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五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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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五月头，身体检查。
听见班长的宣布，美绪有点慌张。
没等到午休时间，美绪就跑出了科室。
三年六班在另一座建筑，等美绪跑到三年六班外边后，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汗水，虚脱得直靠着墙壁喘气。
“佐伯？”有点熟悉的声音俏皮响起，“你在这里干吗？”
转身转得太快了，以致美绪差一点就撞上了来人。
“啊！小心！”来人及时扶着美绪双肩，“话说佐伯你还真是瘦，一抓一把骨头的……”
“英二！！”不二不悦地制止了菊丸，“你不是还有数学功课还没有做完吗？”
“啊不好！！”菊丸一拍上额头，“不二我先走了～”
走廊上，顿时剩下美绪和不二二人。
不二低头，轻轻用手指替美绪把凌乱的头发梳理好，“怎么了，美绪？”
美绪塌下脸来，“不二哥……”
不二失笑，这孩子，肯定又是有求于人了，“我在。”
“班长说，下周、身体检查，”美绪双手绞着衣服下摆，“怎么办？”
不二语塞，片刻，他轻缓地把手指从美绪的发间抽出，“没关系，总有办法的。”
因为，他是不二周助。
美绪咬着下唇低下头，“对不起，不二哥。”
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没事，”不二拍拍美绪肩膀，“先回去上课吧，嗯？”
美绪点点头，在不二的目光下缓步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午休时，不二直接敲开了学生会的大门，不出所料，手冢正在处理学生会事务。
“手冢，有事情想问你，”不二迟疑了一会儿，“你看过佐伯美绪的档案吗？”
手冢点点头，“学生会协助校方处理入学事务，学生的资料都有份拷贝在这里。”
“那么……”不二考虑者说词，“关于美绪的身体检查……”
手冢摇摇头，“这件事，你应该和校务处还是保健主任商量。”
不二点头，他大概也预想到了手冢的答案。
看过美绪的档案后，保健主任轻敲着桌子，“所以，不二同学，你的要求是？”
“希望可以免却佐伯同学的身体检查，”不二翻阅着美绪的医药记录，“若是校方不放心，我可以担保佐伯同学每次复诊后交上最新的健康报告。”
保健主任迟疑了一会儿，“其实，佐伯同学的情况有点特殊……”
正因为美绪的特殊情况，保健主任也不敢自己决定。
“这样吧不二同学，我先和校方商谈一下，有了决定后再通知你和佐伯同学。”
不二点点头，“那么劳烦老师你了。”
自从小四那年病发后，美绪都没在接受校方每年指定的身体检查。
今年入学的时候，倒是忘了让父母给校方写一封免却身体检查的申请信。
不过有不二哥在……应该没什么麻烦。
从小时候开始，不二就是宛如美绪救助大使般的存在。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美绪光着两个小脚板，正一晃一晃地坐在树丫上。
然后，树下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嗓音。
“呐，我说你，不怕掉下来吗？”
美绪低头，那一刻，她以为看见了沐浴在阳光下的微笑天使。
那一天，就是他们相识的开始。
“哈哈……也只有你会把周助看成是天使，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小恶魔。”
凉风习习的夏午，年方6岁佐伯虎次郎笑着屈起食指，轻敲上美绪额头。
美绪捂着额头，泪珠在眼眶里打滚着，“虎次哥、痛！”
不二好笑地拉过美绪，轻轻地揉着她的额头，“好好，不痛不痛……”
