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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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听到奶娘的问话僵在地上，还是奶娘看不过去，忙把他扶起来，一边给他拍着身上灰，一边嫌弃道：“哥儿越大越淘气了，做什么往床底下钻？”
话音刚落，就瞥见他手里的小刀，惊问：“哎哟哟，你拿着刀做什么？去床底下杀耗子去了？”
林思被奶娘逗乐了，噗呲一笑，连脸上的灰都俏皮了些，“哪有什么耗子？是小刀掉到了床底下，我去找了一下。再说，哪个耗子敢来咱家，别说偷粮食了，说不准还得背着干粮来，何苦呢！”
他说的逗趣，奶娘笑得不行，笑了一会儿，才道：“哥儿做的是对的，床底下可不敢放刀，大凶。”
奶娘说完后，伸手捏了捏林思的被褥，“等今年秋天，称上几斤新棉花，给哥儿重新做床被子，这床被子棉花都旧了，到底不如新的暖和。”
“我这个才做了几年，还好着呢，倒是奶娘和奶公的被子该换了。”林思握着奶娘的手，试探的道：“等我发了大财，奶娘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到时候咱们买一个丫鬟来，奶娘你也就能享享清福了。”
奶娘笑的嘴都合不拢，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满眼都是慈爱，“好好好，哥儿有这份心，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林思看了奶娘的反应，正想把金叶子的事告诉她，就听奶娘又道：“哥儿年纪还小，正是历练的时候，何该谨慎当心。奶娘不求别的，只求你平平安安，过世的老爷太太也是这个心思。哥儿切不可以身犯险，遇事宁可往后退一步，也不可莽着上前，啊！”
林思不傻，奶娘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平静下来。
算了，不说也罢，以后偷偷的补贴给家里也成。
第二天去到刑部的时候，刘民一把拉住他，拖着就走，“你来的正好，快跟我来。”
看刘民的脸色不错，不像前两天那么胡子拉碴的瘆人了，林思问他，“案子有进展了？”
刘民带着林思左拐右拐，往值房的方向而去，“陶罐里的衣裳和死者身上的衣裳比对上了，以死者的身家来说，他身上还应该带着不少的钱财，可这钱财到现在都没发现，李大人让咱们从杀人谋财的方向来查。”
是没有发现死者的钱财，那就因为这钱财都在林思自己床底下藏着呢！
林思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值房里没有人，他走到自己的柜子跟前，一边换衣裳，一边听刘民道：“不光这样，死者的身份也基本比对上了。”
“基本？”林思没有忽略从对方口中吐出来的这两个字，回头望着他，眼睛里满是询问。
刘民摸了摸鼻子，垂着眼睛看着阳光铺在地面上的光斑，语气有些奇怪的道：“昨天有人报失踪案，咱们怀疑那失踪的人就是死者。”
“那还等什么？让报案人来认一认不就是了。”
刘民看着兀自在整理衣裳的林思，像个毛头小伙子看着心爱姑娘一般的不自在，眼睛躲躲闪闪的，大拇指圈起来，无意识的抠着食指上的指甲。
林思又不是瞎子，看到刘民这副尊容，自然是知道有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了？”
“……报案人……报的是京兆府。”刘民有些为难的道。
林思整理腰带的手一顿，不会是要去和京兆府抢案子吧？怪不得刘民哪哪都不对劲。
哎？不对，平常对上京兆府，他一直像个骄傲的大公鸡似的，昂头挺胸恨不得显摆给全天下看，今天是怎么了，害了鸡瘟？
“案子有麻烦？他们把案子抢过去了？”
林思小心的问，除了这个，他暂时想不到别的理由。
“那不可能。”一听说抢案子，刘民顿时嚷嚷起来，嗓门极大的道：“尸体是咱们发现的，而且已经忙了好几天了，怎么可能让他们摘果子？”
“那不就没事了？你在苦恼什么？”
刘民走过来，拿起林思的腰刀一边往他身上挂，一边有些底气不足的道：“案子在京兆府，得去那边把案子移过来，咱们这边人少，今天去京兆府的只有你一个人，去了那边千万扛住了，别丢了督中司的脸……”
刘民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听得林思眼睛发蓝，他一把推开殷殷勤勤的刘民，“等等等等，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一个人去？你们呢？”
刘民抹了把脸，有些一言难尽。
却原来，上次宝石失窃案，督中司赢了京兆府，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去吃席面，谁知点菜的是个莽汉，点的尽是聚香楼的招牌菜，这一顿直吃了十三两银子。
那可是十三两银子，而不是三两银子，顶得上刘民好几个月的工钱了。
