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黑白双拼

20、外援

　　随意解决午饭后，鹿知岁就去了图书馆。

　　大学生活跟高中时老师讲的完全不一样，本来以为能轻松些，却因为来的都是各地学习优秀的学生，导致校园里学习的氛围简直浓厚到了极点。

　　自习室里不论什么时间过去人都是超过半数，甚至还设立了专门可以熬夜通宵的教室。

　　见到别人如此，鹿知岁不可避免地也被卷到，跟着勤奋起来，平时没课的时候就会去图书馆里面学习。

　　开学快有一个月了，她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频率，现在也是习惯了不少。

　　下午去的话，通常空位会少一些，不过她早上有课也没办法，就节约了午饭的时间提早过来，在负一楼的书库里找到个还算不错的好位置。

　　接热水的地方在楼道的另外一侧，正好跟鹿知岁进书库的不是一个入口。

　　她就得绕过长长的书库内部过去，都是在学习的学生，所以她走得很快，不过脚步声压得很轻。

　　回来的时候，因为中间宽敞的走廊上有勤工俭学的学生推着一车书在物归原位，她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就很顺势转进了靠近自己的一排书架。

　　这样她就可以沿着窗边的小通道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

　　走到书架尽头时，她目光稍微一抬，就见到几张桌子外的梅航。

　　真巧，鹿知岁于是就退回来一些，在书架的末端定住，装作是正在找书的样子。

　　图书馆是圆弧形的建筑，这里正好在鹿知岁刚才落脚的视野之外，不然她一定会在进来的时候就能发现梅航。

　　水杯被她抱在怀里，因为接了热水用保温杯的话会凉得很慢，可能半天都喝不上，大家经常都会选用普通的好散热的水杯。

　　温热就这么传到身体里，透过书架的缝隙，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去看梅航，不会有人注意到。

　　梅航面前的桌面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

　　想想也很神奇，认识他这么久了，自己好像从来都没看到过梅航学习的样子。

　　高中不同班，后来偶尔在考场见到的时候，梅航也不会临时抱佛脚，考试前一般都只是很惬意地休息。

　　而此刻梅航坐得板直，是很正确合理对身体好的坐姿，眉眼微垂着，不时还提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馆内随处可见学习的身影，但像梅航这样同时具有观赏性的，鹿知岁相信自己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直到脚底有些僵硬了，鹿知岁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站得有些久了，她无奈地笑了笑。

　　不准备去打扰梅航，在图书馆讲话也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她就要继续退回过道当中，从原路返回。

　　她要动的时候，看见梅航也终于变了姿势。

　　似乎是用眼久了有些疲劳，他伸出几根手指捏了捏眉间部分的软肉，试图让精神放松一些。

　　鹿知岁记起上次碰见他戴眼镜时候讲过的话，对了，最近在家庭群里正好亲戚有要去南方旅行的，听说当地的桑葚茶很正宗。

　　桑葚有明目的效果，对用眼过度应该也有调和的作用。

　　网上面卖的那些不知道品质好不好，还是请亲戚带吧。

　　鹿知岁拿起手机跟亲戚联系，得知要下周才会去，算上路上快递的时间，估计最早也要下个周末才能收到了。

　　也不差这一周多的时间，先不要告诉梅航吧，等收到之后直接约出来送给他就好了。

　　正好可以用亲戚寄特产多了的理由当作说辞。

　　*

　　校园十大歌手比赛这个周末会举办决赛，之间的小型选拔赛都是在小教室里举行的。

　　决赛则是在大活的礼堂，是由学生会负责操办的，梅航也算是身兼两职了，既要负责学生会的部分，也要作为摄影社的外援。

　　鹿知岁跟着黄落还有几个社员去到后台的时候，就看见梅航身上挂着相机，而手里则是拿着纸张在跟身边的学生对流程。

　　宣传稿上需要放上参赛选手的照片，这类活动通常都会请到摄影社来帮忙。

　　去梅航身边跟他打招呼的时候，鹿知岁注意到梅航的装扮和衣服，刚才被身边的人挡住了大半视线，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他穿着一件比宝石蓝稍微灰些的丝绸衬衫，即便是在后台的暗处也能看到上面隐约有流光闪现。