“不二周助！”虎次郎有点急躁地顿脚，“别跟我抢妹妹！！”
不二和美绪同时呵呵大笑。
那一顿清纯的岁月，却已经随着个人的成长，而变成记忆深处最美好的回忆。
“哎？身体检查和体能测试？”就算是隔着电话，虎次郎声音里的焦躁还是清楚传过来了，“那需要我让爸爸打个电话去学校说明一下吗？”
虽知道虎次郎看不到，美绪还是微微摇头，“不用了，不二哥说、帮我。”
“哎？不二？”虎次郎挠挠头，“那家伙，可是第一天就弄丢了你哦……”
“虎次哥！！”美绪微怒地顿脚，一如每次她拿虎次郎没法一样，“不准、欺负人！！”
“好好好……”虎次郎在电话另一头笑得额外开心，“不欺负你了……”
虎次郎和美绪的吵闹，每次每次，都是以虎次郎的让步为结束。
“因为……”不二提及这问题时，虎次郎居然有点脸红了，“美绪生气了的话，我会心疼的。”
不二无语：总不能说喂佐伯虎次郎你其实就是妹控吧！
结果体能测试和身体检查在同一天进行：早上是身体检查，下午是体能测试。
保健主任和校方商量后，基于美绪病情的特殊情况，还是给美绪开了小门。
于是当一年级新生都在手忙脚乱地往大礼堂涌时，美绪就坐在摄影部部活室里，跟着不二一起和三年级的学长们聊天。
为了避免混乱，校方把初中三个年级的身体检查及体能测试时间都错开了。
所以才会出现老师们和新生兵荒马乱前辈们却悠闲逃课的状况。
“呐不二，”摄影部的副部长笑着搭上不二肩膀，“上次学生总会的照片……副会长拿走了？”
“没有，”不二在看着一辑巴黎摄影集，头也不抬地回话，“藤咲又没惹着你。”
美绪恍然大悟：若那些照片落入副部长手中，他大概会去学生会惹是生非了。
因为不二的协助，美绪在摄影部算是半个活跃会员。
摄影部的部员并不多，也就在30人左右，却大多数是从回家部那儿挖角过来的。
比较内向的美绪，也因为不二不时会来摄影部接她回家而不敢逃部活。
不过更多的时候，不二会在网球部部活半途就溜出来，先把美绪送回家后再借休息时间进场。
对于不二这说得上是偷懒的动作，也因考虑到美绪的健康而让手冢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不二不一样，美绪并不是很喜欢摄影，更多时候，她喜欢坐在一边，安静地一页页翻着摄影集。
每每看见照片下的优美外国风景，美绪就会为自己暗自加油打气：只要病好了，就能去了。
于是秉着这样的理念，美绪几乎把摄影部珍藏的所有摄影集都看遍了。
尤其是不二看着那本巴黎摄影集，更是把整个巴黎的真实民风风貌风景等，都记载在那一张张的照片里。
美绪的眼光，又不自觉落在了巴黎摄影集的第68页：巴黎铁塔，么？
和东京铁塔完全不一样的风貌，深深地吸引着了美绪。
总有一天，要凭着自己的双脚，站在那巴黎铁塔上，把巴黎夜景尽收眼底。
想到这儿，美绪淡淡地笑了。
“笑什么？”看见美绪一个人在傻笑，不二好笑地点上了美绪的鼻头，动作亲昵得旁若无人。
美绪尴尬摸着鼻子笑笑，指向印着巴黎铁塔的那一页。
“哟不二你就不对了，”副部长不知何时又跑回来了，这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揽着不二，“藏私啊？”
不二轻轻就挣开了副部长的手，“她是我的妹妹。”
美绪，突然就低下头去了。
是啊，她也只能，是他的妹妹，一辈子的。
下午的体能测试，因为按照姓名字母的排序，美绪被分在七海、乱和班长水兰汐那一组。
而小迪和妙，则和另外两个美绪不认识的女孩子在一组。
体能测试的条目对她们来说也很简单，只是50米短跑、仰卧起坐和立定跳远而已。
不过对美绪来说，就算是这么简单的项目，也花了她不少时间。
“骗人！！”七海在美绪身旁上跳下蹿，“居然用了4分钟跑完全程？”
美绪苦笑着把记录表收起，“还有两项吧，七海？”
“啊对！！”七海一拍额头，“仰卧起坐……乱我和你一组！！”
兰汐笑了笑，“那么，我就和佐伯同学一组了。”
美绪的仰卧起坐有点麻烦：她的腰力不是很够，常常上半身卡在半途上不来了。
于是最快完成的小迪和妙又跑过来看热闹了。
“加油美绪！！”小迪快活地嚷着，“就差一点了！！”