京兆府那边看到十三两银子，也傻眼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这是把京兆府当成肥猪来宰的吧？那边生气了，嘴上也不把门，把这事一宣传，好嘛，失礼的成了督中司。
为此，刘民被上边骂了个狗血淋头，李坚倒是想护着他，可是护得着人护不着名声。
刘民也知理亏，这些日子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呢！
就像今天的事，刘民扒拉来扒拉去，在几个手下里找了一圈，唯有一个林思，看起来最弱小、最无辜。这不，就打算把他派出去，那边都是莽汉，看在这么“弱”的一个人的份上，也不好下手为难的吧？
林思：“……”
京兆府和刑部离得不远，林思一路缓行慢步，还是磨蹭到了对方大门口。
虽然都是衙门，但比起刑部的肃穆来，这里明显轻松了许多。林思问过门口的卒子，然后穿过大门，从仪门的一边绕过去，直接去了西边的刑房。
京兆府仿照朝廷，设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前三房在东边，后三房在西边。
一进院子就蹦出一个熟人来，正是之前在刘员外家门口，问他为什么不去读书，而是跟着屎壳郎瞎混的差役。
这人生着一张喜庆的圆脸，一见林思就围了上来，像个蜜蜂似的盯着他转。
林思脸上陪着笑，看起来呆呆的，还有些傻，那人看了他两眼，又瞅瞅他身后没有其他人，遂上来前，问：“你怎么来了，你们那个刘头呢？”
不等林思回话，那人又道：“上次那个案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不错的，放在刑部屈才了，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里，包你比在刑部舒坦。”
林思傻笑了一声，觑着对方说完话的空隙，忙拱了拱手，“小子这次过来，是有一个案子要麻烦贵司协助，繁请大哥给指点个方向。”
“什么事？好说好说。”
林思见对方一脸的和气，心底里的紧张也松了三分，略略放松了下神经，道：“刑部有一桩案子，已经查出了些苗头，昨儿听说有人在京兆府报了案，细节跟我们发现的死者好多地方都对上了，所以……”
“所以你们把尸体送过来了？”那人打断林思的话，喜庆圆脸上的一双细眼眯了起来，拉着林思的手，感慨道：“哎呀，这可怎么好意思呢，都说你们督中司没好人，依我看这话作不得准嘛，看今天这事你们做的多敞亮，好，好好。”
这话说的林思一愣，他开始正视起眼前这个热情的“老实人”来，本来以为是只羊，谁想看走了眼，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林思眼神一闪，敛去心中的郁气，面上越发书生意气起来，呆呆的道：“想看尸体，那还不容易？一会儿我走的时候，大哥跟我一起走，不但能看到尸体，案子的进展也能了解一下。”
说完不等对方反驳，林思又道：“说起来，还是贵司舒坦，不像我们刑部，人手紧得很，个个分身乏术，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来用，也是惭愧，要不是我最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也不会由我来走这一遭了。”
这话把对方气了个倒仰，你暗搓搓的指谁呢？
正想给林思一点颜色看看，就见对方眼睛一亮，像只滚地的陀螺般连滚带转的向着远处跑走了，接着，就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耿大头，你不去干活，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耿大头慌忙转过身，圆脸上的肉颤动着，对着喝骂他的陈君保堆上笑，“这不是有督中司的小兄弟问路，小的就多聊了两句。”
见陈君保还在瞪他，呵呵笑了两声，忙溜着脚跑走了。
林思甩开了难缠的小鬼，对着陈君保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道：“陈大人，我这次来是有事相商……”
陈君保身高体阔，站在那里像只黑塔似的，脸上一副生人难近的样子，林思本来以为还要磨一阵子嘴皮子，谁知他二话不说，就让人来带自己去找书吏办手续。
林思诧异极了，没想到和刘民别苗头别的火花四溅的人，还挺好说话。
带他办事的差役见他扭着头往后看，心中了然，道：“你别看陈大人长得威猛，就以为他的脾气也烈，咱们陈大人脾气烈，那是对着外人，对咱们自己人，那是没话说的，咱们上上下下全都服他。”
林思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差役的话他只当作一个参考，并不全盘照收，不过从今天的事来看，这个陈君保陈大人倒是个挺公正的人，心中自有一秆秤。
他能毫不犹豫的将案子移交给督中司，说明他是真真正正把身上的职责放在了第一位。
林思第一次发现，这京兆府倒也没想象的那么不堪。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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