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我的爱》诗薇塔洱

87、执念是执念

　　手机掉在地上，摔碎没有我不知道。

　　我只是半张着嘴，看着眼前的男人：“你的——头发——”

　　“是的～好看吗～”他左右转动了一下头，给我一个全方位的视角欣赏，“遇上一位占卜师～说我如果换个发型会走好运～所以就做了～”
　　“占卜得准吗？”
　　“一半一半～”
　　“为什么这样说？”

　　西索嘴角挂了一个很自然而然的笑：“因为他说他会战胜我～结果被我杀了～”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他突然靠近了我一点，“我刚做完头发～就收到你的短信～”

　　这算是好运吗？
　　目光和他的眼神相碰，我看到了他玩笑下审视的意味。这是希望看到我听了他的话有一点面部表情吗？
　　那我应该做什么表情来回答呢？
　　难道需要羞涩地响应一下这种殷勤的调情？

　　我勉强动了动嘴角，估计比哭还难看。

　　“走吧，陪我去附近的医院，我要疼晕过去了。”我用眼神点了点手上的伤
　　“麻烦哟～”他不大高兴的样子，“长官你变得像个平常女人了呢～”他双手往我身后摊了摊，好像在预备接住我倒下的身子。摇摇头，显出很可惜的样子。而我至始至终觉得金色头发的西索，就不像西索了。
　　“你还变得像个平常的废材了呢！废材！”我因为疼痛而心情恶劣

　　基本就是这样。
　　西索看出我身心俱疼，一路上总找茬惹我发火。而我认识到他贱的本质，对着他大呼小叫，言语恶毒。

　　“怎么搞成这样的！”我的伤势让医生吃惊
　　“在外面玩啊玩啊的～于是就玩了一身一头的血哦～”西索替我回答，很没谱。更没谱的是说到血的时候他舔了舔舌，仿佛看到了美味的食物。

　　医生虽然哆嗦，但还是替我开了照片验血的单子。因为我貌似失血比较多，伤势比较重，手术被安排马上进行。
　　两个小时候以后我腕上打着绷带石膏出来，医生在我临走时还不断提醒注意事项。
　　西索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这真是我见过最有责任心的人儿，能在变态长达一百二十分钟的注视下始终不忘本质工作。

　　好吧，从医院出来以后我也没能顺顺当当的找个地方和西索叙旧。
　　因为，我们被请去了警察局。

　　小酒馆里有人指证说我跟着几个男人从那里离开，当然之后我一身是血的回来了，而那几个人变成了尸体。庆信的是警察们可怜的脑瓜子根本想不到我会是凶手，还以为我只是侥幸逃脱的受害者之一。
　　等我编造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组织突然从天而降血洗小巷的荒谬故事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我和西索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他眼里有明显的不屑和讥讽：“果真变成平常的女人了呢～”

　　我这下没理会他，我在想别的事情。
　　“有什么地方不对。”
　　“什么～”
　　“没什么，去我那里吗？”我转移了话题
　　“好啊长官～～”他立刻显得兴奋了起来，那种兴奋的味道……额，很不对劲，“难得你邀请我一次～怎么可能拒绝呢～～”
　　说话的时候他蹭了上来，尽管没有碰到我一丁点儿，却总有一种将你全身都游了一遍的恶寒感觉。

　　“别用念欺负人！”我推了他一把，“还有，我已经不是什么长官，别乱叫。”
　　“啧啧～”他的表情与语气都相当的不纯洁，身子也跟着一扭，寒掉我一身鸡皮疙瘩，“可怜的小霜～～没有了念力哟～可是过会儿你会希望我叫的～～呵呵恐怕会比我叫得更厉害～”
　　但愿……但愿我的理解能力有误，他所说的不是那种方面的事情。
　　“其实身上有伤痛会更有助于享受快～感～”
　　……好吧，我的理解完全无误，变态永远不能期望他稍微正常一点。

　　“我对于和你做那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我正色回答他，并且直视他的眼睛，“别想歪了，找你只是实在无聊。”
　　“正好我也无聊呐～”他把手臂一伸，好像要舒展筋骨准备大动干戈一般，“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今晚来好好享受一番吧～”

　　我没有再理会他的戏谑。
　　我住的地方离镇上也不太远，过了一片茂密的小红杉林，再过一座镜子般的小湖，正好在一个半野生的鸢尾花园背后。
　　“房子不错～”西索赞叹，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敷衍

　　我手受伤了，没法给他展示我最近锻炼出来的厨艺。

　　“将就吃点吧。”我拿出面包和果酱，“我知道你向来讲究，请你过来没有什么大餐实在抱歉。你的时间也很紧，不过我这里的好处就是没有计划性，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以为西索会说什么“吃你就行了”之类的荤话，没想到他听到我的话以后倒显得安静了许多。
　　“所以我才决定来的呐～”他手肘靠在桌面上，拳头撑着下巴，好像突然被打了镇定剂一般平稳地说。“你这里比较自由～”
　　“相较其它女人？”
　　“不全是～好～我自己来就行～”他体谅我手不方便，没法给他涂黄油片，自己拿了过去，随便帮我弄了一片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没什么呢～很无聊～”

