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在一起》左以悠

6、放手吧

　　阮莫一个人在新房子里等到晚上也没见到江亦正的人影儿，无限的失落充满了心上，像要把他的心撕碎一样。不过，他还是不相信和江亦正的种种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分手，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明明昨天还甜甜蜜蜜的两个人，今天却要分手？这个可怕的字眼儿，阮莫以前从未有想过，觉得根本不会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既然两个人真心相爱，为什么要分手，阮莫怎么也想不通。他对自己有百分百的信心，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喜欢着江亦正，难道江亦正就没有吗？阮莫呆坐在地板上，手指紧紧地拽着裤脚，回想起早上江亦正那些绝情的话。虽然，他怎么也不相信分手的话是出自江亦正的内心，但是只要耳边回荡起那些话，他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另一边，江亦正把小洛从BLUE STYLE带回家之后就一直沉默。他在心底骂死了自己的没出息，才不过十三个小时，他就想阮莫想得快要发疯。他有时候会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先是喜欢上阮梓希，后来喜欢上阮莫，而且越陷越深。这对父子就像是会使人上瘾的药一样，他根本无法抗拒。
　　对于江亦正的沉默，小洛也不无聊，就算是和他这样并排坐在沙发上呆一个晚上，他也觉得很满足。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江亦正，浓眉大眼是他喜欢的型，出手阔绰也是他喜欢的型，谁知渐渐从迷恋变得想占有，越来越贪心。和他在一起一年，等了他一年，小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厮守下去。看江亦正抑郁的样子，八成是和那个孩子分手了，小洛有些不服气，那个小妖精就这么有魅力，把他迷成这样？包养他就不说了，还为了他规规矩矩地呆了一年，就连分手了，江亦正也是满脸痛苦的神情。小洛心生嫉妒，要说先来后到，怎么也应该轮到自己啊，凭什么好的待遇都叫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享受了？小洛有些不满地看向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江亦正，顿时怒火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心疼。江亦正就那样静静地低头盯着手中的流氓兔抱枕，怎么看都觉得很寂寞。可是，看着看着他就看呆了，江亦正直顺的额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好看的眉毛，微垂的长睫毛清晰可见，鼻梁很高很漂亮，丰满的嘴唇看起来十分性感，虽然已经三十好几，但是一点也不显老，这个看皮肤和身材就知道了，保持得很好。突然，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打断了小洛，也令江亦正微微一怔。小洛刚要站起来，却被江亦正迅速地压在身下，等到反应过来发现他们已经在接吻了，先是一愣接着很投入。
　　于是，阮莫进来就看到江亦正紧贴着小洛，激情拥吻在一起，震撼地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脚也不听使唤了挪不动脚步，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像要证明看到是不是事实一样。长达十分钟之后，阮莫终于等到江亦正将眼神望向他这边，但也只是听到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哦，你来了，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吗？”
　　“什、什么？”阮莫不敢相信江亦正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你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吗？”江亦正抱着小洛坐了起来，又亲了两下，对阮莫冷冷地说：“看清楚了？他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阮莫不想在对手面前掉眼泪，故作坚强地说：“他是什么类型？我学着做。”
　　江亦正简直无语了，阮莫的脑子是浆糊做的吗？笃定他今晚会回来，江亦正就特地把小洛带了回来，只是没想到这样都气不跑他！难道他们非要在他面前做那种事才会让他死心吗？
　　这时，一直等着看好戏的小洛瞪着底气不足的阮莫，口气里不乏挑衅的味道：“你学不过我的！而且，我跟他的时间比你长。”
　　“感情这种事是无法用时间去衡量的。”阮莫不甘示弱地说。
　　小洛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死心眼，都这样也赶不走他，不免语气更恶毒了一些：“男人都离不开性，而我的床上功夫绝对比你好！”
　　阮莫的脸刷地一下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差……”
　　“那我们比一比？”小洛挑逗地说，自信满满。
　　而阮莫显然被他这句话搞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你们有完没完！”江亦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万一那个傻孩子真的脱光光去和一个MB比技巧，那是对阮莫的羞辱。
　　小洛听话地闭上嘴巴，低下头不敢去看江亦正恼怒的表情。
　　“小莫。”江亦正用手摸了摸额头，看上去很烦心，“你放过我好不好？这样，你自己也好过。”
　　“为什么？”阮莫的声音很轻，本来就红肿的眼睛又要泪光泛滥，“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长久的东西。”江亦正摆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我是喜欢过你，可是期限过了，你再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以后你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但如果你是来谈感情的话，我就不欢迎了。”
　　阮莫静静地看着江亦正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席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三个人就这样对峙着，过了半晌，就见阮莫慢慢地走到江亦正面前摊开手心，是新房子的钥匙和那张银行卡。
　　“什么意思？”江亦正奇怪地盯着他。
　　“……”阮莫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冲他摊开手心的动作。
　　江亦正没法承认自己细心准备的礼物被阮莫拒绝，于是打着哈哈说：“对了，我白天的时候忘了和你说这张卡的密码了，是你的生日。乖，把手伸回去！”
　　“对不起。如果这礼物是以分手的名义送给我的，那我可不可以还给你？”阮莫的语气不像是在生气，但却在透着一股执着。
　　江亦正有些无可奈何，这孩子怎么这么难搞定。以前，他送情人分手礼物的时候，哪一个不是嘴上说着不满但也是欣然接受的。他叹了一口气，只好变着法子哄他：“好，这些都不是以分手的名义送的。我和你父亲也算是老交情了，就当是我对你的照顾。所以，你收下吧。”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亦……江叔你更不用担心，家里还留了不少钱给我。”阮莫语气很平静，心里却越来越失望，没想到他会拿自己都素未蒙面的父亲做理由。
　　江亦正很是恼火，气急败坏地接过钥匙和银行卡就重重地摔在地上，目光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我是觉得你这孩子可怜，无依无靠的，才给了那么多分手费！你以为老子的钱好挣，就这样被你贬得一文不值！×，不要拉到！我拿这些钱可以找上几百个男妓，天天×！”
　　“男、男妓？”阮莫身形一颤，说话也有些不稳。
　　“怎么？”江亦正索性撕开人面，露出兽心，“男妓好啊，长的比你好的多的是。最重要的是……那里的活儿也比你好很多……”
　　阮莫被讽刺得羞红了脸，只能使劲抓着自己的衣摆，好像那里才是自己的支撑点，不然也许会倒下来也不一定。
　　“还有……”江亦正指了指摆在客厅一角的几个袋子，“你是一会儿自己拿回去，还是我明天派人送你‘家’去？”故意把“家”这个字说得很重，江亦正知道阮莫现在肯定没有房子住。
　　阮静一直静默地盯着江亦正，不声不响地走过去只提了装满教材的旅行箱，吃力地拖着箱子就开门走人了。
　　江亦正愤愤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了？一脸委屈给谁看啊，我心里难道就好受吗？！这个小鬼真是……太可恶了！

