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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忏悔的地狱 ...

  •   忏悔的地狱

      将思念和离别念成一首咏叹的诗,用苦涩的伤感的温柔的眷恋紧紧将捆缚。
      在没有尽头的轮回之河里,反复溺水之苦。
      我的罪。
      不可恕。

      第一幕

      “蓝时英?蓝时英……”
      混沌与朦胧中,有谁在唤着自己的名字。
      重叠的回音错落得,一声挨着一声响起,让人无由得觉得心烦意乱。
      蓝时英忽然猛地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老师茶色的大眼镜近在咫尺。
      “是昨夜学习学得太晚了吗?要注意休息啊。”老师的声音很柔和,她温和笑着,丝毫不见对待其他上课打瞌睡学生的刻薄。
      蓝时英愣了几秒钟,才终于明白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他垂下眼睛眼睛站起来,声音淡淡得道歉,“很抱歉。”
      老师和蔼点点头,转身走回讲台,“没事没事,继续上课。”

      后排,有男生把椅子向后靠转头都后面的人说,“切,学习学的太晚?真会装,我昨天可是看着他进了家夜店。”
      “夜店?不会吧……”
      “你不知道?听说他……”
      蓝时英翻开物理书,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走笔如飞,飞快把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抄下来,一边听着老师继续进行的内容。对身后的议论充耳未闻。

      “那么,今天的作业就是这些,放学吧。”老师整理了课本,走出了教室。
      “啊!烦死了,这么多破作业。”
      “你烦个屁啊,你有做过作业吗?明天来抄蓝时英的不就行了。喂,蓝时英,不介意作业给我们抄吧?”
      蓝时英正在埋头收拾东西,闻言抬头,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随你。”
      “嘿嘿。我们走吧,去打X-BOX。昨天我输给你的分今天一定扳回来!”
      吵闹着簇拥着打闹着,男孩子们消失在门边。
      很快。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教室一下子空寂下来。只剩下画满了诡异符号的黑板,和歪扭七八的桌椅。
      蓝时英左手撑着侧脸,右手飞快在演算纸上画着公式,然后把算出的答案抄上作业本。
      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作业被处理干净。
      窗外,篮球场上还有跳跃奔跑着的男孩子。
      伸了个懒腰,蓝时英提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也变得空空荡荡。阳光以极其偏斜的角度穿透了玻璃落在墙壁和地面上,把灰绿油漆的走廊染成橘色。

      宣传栏上还贴着上次月考的年级排名。
      第一位。蓝时英。
      排名旁边有各种各样的表彰通知。
      全省高中生奥利匹克数学竞赛一等奖。蓝时英。
      年级十佳学生。蓝时英。
      市优秀共青团员。蓝时英。
      表彰的照片到处都看得到。
      各种各样的背景,各种光线的角度。上面的人却像是复制黏贴上去一样,总是同样的白色校服衬衫,同样的淡漠的神态,同样微长遮到眼睛的头发。
      蓝时英目不转睛从宣传栏旁边走过去,神态与照片上的如出一辙,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和冷漠。

      “喂,姓蓝的,你说你是大姑娘出嫁啊?也太慢了吧?”
      坐在楼梯栏杆扶手上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女孩看到蓝时英,跳下来挡在他面前,一脸不满。
      “安莲?”
      安莲,身世不明的富家大小姐。
      虽然也是乖乖穿了校服,但是手上提着的Rebecca Minkoff 的小型包,和脚上Unisa的楔形高跟鞋,加上一头华丽的公主长卷发,让这位小姐无论怎样,在人群中总是突兀无比。

