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我的爱》诗薇塔洱

89、珍贵的情谊

　　“翎霜·塔摩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你果然还活着。”在一所大宅子的某间房间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对我的转椅后传出来。

　　“我们是老朋友吗？”我问，想看清椅子后面的人是谁，无奈他的身边总环绕着黑色的浓雾，连一根头发丝也让我瞧不到

　　可是对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相对意外地赞美了我一句：“你果然还是金色的头发更好看。”
　　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发梢：“不好意思，染的而已。”
　　一面好奇他背对着我，是怎么看到我的样子的。

　　他没理会我的话，依然自顾自地说道：“……就和当初她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她？”我心里一奇，“谁？”

　　“当年送你过来的那个女人，金色的头发，蔚蓝的眼眸，脖子上带着刻着塔摩娜名字的小项链。”

　　“你是流星街的人。”我不假思索的断言，“你是元老会的谁？你见过我的母亲！”

　　“呵呵，”男人阴沉地笑了起来，“是啊，小塔摩娜，我是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你下午见过的那个少年，或许他能更准确的告诉你。很可惜，你那时候一心念着你的情人，竟然把他放走了。”

　　“那不是我情人。”我烦躁地打断他，“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需要我做什么。”

　　“爽快的首席调查长官。”看来他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说罢他反招了招手，“你过来一点，我慢慢告诉你。”

　　虽然心里有所顾忌，我还是不得不上前两步，直到那层屏障似地浓雾隔阻我的脚步。

　　男人慢慢转过了身子，他是——

　　遗憾得很，我还是看不清。他全身都裹在黑雾里，这保护罩应该也将他的声音扭曲改变了，使得我无法分辨他的身份。
　　“你是大公子吗？”我瞎猜

　　“呵呵，”对方低声笑，“大公子是谁？”

　　这狡猾的反问倒使我想起西索惯常用的那些手段。心里有些开小差，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翎霜长官，别想你的情人。”他竟然能看穿我的心思，“来谈谈我们之间的正事吧。”
　　“你说。”
　　我的眼光瞥向墙角所立的一座钟，晚上八点？不可能。是本来就调错了还是怎么的？
　　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有释放某种化学空气扭曲空间的念力吗？
　　脑海里努力回想当初找机密档案时，随性瞟过的那些人员档案，没人有这种能力吧？

　　我一面思考着，一面听着他的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飘过无限空间，才最终到达我的耳膜。
　　等了很久，滞后了很一些时候，我总算听明白了他所说的一切，需要我做的事情。

　　“翎霜长官，请尽快给我答复。”见我沉思不语，对方催促。

　　“我需要一点时间。”他所有的话都需要我用一点时间来消化掉。

　　“呵呵，我可等不起。小塔摩娜，每一秒，事情或许都会朝不同的方向发展。而我，急切地需要你确定的答复。当然，我也能提供给你所需要的东西。在目前的境地里，我是唯一可以给你安全保障的人。”他的口气狂妄

　　“我能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吗？”我问
　　“不行。”
　　“那么我就是明显的一颗棋子，被你利用？”

　　“差不多，”他回答我，“不过你也不是没有好处，不是吗？起码，我可以保证你关心的人的性命暂时没有危险。”
　　“呵，”我笑起来，“随便你，他的性命与我无关。”

　　“你以为我说的是你那个关在屋子里的情人吗？”他抬起手，不知道按了一下什么按钮，旁侧墙上悬挂的大屏幕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
　　恬静的房间里，金发的少年正埋头翻看一本古书……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吃疼地皱起眉来。
　　如此强烈的面部表情显然让黑雾中的先生感到满意，他不知又按下一个什么按钮，画面中少年头顶的小吊灯罩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我惊得几乎要叫起来，却见到少年敏捷地从旁一闪，躲开了这意外的“灾难”。接着他疑惑地抬起头，仔细端详天花板，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错的孩子，哈哈，”黑雾先生奸邪地笑起来，“反应快，动作快，运气嘛，也还好。不过，下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幸运。”他说着，再一次抬起手来。

　　“等等！”我及时叫住了他，这男人的能力我见识过，根本不是一个十几岁没有念力的孩子所能对付的，“我同意你刚才要求的事情。”

