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ke（2.木暮篇）》暮冰朝雪

41、第 41 章

　　第七十二章

　　我抬起头，对上了三井的双眼。三井将拥抱我的胳膊紧了紧，眼中露出一丝痛苦和疲惫。

　　“小暮，我爱你。”三井将脸埋进我的头发里，他的声音有些遥远而哽咽：“但是小暮，我觉得我必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如果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我想我一辈子都会不安。”

　　我也紧紧拥抱着三井。在悲伤之余我突然庆幸，我拥有的是一个和我心灵相通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寿，无论如何，我支持你，虽然我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小暮，我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刚才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宏一去见早川。我想早川如果见到宏一的话，那么他的心情一定会很好，如此一来他的病情也容易恢复些。”

　　三井这样一说我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早川大哥。由于他现在正在化疗，原本迷人的秀发都脱落了，他的脸色看起来也异常苍白。每次我们去探望他时，都可以看到他戴着一顶帽子，半躺在床上看书。

　　我知道他会很难过，在这样的时刻，他一定会很思念自己的恋人，但自从那天确诊后，他连提都没提过。

　　“唉，这两个人也真是能逞强。早川对宏一绝口不谈，而宏一用淡定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想让他们见个面，也不知道先从谁切入。”

　　“对了，小暮看下表，现在几点了？唉，现在应该是深夜了吧，我们都聊了好久了。还好明天我不用上班，你也不用上学。”

　　我从三井的怀里爬起来，把闹钟递给他然后说道：“寿，你困吗？我觉得一点也不困。我去做热牛奶，你要不要来一点？”

　　三井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地说道：“辛苦你了，小暮，我确实觉得睡不着，失眠的感觉很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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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向厨房走去。轻推开厨房的门，突然发现厨房亮着灯，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

　　“宏一大哥，你在抽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正问着，我留意到他杯中的饮料是咖啡。在他的面前的桌子上，烟头占了一半：“天啊，宏一大哥，你明天还是要上班的，怎么能喝咖啡呢？还有，你怎么可以在抽烟？我认识了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会……”

　　宏一无所谓地松了耸肩，然后对我说话，他的语气是一派轻松。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暮。”宏一大哥一脸无所谓，他瞟了我一眼，然后冷笑着吐出一个烟圈：“你不知道，在纬去酒店工作的第一个晚上，我就是这么抽了一夜。不过那天我是在顶楼，我跟他说如果他一定要去的话那我就从楼上跳下来，结果他第一次没听我的，还是去了那里。”

　　“所以我现在报应来了啊。”宏一大哥耸了耸肩，然后说道：“纬真的要离开我了，而且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孽。如果我当初能和他分担一点，哪怕是一点点，事情都不会这样。不过我现在想通了，我和他是亲兄弟，他应该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我站在厨房门口，怔怔地看着宏一大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夜他老了太多太多，我们也老了太多。

　　“小暮，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我现在睡不着。喝点咖啡的话，反倒可以多做些账。对了，你怎么不睡？”

　　我无法做到像宏一大哥一样的淡然，我只好老实地说出我的感受：“宏一大哥，我睡不着。对了，最近你的工作还是那么忙么，有没有时间和我去医院看看早川大哥？”

　　“不看。”宏一大哥马上拒绝了我：“纬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那个老样子，我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他。对了，你下次去的时候麻烦你帮我告诉他啊，让他在医院乖乖地配合治疗，他出来了以后我养他。对了，今儿在电视里听说皇冠唱片和他解约了，老实说我心里还挺高兴的。”

　　宏一大哥的声音里微微有些颤抖，但为了掩饰他的慌张，他还对我挑了挑眉。我的心里又疼又苦，明明知道他在假装，但却不忍心再说什么。

　　“宏一大哥，你就跟我去嘛……其实是我想见早川大哥，才要求你去的。宏一大哥你有所不知啦，寿其实很……每次我一提起看早川大哥，他都会不同意。”

　　我小声地装可怜，并且在心里默念千遍：寿，你可一定要原谅我啊！

　　宏一大哥听后，倒是怪笑了起来：“哟，小暮，在我面前你还敢说假话。不怕我告诉你心爱的寿寿，让你晚上遭天谴吗？哦，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回头纬出院了，我可要好好和他说说。好吧，看你为难的样子，那我就姑且和你一起去好了。不过我是不会给他带鲜花水果饮料之类之类的东西，我的钱还要留下来养他呢，你们自己自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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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和寿将宏一大哥带到了神奈川综合病院。轻敲早川大哥病房的门，我们走了进去。

