泽以为会去到兰德的房间：“这里的隔音可能不太好。”
　　“你，不用管。”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我布下了阻隔术。”
　　听到熟悉的结巴生，西泽本来绷紧了的神经莫名的终于放松下来，他呼出一口气，可怜兮兮地说：“刚才吓死我了。”
　　兰德心中一软，抿着嘴道：“别怕。”他努力地让自己说得流畅，但还是没控制住有些磕巴：“我、我保护你。”
　　说完就懊恼地闭了嘴，西泽真诚地说：“您真是我遇到的最善良的吸血鬼。”已经逐渐超越了科林顿在西泽心中的地位。
　　兰德不知道西泽只遇到过两只吸血鬼，其中一只还是自己的堂叔，他有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你，不、不用管科、科林顿，他会同意。”
　　“真的吗？”西泽还是觉得有点不好。
　　“嗯，”兰德故意道：“他、他让我找你，去、去你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