　　黑雾先生的手放了下来，他重又低沉地笑道：“这才对了，翎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不过，”他的声音里威胁浓重，“如果你胆敢反悔，或者背着我做什么小手脚，这个孩子的性命我就不能保证了。我会一直监视着你，还有他的。”
　　他指了指屏幕，画面消失了。

　　“那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我问他

　　黑雾先生却不做回答，好像死了一样沉默。我正欲走近一点再问清楚，突然听到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
　　还没怎么看明白，扑克牌嗖嗖地接踵而至，直入黑雾，打得桌椅上的男人支离破碎。

　　“啧啧～居然给逃掉了～”西索已然破窗而入，手里把玩着还未发挥作用的剩牌。

　　“是的，慢半拍先生，你来得太迟了。”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就算你一开始就跟来，人家也压根就不在这里。”
　　说着我上前，踢了踢碎了一地的木头人手脚。

　　黑雾已经消失了，椅子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有的只是一块木雕的模型。
　　操作系的幕后强者，这基本是不用猜测就可以得知的。

　　西索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房间的摆设：“一个有品位的敌人～也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他的眼里灼灼闪光，脸部的线条显得僵硬又抽象。

　　“哎，如果那么想和对方交手的话，你就去查到是谁，再把他干掉吧。”我抄起手

　　西索的脸色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那不可能～”他细长的眼睛瞄了我一下，闪烁着狡黠的光，“长官～我可不能给你当枪使～炮灰可不是我这种魔术师应该担当的角色～”

　　我可没功夫和他在这空宅子里耗，转身就走。
　　西索也转眼跟上我：“哟～霜霜你也不安慰一下人家～人家可是在屋子里困着～差点被扭成两半～”
　　我斜他一眼：“你现在不好好的吗？”
　　“哪里哦～～”他摆出无赖又无聊的模样，捏着一张鬼牌，轻轻刮着自己的脸颊，“我只是恰巧找到了空间与空间的缝隙～想要好歹把房门打开～不知道之前是谁哟～～一直缩在我房门前像只小白兔一样可怜～害我那么拼命～～结果倒好～拼死拼活闯过来英雄救美～连一个奖励也没有～”

　　“喂！关键是你救到了吗？”我打击他道，“就你这点水平还好意思找库洛洛决斗呢，稍微有点特殊念力的人都能轻易要你的命。”

　　“不如这样吧～”他脸上的沮丧突然一扫而空，转到我面前挡住我的路，“我们来做个交易～”
　　“不做。”我立马断他的念想，“不用你去查这个人的底细，我不会拿库洛洛的情报和你做任何交易。”
　　他瘪了一下嘴，眼里是了了然的神情，看样子连说服我的念头都打消了。

　　凌晨的小镇空气清新，凉冷风袭，我们相伴踱步。
　　不知走了有多久，西索的手伸过来，把我的肩膀环抱住。他的眼光落在我裸露的锁骨上，什么也没说。他的手是温热的，碰到我冰凉的皮肤，传递暖意。

　　“如果那时候你跑进我的房间～”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就这幅打扮～我是不是可以误会你是要来投怀送抱呢～～”
　　我想要拿开他的手，未果。我这时候没有心情和他调情。

　　“西索，问你个事情，但愿你能实话告诉我。”我抬起头，望着他。他的下颌轻轻动了一下，或许是做了同意的微表情。
　　“你能说说究竟起初为什么要给我发短信吗？”
　　“恩～”他似笑非笑地，目光在空气中游离，“不是告诉你了么～～我实在无聊～就想起你了～”
　　“不开玩笑的，正经点。”
　　“不开玩笑的，是正经。”

　　我站定了，还是任他抱着我，却转过身子正对着他，破有些严肃地看着他：“西索，你是不是又和别人做什么交易，跑来设计我呢？”
　　“没有～”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回答很干脆，“不过如果长官愿意同我分享今晚上发生的事情的真相～～我倒是愿意浪费点精力和你一同分析分析～”
　　“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哎……”我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什么了，我累了，回去吧。”

　　其实我问西索干什么呢？
　　他参与不参与这件事情，有没有什么阴谋，这些都是我能掌控的吗？我有资格嘲讽他总是带着目的去做事吗？
　　我何尝又不是总怀着自己的目的做事？