美绪不知该笑还是不笑，结果刚起到一半又跌回去了。
“小迪！！”乱皱着眉头，“别给美绪捣乱了！！”
小迪吐吐舌头，转而跑去骚扰别的小组了。
于是不意外的，兰汐和美绪的小组是最后完成所有体能测试项目的。
美绪不好意思地低头，“抱歉，班长。”
兰汐只是笑笑，倒是没说什么。
午休时，小迪愁眉苦脸地捧着语文笔记来找美绪。
“美绪……”小迪把尾音拉得很长，“语文笔记借我……”
“怎么了？”美绪莫名其妙地看着小迪，“昨天语文课、没上？”
“不是啦，”接过美绪的笔迹，小迪转而又笑嘻嘻地，“你忘了，今天有随机测验？”
美绪瞪大嘴巴，这她真正忘了。
“对吧？”小迪眨巴眨巴着双眼，“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吧！”
美绪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回家途中，不二倒是发现美绪一直低头不语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美绪？”不二轻声问道，“身体，不舒服？”
五月，是春末，也是花粉症最活跃的时期。
有一年，美绪还曾因为花粉症太严重而在家休息了一星期。
美绪摇摇头，然后抬头看着不二，“不二哥，今晚有时间吗？”
这个角度，正好让不二看见在美绪双眼里酝酿着的泪水。
“嗯，可以，怎么了？”
不二的指尖，习惯性地穿过美绪发间。
美绪小的时候，也是蓄着一头短发，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在佐伯虎次郎后头跑。
明明是很柔顺的头发，偏偏美绪不是上树就是攀岩，硬是沾了满头树叶和泥巴。
那时候不二在千叶过暑假，每每见到美绪，总会先把她拉过来，仔细地给她弄头发。
也只有那时候，美绪才会乖乖坐着，任由不二慢慢地把树叶泥巴等从头发弄出来。
不二的动作总是很温柔，就算是头发沾了泥巴而且干了，他的手指也会轻轻地把它们分开。
虎次郎总是笑说不二对美绪简直就好象在玩过家家的玩偶一样。
于是后来习惯性地，每次看见美绪，不二的手指就先抚上了她的头发，轻轻地梳理着。
美绪咬着下唇，声音低低的，“今天、语文测试，要重考。”
不二点点头，“所以要一起复习？”
美绪低头继续走，算是默认了不二的话。
比起同龄的孩子，美绪永远慢上那么一拍。
别人读一遍就明白的，美绪却要读上最少三遍。
刚上小学的时候，美绪几乎每天都哭着闹罢学。
后来还是虎次郎拜托不二教美绪，情况才稍稍好转。
看见美绪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不二顿时有点懊悔。
当初为了要更好的教育，不二选择了搬离千叶县，到东京直升青春台第三小学的初中。
现在想来，那时候明明红着眼却不肯哭出来的美绪，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呢？
对不二来说，最亲近的弟妹，除了小小的裕太，就是美绪了。
可惜裕太从小性子就比较倔，很少向不二示弱或撒娇的时候。
所以更多时候，不二都和美绪在一起，反倒显得虎次郎多余了。
印象中比较深刻的，大概也只有帮裕太赶走那些欺负他的人那事了。
那天，自己其实还是回去帮美绪看看美绪的米妮玩偶落在哪里了。
于是美绪直接跟着不二回家，不过倒是没忘了先吃晚餐再开始复习。
不二的房间一如既往的简洁，窗台上的仙人掌，还是二年前美绪一时兴起被她贴上标签的那棵。
看见这熟悉的房间，美绪突然说不出话了。
“坐吧，”不二拉过一把椅子，“先把东西都温习一次吧。”
美绪默默点头。
花了大概两个小时，美绪才把笔记上的东西全都记下来了。
“好了，”不二笑着合上笔记，“这样大概就行了。”
美绪再度默默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五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