　　我们就这样随意的闲聊起来，仿佛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不复存在。他不曾出卖杀害过我，我也不曾算计防备过他。
　　我现在突然有点明白西索以前常爱和我玩的那一套——
　　【你还记得我吗？】
　　【对不起～不记得了～】

　　是的，不太记得了。
　　以前觉得他是恶作剧，现在我觉得自己也同样健忘。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可以无论有过什么纠葛仇恨生死相抵，却依旧可以忽略曾经继续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果酱黄油面包片呢。

　　“你有找到和库洛洛决斗的机会吗？”我突然想到了
　　“哦～对了～”我的问题似乎提醒了他，“你有什么接近库洛洛的好办法吗～”

　　我身子往后一让，面上的憎恶毫不掩饰。

　　“呵呵～”他讪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带着这种目的来的～”
　　“但是不排除吧，能知道更好。”我冷冷地看着他
　　“得了吧长官～”他总是忘记改口，“这话题也是你先说的～我要找库洛洛打一架对于你而言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要是顾忌～何必还要让我过来呢～”

　　于是，这成了我的错。
　　更无法理解的是西索的话里居然还有一点委屈的意味。这狡猾的家伙！

　　“你心心念的旅团难得聚合一次～你心心念的兄长更是人影都不见～”他说到旅团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索然无味地抹着面包，无精打采地递给我，“唯一比较新鲜的消息是你的男朋友又换了几个情人～长得都还不错～不得不承认除了你他的眼光都很好～哦～忘了，应该是你的前任男友～你还和他有联系吗？这种男人可不是好东西～衣服不怎么换～女人倒是不停换～恩～怎么不说话～”

　　我正襟地忍了两秒，还是禁不住噗地笑出声来：“没人给你说过吗？你正儿八经的样子的滑稽。”
　　“看吧～”他叹气，“你习惯了我惯常有的那种样子～我稍微正常一点～都不能接受～所以只能哟～在这条ＢＴ的路上越走越远咯～”
　　说完这话，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都笑起来，气氛难得一见的轻松。

　　“你就像我的一个老朋友，真正的朋友。”说这话时感觉怪怪的，但确实没错，我半趴在桌上，“虽然你很任性，但是我也像一个朋友那样包容你。”
　　“我也是～”他的声音不太大，若有若无的，“不管走到哪儿～知道实在无聊了～可以去找翎霜～你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

　　无聊之中的唯一选择，我很坦然地接受了这种事实。

　　“很高兴失去利用价值，还能被你记起来。”
　　“不全是～”他说，“坦白说～我还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库洛洛的突破口才想起你来的～喂喂别瞪眼～我确定～”
　　他举着手，挡在我和他之间，“我比较确定～如果没有库洛洛～我还是有想起你的可能性～”
　　我看了他两秒，他看起来还比较真诚。于是我用还未残废的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好吧！我信你了！”

　　“哈翎霜～你本来就应该信我的～”他听到我这话猛地跳了起来，就像刚刚杀死一个对手一样激动，然后，毫无征兆地向我扑过来……

　　“啊啊我的手腕！手腕！疼死了疼死了！滚开！滚远点别碰到了！”我大叫起来，脚也毫不留情的在桌子下狠狠地踩着他的脚

　　西索又索然无味地栽倒在了椅子上：“好吧长官～你很有让人冷静的本事～”

　　时间过得很快，到时钟敲过十点，我就上楼给他张罗客房。
　　西索显得很失望，因为我完全没有想过要让他进我的房间。不过除了决斗和死亡，他一向也不在别的事情上强迫别人。

　　“喂～长官～晚安都不说吗～”他在房门口叫住我
　　“好，晚安。”
　　“连拥抱也没有一个吗～”
　　“我只有一只手可以用。”
　　“一只手也可以意思一下呢～”

　　“好吧。”这个问题我没有犹豫一点，单手环了一下他的腰，“抱完了，晚安。”
　　“啊啊啊啊～～～～～”他在我身后狂叫起来，“翎霜你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喜欢呢～～”

　　“我没想过要男人喜欢。”我回身，单手叉腰，淡漠地看着他
　　“那么～”他突然背往门上一靠，摆出最拿手的诱惑形态，“为什么要发短信说想我呢～”
　　我无谓地笑了一声：“只因为想了，所以说实话。但也只是想了而已，我也没让你过来过。我只告诉过你我的地址，是你自己说马上过来的。”

　　“哟哟长官～”他的声线悠长，“你是想要和我比谁更无赖吗～”
　　“那么哟哟西索～”我也学他的声调，“你这算是在追求我吗？”