　　“翎霜啊～”他把我的肩膀勒得紧了点，防止风总是往我的睡衣里灌，“其实用不着活得这么累呢～～一面冒险一面做事～会有更多惊喜～”
　　他说着把闲着的一只手拿过来，揉着我紧皱的眉头：“人做事情总归要得到点什么～你这样能得到什么呢～～”

　　“你老拼命，得到了什么呢？”我讨厌他突然对我说教，我们的思路根本就不是一条的。
　　“感官刺激～哈哈哈～”他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神色恣意而狂妄，“我喜欢就好了～我玩得开心～尽兴～～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生活～～而且～～”
　　他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我，“我得到了一个旁人难以得到的女人～～”

　　我不可置信地与他对视：“女人？难以得到？你得到了？”
　　他眼里是肯定的神色。

　　我握住了搭在我肩上的手，那是手也反过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那种恰到好处的劲道，让我相信它的主人没有欺骗我。
　　不过，欺骗与否，真的很重要么？

　　重要的是这一刻，大家都难得未有戒备与隐瞒。

　　“好吧，”我把头靠在他的心口上，看着地上我们几乎合二为一的身影，“我也得到了一个旁人难以得到的男人，而且我做的事情，也是我自认为值得的，哪怕我活得真的很累。”
　　“那就很有趣了～”他又轻笑起来，“虽然我们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人～但是对方却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类型的人～～～甚至连互补都算不上～～翎霜～还有比这个更有趣的游戏吗～～”

　　“我不知道。”我垂下了眼，我感到西索的目光里有些我不敢去直视的东西。

　　他却用食指勾起我的下颌，强迫我的目光和他对接。这个平日里轻佻的动作在此刻也显得格外的稳重。
　　“翎霜～”他对我说，“有些东西～～我认为我不必说得很清楚～你也是明白的～对不对呢～～”
　　“我明白。”我的眼角挂到一边，我实在不大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既然明白～～为什么还抱怨我呢～～”他问，他的语气里是不满与些微的渴望

　　“大概人都是贪婪的吧……”我心底突然涌起哀凉的寒意，“得到了一些，总期望能得到更多。其实我知道你也为我做了许多，而你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可是西索，我还是一边感激，一边怨恨。西索，你让我多么的矛盾……”

　　“翎霜……”他只是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剩下的话似乎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过了许久，好像这个小镇都入了魔障般的凝固，他才又缓缓地开口：“这个矛盾～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

　　“今年的猎人试验～”他突然像是睡醒了一般，声音清晰了不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点乐子呢～～～”
　　“是吧，”我咬了一下嘴唇，“明天你要走了，试验马上开始了。”

　　“恩～那么现在就再见～”他突然将手收了回去

　　“好吧，再见。”说实在的，西索的思维节奏正常人真的很难跟上。他的突发奇想，我不需要理解，不需要质问，更不要妄想去改变，只要接受就行了。

　　我们各自后退了一步，像相互不认识似地对望了两秒。西索把双臂摊开，这是一种接纳的姿势。
　　而我继而进入到他的怀里。

　　这是一个不太漫长的告别之吻。
　　已经很久了，离上一次不辞而别，我们很久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我尝到他的嘴里有辛咸的血腥味。
　　但是我不担心。就像西索不会担心这么一个寒风凛冽的凌晨，把一个身着单薄睡衣的女人单独扔在这里一样，我也不会担心他带着伤离开我，去挑衅更危险的猎物。

　　我们的命运，以及我们所选择的轨迹，都不给我们留有时间，过多的去享受温存留恋，过多的去探索柔情蜜意。
　　再见，西索。

　　我在心里默默的道别。
　　你我之间不存在承诺，不存在拘绊，也不存在背叛。但愿你和我想得一样的明白，不会在下次相见的时候，皱起眉头。起码不会在再见的时刻，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与愤怒。
　　你于我的心中，和任何一个情人，和任何一个同伴都不相同。
　　这份珍贵的感情，但愿你我都能找到最好的方式珍藏……

　　长官～

　　走了很远之后，依稀听到西索身后在这样叫我。

　　我没有回头，相信我的决绝让他知晓不舍无意。
　　那一刻，我是相信的，我的心肠比西索的更硬。

　　其实如果将来还会见面，有机会，我会告诉他：我们相似的地方，不仅仅是一点“矛盾”，还有，对于“猎物”不会停歇不知倦悔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