      安莲把脸凑近蓝时英,她那长而卷的睫毛,几乎扫到了蓝时英的脸上。
      安莲皱眉细细打量了他一会。
      “啧啧……好可怕的黑眼圈,你昨晚又没睡?精神怎么这么恍惚。”
      蓝时英不着痕迹得退后,与安莲拉开距离,“托你的福,昨天工作稍微有点棘手……”
      “给的报酬也很高啊!”安莲立即大呼小叫起来,“NO PAIN,NO GAIN!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呵呵呵……当然我不是说要把你扔去喂狼……”
      “哦?是么?妖变的僵尸可不比狼好到哪里去吧?”蓝时英冷冷一弯嘴角,露出在外人面前绝对不会有的犀利笑容。
      “僵尸妖变?哇,难道你昨天见到旱魃了?!”安莲倒抽一口冷气,夸张得一把抓住蓝时英的胳膊,“传说变魃之后的僵尸能杀龙吞云、行走如风。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神异经》有载:‘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两目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传说是真的吗?”
      蓝时英漠然得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鄙视,“是真的我还能站在这里么?”
      “切,没劲……”安莲翻了个白眼,松开了手,转身就走。但是随即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蓝时英勾手指,“今天早晨我又接到了一单生意,约了雇主五点见面,hurry up,Miss蓝,不然我们要迟到了。”
      安莲说着,拽起蓝时英的制服领带就蹦蹦跳跳往楼下跑。

      “工作?”
      “你没收到我中午发给你的讯息吗?”
      “手机没带。”
      “我不是叮嘱你一定要带的吗?!”
      “我讨厌电子设备。”
      “老大!你稍微有一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青年的自觉好不好!”
      回答安大小姐叱责的,是蓝时英一个不屑的挑眉。

      ···

      “青龙白虎左右相护,朱雀玄武前后相拥,其间脉相绵延,呈含英咀华,泽荫后人之势,实乃先人归息之风水宝地。”
      银色的宝马Z3呼啸着驶过墓地雷人无比的广告牌。
      一路上,蓝时英背靠着车座,把校服外套罩在脸上,睡得昏天黑地。

      安莲那孩子,驾照都没考买了个假的就敢拽在公路山飙车。这就算了,她竟然还穿着一身高中生校服,开一辆极其拉风敞篷宝马。居然嚣张至此,都没有被警察拦下,这位大小姐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终于,车子在郊野的公路上行使了几十分钟之后,拐上了一条小路,并且缓缓减速,变成了缓慢的滑行。最终,在一扇黑色的大铁门前停住。

      黑色铁门的后面,是一栋年代久远的小洋房。墙壁上的爬墙虎几乎吞没了整个房子,连被阳光染成橙色的屋顶都几乎被全部那狰狞的植物爬满。
      “呦呵,这荒郊野岭的,还真有几分鬼屋的FEEL呢,你说是吧?”安莲拿下大遮风镜,手撑在车门上,笑眯眯的打量着那陈旧的老屋。
      蓝时英没什么兴趣似得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解开安全带,“我困了,快干完正事我要睡觉。”
      安莲撅嘴,扬了扬眉毛。
      她没说什么,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急踩油门,一个夸张的原地转弯,熄火,下车。

      “是什么样的工作?”蓝时英走到门前停住,他回头,发现安莲带上了她的麂皮手套,正拿着粉笔在地上画一个咒阵。
      她没有回答,只是专心的埋头干活。
      安莲在地上绘制的是传统的七星八卦阵。八边朝八个方向,分别标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分八门,各为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中和五行。
      安莲画完之后一脚迈进咒阵,站在坤位,死门、开门与土在她脚下连为一线,而后脚下步伐急转。这种施法时所踏的步法,道家称为“步罡踏斗”。
      进而安莲双手结印,立指于胸前,看那动作,竟然用的是飞魂过海的手诀,这手诀一般是招魂醮超度亡灵时才会使用。
      “不要告诉我你接的是死人的委托……”蓝时英瞥了一眼那个阵法,脸色有一点难看。
      “怎么会?我哪能干出赚死人钱这么没品的事?”安莲瞪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紫色的符,架在食指与中指指尖,“委托人是个如假包换的大活人。”
      安莲坏坏一笑,随即猛地阖上双眸,口中念出一串咒语。