　　“砰！！！”一声巨响打破了满屋子的沉寂。
　　江亦正飞快地冲到门口，就连一直没吱声的小洛也跟着江亦正跑了出去。
　　只见阮莫背对着江亦正站在楼梯台阶上，手里的箱子早就从楼梯上跌落下去，书掉了一地，看起来一片狼藉。
　　“你在干什么？！”江亦正浑身冒着冷汗，刚才着实把他吓坏了，以为阮莫从楼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声音里不免有些抱怨。
　　阮莫不说话，缓缓地移动步子，正准备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本本书却被江亦正狠狠地板过身子。
　　阮莫顿时全身僵硬，慌乱地低下头，不想让江亦正看见自己的狼狈相，可是江亦正还是借着灯光看到他的脸湿了一大片。
　　“你别哭……小莫……没有我你可以过得更好……”江亦正放软了语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找到阮莫。认识他以后，复仇这个想法变得越来越可笑，所有的计划都被中止，最致命的是自己把自己也玩进去了，想要放手却难受得要死。而这个孩子似乎比自己还要难过。
　　阮莫微微抬起头，还是抿着嘴不说话，视线越来越模糊，只好徒劳地动手擦了擦脸。
　　“喂，我说你用不着这么难过吧？好男人多的是，要不我介绍几个给你认识？”小洛兴致勃勃地说，完全没在意阮莫无动于衷的样子与江亦正难看的脸色。
　　“上次认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来吧里玩，他还给我留了电话。”小洛还在滔滔不绝，甚至摸到兜里的手机就拨了过去。
　　没心思听他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江亦正只是在心里矛盾，他希望阮莫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人，但又见不得他和别人亲亲我我。看了一眼还在电话那头一脸媚笑的小洛，江亦正突然听到阮莫不大不小的声音：“江叔，你希望我和别人在一起吗？”
　　听到“我和别人在一起”这七个字时，江亦正觉得心脏停止跳动了一下，喘了一口气才找回心跳。
　　得不到回答，阮莫又沙哑地问了一遍：“你希望我和别人在一起吗？”
　　“……”不希望，可是我不能这么回答。江亦正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想把我推给别人吗？”阮莫认为江亦正的沉默就等于默认，于是更加绝望地深问。
　　“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江亦正这么回答，不敢去看阮莫的神情。
　　“好啊。”阮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刚刚挂断电话的小洛说：“那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说

　　还是那句话：欢迎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