　　空气滞留了短短的一秒，西索就泄气了。
　　“好吧～我只要求你正经的～单手的～拥抱我一下～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吧～”
　　“然后？”
　　“然后我可以再抱你一下～”
　　“再然后？”
　　“然后～随便你选择哪张床都可以～～我保证技术不打折～”

　　“混蛋！”我一脚踢向他的致命处，“这里是我家！不想正正经经睡觉就给我滚出去！”

　　我没看清西索是怎么躲的，他要怎么闪也完全可以躲过我这不怎么有杀伤力的一腿。我奇怪的是我的脚明明落空了，身子却突然陷在他的手臂里。

　　“喂！”我想挣脱，但是西索瞬间掐住了我腕上的石膏。我明白这种警告的姿势在向我声明，一旦我想反抗，他就会没有疑问地再把我接得好好的手骨重新捏碎。
　　“好了～乖一点儿～”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脊，好像我是一只待训的宠物。

　　我不敢呼吸，等他下一步行动，脑子里盘算着几近徒劳的反抗。
　　我不是西索的对手，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的话。我是说，我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也不会蠢到要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并不是……没有和男人交往过的女人。

　　可是西索的手臂很快就松了下来。
　　他放开了我。

　　“你瞧～长官～你总是不信任我～”他身上之前还凝聚的一点杀气荡然无存了，“我说过只是抱一下而已～如此而已～”

　　我愣了一刻，脑海里突然有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一涌而出。没有等西索要再说什么，或者是转身离开，我突然没有预兆地往前一步，靠上前去，单手再一次抱住了他。

　　那一秒，我确信，西索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我把头靠在他的心口上，我想听听这一刻，他的心跳声，是什么样的。
　　但是听不到。

　　我的感官好像离我很远，我的身体也好像不是自己的，在干着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呐呐～翎霜～”他的声音很轻很远。
　　他的手臂重新抱住我，这一次是很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把我碰碎了一样。
　　“我早说过～你有让人冷静的本事～”

　　“怎么说？”我抬起头来，离他埋下的脸很近

　　他的呼吸均匀而平稳，拂到我的脸上，温暖中带着安宁：“女人～对于我这种男人来说无外乎利用而已～不管身体上还是其它什么的～而利用别人总是一件浮躁而不负责任的事情～但是翎霜～你比较有本事让我的脚步慢一点～”

　　“这又怎么说？”突然觉得去理解别人的想法是一种很头疼的事情，我对于自己惯于思索的头脑的突然罢工感到惊奇。

　　“你可以自己慢慢理解～”他轻微笑了一下

　　“我也可以向你求解。”我态度比较坚决

　　“我给不出答案呢～这个东西只能你自己去理解～”他的笑说不清是故意还是坦诚，“如果你同意ＫＩＳＳ我一下的话～我倒可以花点时间和你共同探讨一下～”

　　“切！”我放开了他，“当我没听到过你说那些好了。”

　　“来吧翎霜～”他低下头，指尖勾住我的下颌，“来一个吻别～然后就真正的晚安～我明天可能得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估计已经又把你忘得差不多了～”
　　“下一次或许我又成了别人的女人。”我说
　　“你是在威胁我吗～”他皱眉，“我讨厌被比自己弱小的人威胁～”

　　我想说，如果睡一觉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倒不介意和你睡一个晚上。
　　但是我和西索之间的缝隙不在于是否有那种关系。我第一次发觉我和他的问题不仅仅是关于库洛洛，不仅仅是利益或者守护。

　　我们之间所追求的东西从根本就是不同，我们的理念和信仰也完全不同。

　　“下一次如果我说想你，你就不要再理会我。”我别过头去，“也不要突发奇想给我发什么信息，打什么电话。”
　　“这个也可以看做是威胁～”他的语气里已经有冰冷的味道。
　　“那你想要怎么样呢？”我有些不耐烦，声音也大起来，“如果不能给予相互之间所需求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怀有执念呢？！”

　　我想我问到了他。
　　我们之间又是一段沉默，在那个时刻我们都满是强硬的看着对方，眼神里没有余地与退让。

　　“因为～”他终于还是找到了话，“因为对方是让自己执念的人～”

　　“我可以把你这种行为看做懦弱吗？”
　　“只不过是愿意给自身完全的自由～”
　　“这种话我完全可以视作狡辩。”

　　“OKOK～”他举手做投降，虽然并无诚意，“长官我不想我们本来就珍贵的见面每次都以争斗收倡既然谁也无法说服谁～那么就闭嘴～晚安吧～”

　　我不知道我们谁才是傻子，但我猜西索也觉得自己今晚足够愚蠢。
　　我往我的房间走去，西索也拉住门把手。

　　关门的时候我们的目光最后一次对视，然后就是毫不留恋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