      符箓的材料类型包括金色、银色、紫色、蓝色、黄色五类,金色符箓威力最大,同时要求施法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银色次之,紫色、蓝色又次之,威力最低的是黄色。一般情况下,施法只需用到黄色,越是高级别的法术,所需要的道符材质也越名贵。

      安莲的父母是所谓的“民间学者”,真实身份却玄乎其玄。她从小跟着父母大江南北瞎转悠,也遇见过不少奇人异事,于是耳濡目染学了不少民间旁门左道巫术。后来又她自己钻研了些流传下来的茅山道术,虽然没进过道门没拜过太上老君,但是她却有相当的天分,能力与通灵的师叔级中茅相当。

      紫色的符咒刹那间被蓝色的火焰所吞没。
      紧接着,一阵狂风刮过,浓重的沙土忽然如同海潮一般涌起,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
      狂沙弥漫,瞬间将两人与整栋洋楼与庭院吞没。

      一切重归风平浪静。仿佛刚才那场飓风,不过是个幻觉罢了。

      “天哪……”安莲咳嗽了两声,支起身体站起来,七手八脚整理着自己被吹得张牙舞爪的头发,小声碎碎念,“该死……我的发型……所以我最讨厌土系咒语……”
      与安莲的狼狈比起来,站在她身边的蓝时英却离奇得安然无恙,甚至连发丝都不曾乱了一毫。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的建筑,抬手,一根手指轻轻推开了面前的黑色沉重铁门。
      铁门发出“吱呀——”得干涩呻吟。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隐没在一片高高低低高楼的黑色剪影后面。深蓝色的夜幕拉下,城市的夜光,星星点点开始苏醒。
      安莲和蓝时英穿过荒草丛生的院子。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块冰冷的大理石碑,正中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没有鲜花,没有水果和糕点,没有纸钱。
      蓝时英目光扫过墓碑铭刻的时间——距今,七年之前。
      他抬眼,与安莲的目光对上。
      安莲眨了眨眼睛,指尖玩着自己的发尾,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暧昧笑容。
      蓝时英看到这家伙的表情立刻明白,这CASE必然不简单……搞不好,今天又得熬夜了……

      前来为他们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苍白女人。
      她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黑色T恤,面色苍白,眼神浑浊,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李女士?您好。我接到了您发出OFFER,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么?”安莲大方得伸出手。
      姓李的女人迟疑得与安莲握手,打量着这两个穿着制服的孩子,“你……你们是警察?”
      “哦,不。”安莲飞快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女人,“我们是私家侦探,这是我们的执照,请不要有顾虑。”她说着,又飞快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盖着各种章的文件递到女人面前。
      “我……我并没有向你们发过求助信……”女人似乎是想将这两个看起来很可疑的孩子拒之门外。
      “没有?”安莲露出惊疑的神色,“怎么可能?我们的确是接到了这所房子主人所发出的委托信。”安莲瞪大了眼睛,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她的神色与语气都无比兀定,让人不容置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但……”
      “事实上,我们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事务所。至今为止已经为客户们处理了大大小小各种案件数百起,对于我们的专业性您尽管放心,我们在业内也是颇为知名的。”
      安莲飞快得打断女人的话,她语落,又附赠一个极其职业化的笑容。明明是一个小孩,然而无论是神态措辞还是动作,都让人无由觉得很靠谱。
      蓝时英抱着手臂背靠着大门站着,不着痕迹得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每一次工作之前,总要有这样一套唬人的说辞。他已经听得耳朵快要磨出茧子了。

      女人似乎是对“灵异事件”四个字格外敏感,经过安莲一番舌灿莲花的自我推销,女人很快就邀请他们进了屋。
      房间中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并且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陈腐气味。
      一进门便是客厅,整个客厅唯一的陈设就是一套陈旧的组合沙发。大大小小的纸箱胡乱的堆在角落里。整个房间给人乱糟糟空荡荡的感觉,让人十分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人居住。
      “请坐……”女人把沙发上的杂物推开,有些尴尬得解释,“几天之前这间房子着了火……家具电器什么的很多都不能用了。所以……”
      “哦,没关系,您不用介意。”安莲微笑。
      “我去给你们倒茶。”