　　更吸引眼球的是半面衬衫上点缀着几颗形态不同的钻石，不是基础款的衬衫，除了宽松顺滑之外，袖中和腰线的位置还有绑带设计在。

　　只系起来几根，其余皆是散落着，就沿着身体的骨骼走向垂下来。

　　最顶端的两颗扣子也是解开的，却并没有露出想象中的大片肌肤来。

　　梅航颈间戴着一条看似很繁琐的链子，围了好几圈，却并不显得厚重，链子的直径很细，显出锁骨的同时，并没有喧宾夺主。

　　衬衫下摆只扎了小部分在黑色的破洞牛仔裤里，整个人都如同展翅的雄鹰般轻盈。

　　最让鹿知岁觉得惊艳的是，梅航今天甚至还化了妆，脸上的一些小瑕疵还在，应该只是上了一层薄薄的打底。

　　男生本就浓眉长睫，眉毛没有刻意加重过，却因为眼周描摹的浅色眼影而对照得眉骨更加深邃。

　　眼周素净，眼尾的位置却是有些飘红的眼影，本来具有冲击力的长相就被顺势削弱几分，整个人显得柔和起来，又带着几分罕见的蛊惑。

　　就连嘴巴上也稍微涂上带了颜色的唇膏，衬得人流光溢彩，成为昏暗处最亮眼的存在。

　　“怎么工作人员也要盛装出席的嘛，我们怎么没收到消息啊？”
　　黄落啧了一声，用很欣赏的眼神去询问梅航。

　　“今天有选手是学生会的前辈，让我帮忙充当一下背景板小剧场里的角色。”

　　梅航显然对这样的装扮也不太适应，注意到别人目光大多落在自己身上时，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那学姐今天要唱一首有些代表思念的情歌，已经找到了学舞蹈的女生朋友在后面跳舞增添氛围。

　　平时练习的时候不觉得，昨天到了舞台上排练，突然感觉似乎有点空旷，留白太多，不像四年，反而凄苦更多的样子。

　　意识到的时候，一时间也没什么人选。

　　学姐就想着，至少先找个脸没问题的顶上去，就把目标放在了梅航身上。

　　这届新生进学生会里面颜值最高的，更何况他还被其他的女生私底下奉为计算机系的系草。

　　到时候梅航本身就是个噱头，现场效果肯定会好得多。

　　而且梅航不需要会跳舞，只要在舞台上站桩待一会儿，然后走上几步路就可以了。

　　学姐也是用这样的理由来拜托梅航的，只是梅航应允下来，直到今天一早到了，才知道还给自己准备了演出的服装，甚至在他的拒绝下，勉为其难舍弃了舞台浓妆，只是随便勾勒了几下。

　　黄落轻轻撞了下鹿知岁的肩膀，很真挚地开口：“学妹，等会儿梅航的节目，你可得记得多拍点照片。”

　　“啊，那你们呢。”鹿知岁愣了下神，随即绷紧神经，以为黄落又准备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为什么只要她拍梅航的节目啊。

　　梅航不会听出来什么吧。

　　计谋得逞，黄落努力压下嘴角，用很无辜的语气眨了眨眼：“我们当然也一起拍了，那个可能是冠军节目诶，就算没被歌声吸引，投票的女生也都会被梅航吸引的。”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但在场的人都觉得这话说得没有毛病，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腰上挂着化妆包的一个男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终于找到你了。”

　　大型比赛，化妆师是从校外请来的，专门为所有的演职人员化妆，这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化妆师找到梅航之后，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所有人都想尽早排队化好妆，就这个男同学老是找不到人，早上还不是很情愿地过来化妆。

　　要不是看这人长得不错，他才没有这个精力专门过来找他呢。

　　见到化妆师之后，梅航脸色变了变：“哥。”

　　“不在化妆间等着，你怎么老是到处乱跑呢，你头发还没弄呢。”
　　化妆师让梅航在椅子上坐下，然后腰包里抽出一把梳子和定型喷雾来，微微弯下身体。

　　梅航又想起来早上摆在他面前的一桌子化妆品，先行出声提醒：“哥，不要做太夸张的造型啊。”

　　“我知道，就随便给你抓几下。”他往手上抹了点发油，搓了几下就直接去抓梅航的头发。

　　原本柔顺的头发也因此带上几分卷翘的弧度，化妆师再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因为发型的变化，梅航整个人也完全变了模样。

　　头发是偏分，露出小半光洁的额头来，很好地展现出天然的骨相。

　　怎么形容呢，很像是万众瞩目的偶像，每一根发丝都是为舞台而生的，即便是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被看到。

　　化妆师的手还落在半空中，本来想着是看看哪里有查漏补缺的地方，再给他整一整。

　　结果完全找不到任何缺点嘛，他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该夸赞自己技艺好，还是面前这个小男生条件太好，不管什么发型都能hold得住。

　　他看着梅航，试着把对方的脸换成自己的，再去匹配那个发型，想象出来的模样让他很心里很无奈。

　　好吧，是脸的问题。

　　又用喷雾定型之后，化妆师才又起身站好：“行了，就这样吧。”

　　“辛苦了哥。”在承受范围之后，梅航很礼貌地道谢。

　　化妆师嘴角抽了抽：“你不要到处乱跑，我才不用这么辛苦，走了啊。”

　　他来去匆匆，拢共几分钟的时间，梅航整个人更光彩夺目了。

　　梅航正要从椅子上起身，黄落出声制止：“等一下，你从镜子里看我。”

　　黄落站在梅航后面身侧的位置，举起相机拍向镜子，那里映出梅航现在的模样。

　　因为坐着的原因，他看向镜头的眼神是微微上挑的，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上目线注视。

　　角度问题，目光都跟着一同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