      蓝时英见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才开口,“发现了吗?”
      安莲点头,“嗯,这房子阴气很重,重得我都快喘不上气来了。但是我察觉不出那气息中的恶意。此外,还有种让人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压抑感觉。”
      “先把事情查清楚,看看‘它’究竟想做什么。”
      “也好。”安莲十指交错,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李小姐回来时,神情又阴郁了几分。她心不在焉得把茶盘端来,放在了地上,然后心事重重在沙发里坐下。

      安莲与蓝时英对视了一眼,她拿出一支笔和一个本子,其实这两样东西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不过是为了显得更加专业让雇主放心罢了。
      “李小姐,现在可以把你的遭遇告诉我们了。我们会尽量为您解决。”
      “好……好的……”李小姐低下头,她的双手紧紧纠结在一起,显得十分得恐惧,“我的儿子……七岁的儿子,在火灾中失踪了……”
      “失踪?您能把情况讲得更加详细些吗?”
      李小姐的眼睛慢慢张大,显然是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中。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单薄的唇丝毫没有血色,“那天我接东东回家,东东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在厨房里做饭……后来……”她迟疑了一瞬间,“后来我觉得头痛,所以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结果忘记了厨房煲的汤……等我醒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我当时怕得要死,我拼命在房间里找东东,我找遍了每一个房间,但是他都不在!后来有人把我从房子里拖出去……后来……东东……东东就不见了……”
      她越说声音抖得越是厉害,说到这里,终于无法继续,开始不可抑止得抽泣。
      她瘦削的肩膀随着她痛哭失声而不断地颤抖。低沉压抑的哭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让人无由觉得森冷。
      安莲手中的记录的签字笔停了下来,在她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摇晃,“消防和警察没有在房子里找到东东?”
      “没有……”
      “火灾似乎并不严重,”安莲手指在空中绕了个圈,虚晃的指着房间,“至少看这房子现在的情况是如此,所以应该不会在火灾中丧生了……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在您睡着的时候,东东他跑出去玩,或者……”
      “不!不是的!”女人忽然抬起头,她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安莲,瞪得安莲不由微微坐直了身体,“东东很乖,他从来都很听我的话!!东东不可能离开我,他就在这房子里!我感觉到他!我能感觉到他!”
      “呃……”安莲用手中的签字笔轻轻在下巴摩挲,“根据资料显示,您……是单亲妈妈吧。有没有可能是您的前夫,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走了东东?”
      “不是!不是!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的儿子就在这里!!”女人猛地站了起来,她发疯了一般一脚将地上的茶具踢飞。
      茶壶在墙上摔得粉碎,碎裂声在一片寂静中无比突兀。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在了客厅通向厨房的走廊中。
      姓李的女人听到声响,怔了一瞬间,忽然向着声响发出的地方冲了出去。

      安莲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哦,天。我的雇主被吓坏了。”
      “显然,”蓝时英回头看着厨房的方向,“没有人碰到这种情况不会被吓到。”

      “看!我说过,它们就在这里!它们就在我的房子里作祟!”姓李的女人片刻之后又冲了回来,她拽着安莲,把她拖到走廊中,指着地上碎裂的花瓶,“这个花瓶原本根本就不在这里,为什么它会在这里!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女士,请冷静一些。我知道你所指的‘它们’是什么,”安莲慢慢把自己的手腕从她钳子般的手中抽出来,“我们只是想先排除人为的可能性,才能把事件归结为妖怪或是鬼魂所为。”
      “妖怪?鬼魂……”女人愣了愣,“你们相信?”
      “那当然,我们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安莲微微一笑,标准的安抚人心职业化笑容。她拉着女人重新走回客厅坐回原位,然后重新拿起笔记录,“女士,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现在,可以把发生在你身边‘诡异’的事,通通告诉我们了。”
      “好……”

      女人把自己的手深深埋进头发,随着她的诉说,她无意识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是想生生将它们扯下来。
      墙壁明明是贴得壁纸,她一觉醒来却变成了奶油色的油漆;
      阁楼的天窗明明是封死的,她去阁楼的时候,却发现订天窗的木板都被撬了下来;
      半夜总是会听到嗡嗡的说话声,离得很远很远又仿佛离得很近很近,就在耳边;
      在无风的时候,门会无由得打开,又阖上,甚至会自己上锁;
      垂落的窗帘会被拉起,窗户总是被无端得打开;
      经常有器皿摔碎滚落的声音;
      ……
      一切都变得让人越发不能忍受……
      她已经在这种恐惧和压力中快要发疯了。
      她一天之中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觉。
      但是她不能离开这里,因为她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找回自己的儿子。她的孩子几乎是她的生命,是她那苍白人生所唯一剩下的东西。
      而她知道,她的儿子一定还在这栋房子里!
      所以,她一定不能离开这里!即使疯了也不会离开……

      ···

      “呼——”安莲吐了口气,撇了撇嘴角,“有时候对付‘人类’真是比对付怪物更费事。”
      “很高兴你这么想。”一直沉默着的蓝时英懒懒扬起嘴角。
      “你能看见她的儿子么?”
      蓝时英摇头,“不能。”
      “啊,真是遗憾。Me either。那气味呢?”
      “有,就在房子里。”
      安莲叹了口气,扭动着脖子做拉伸运动,“啧,真是麻烦。不是妖怪也不是恶鬼,不能驱逐也不能助‘它’升天。”
      “不就是为了助‘它’升天才来的?”
      “是。我会尽我所能,但是这事儿更大程度上看‘它’自己造化。”安莲活动活动手指,骨骼发出清脆的措动声。
      “我猜,你的雇主此刻肯定吓得要命。”蓝时英微垂的眼帘忽然张开,那眼神仿佛洞穿了一切一般,在这一刹那,那幽深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可不是嘛。”安莲耸了耸肩。

      ······

      “李女士,请原谅我们的冒昧之举,我们现在必须请您助我们一臂之力。”安莲对女人微微鞠躬。她的身后,蓝时英正跪在地板上,用白色的粉笔画一个圆形的古老法阵。
      “什么?……”女人的声音里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们需要借由您的记忆,回到火灾发生的当日,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你们能做到?”女人震惊得张大了眼睛。
      安莲微微歪了歪头,轻笑,“请相信我们的职业素养。”
      “我该怎么做?”
      “您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坐在这把椅子上。”安莲说着,单手抓起一把椅子“嘭”得一声,重重放在法阵的中央,“您尽管放心,这个法术不会给您的身体带来任何负面效果。不然你尽管可以去起诉我。”
      女人将信将疑在椅子里坐下。

      起诉?就算起诉了又怎样。法院怎么可能接受如此荒唐的诉状,可何况,安莲小姐还受到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于是,她这话说得是如此理直气壮。

      安莲与蓝时英相视,后者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银质的小刀,丢给安莲。刀子在空中旋转出美丽的弧线,在女孩儿的掌心落定。
      法阵边,女孩半跪下来,双手扶在法阵旁边。
      法阵的外部是一个圆,代表着循环,保证法力不会流失。圆内的法阵,绘着云气与地纹图案。象征着乾坤,术士在天与地之间,能够汇聚、凝结天地间的能量,转化为自己所用。

      安莲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上眼帘。
      咒文自唇间流泻而出,那低沉而凝重的嗓音,让人实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从一个少女的口中发出的。
      银质小刀划破手臂,鲜血溅落,同时随着咒文,法阵发出了黑紫色的光芒,一刹那将法阵中的少年与少女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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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忏悔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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