　　早川大哥的病床是最靠近窗户的那一张——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和生命力。在我们进来的那一刻，他将目光牢牢地钉在我们身后的宏一大哥身上。

　　“早川啊，我把宏一带来了，他现在在东京上班，我们都住在一起的。”

　　上帝，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早川大哥会有这样贪婪的眼神。再聚离他很远的位置，我便能看到他的眼中只有他的爱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是要用眼睛夺取他。

　　没有回应三井的话，早川大哥的目光火热，丝毫不离宏一大哥。到时候我身后的宏一大哥不再和他对望，而是稍稍移开了视线。

　　“早川，我们出去给你们买午餐吧。我们好不容易聚齐了，中午吃些好吃的吧。”三井拉着我离开了病房，他在我的耳边悄声说：“小暮，宏一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来宏一大哥不好意思时会别开视线啊！我在心里想着，还以为刚才他在生气呢，真是的。

　　我们刚刚走出病房，便看到医生向着病房的方向走来。他在我们的面前停下，然后说：“你们是早川纬的家属？”

　　“是的。”我们齐声说道。看着医生手里的文件夹，我想道，难道是骨髓配型出了结果？

　　医生打开文件夹，指着上面的化验结果说道：“我要通知你们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早川纬的骨髓配型失败了。在你们找来的志愿者中，再加上本院的骨髓库，没有适合早川先生的。”

　　“什么？”我感到非常意外：“难道宏一大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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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很遗憾，早川宏一先生也不能帮上他的忙。虽然同父母亲生兄弟会增加配型成功的概率，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成功。”虽然在说一件会让我们痛苦的事情，但医生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请你们不要担心，这一次我只是通知你们配型结果而已。我已经向医院申请，如果早川纬先生能与东京市其他医院的骨髓库配型成功，那么办理转院手续就可以继续治疗。”

　　“当然，也有意外发生……不过先生们你们没有必要着急，如果东京市的骨髓库都不能与早川先生配型成功，那么我们会联络其他地区的医院……当然你们要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医生说到这里，有条不紊地合上了文件夹，然后绕过我们走开。看着医生颇有风度地离去，我突然感到眼前一黑。

　　“小暮，你怎么了？”三井连忙把我抱在怀里，他的声音充满了关切：“是不是太累了，我带你去休息？”

　　“没事儿。”我连忙调整自己站好：“就是刚才吓了一跳。”

　　三井伸出手，将我揽在怀里，慢慢地向电梯走去：“刚才那个医生的确是混账，居然说了那么多不靠谱的东西，真怀疑他没有被病人的家属群殴。小暮，我们去买些好吃的，才不要理他们。”

　　跟随着三井的脚步，我们离开了医院。走进了医院旁的小饭馆，我们选了一些早川大哥和宏一大哥喜欢的菜。一路上，寿和我打着趣，他告诉我早川大哥喜欢吃哪些菜，而我告诉他宏一大哥喜欢吃哪些菜。虽然我们在不停的聊天，但我始终开心不起来。

　　抬头看看蔚蓝色的天空。虽然幸福在我的身旁，但为什么我觉得，天空的蓝色是那么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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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病房，我们谁也没有说起那件事，权当结果还没出来，大家都在等待。之后几天我几乎在无所事事中度过——寿每天去找那个操盘手，和他谈剩余资金的事情，而宏一大哥每天依然非常忙碌地工作，晚上还要把账本带回家里看。

　　只有我一个人很闲，我每天早上早早起来，然后去农贸市场。准备好午饭之后，我会去早川大哥所在的医院，和他一起吃中饭，然后陪他聊天。

　　大概和自己的恋人已经解除误会，早川大哥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在感到安慰的同时，我紧张地等待医生的消息。十几天过去了，我的不安变得越来越明显。之前在我们聊天时，早川大哥会突然出现口腔出血或鼻腔出血的症状。虽然有惊无险，但他一天比一天消瘦。

　　甚至有一次我们正聊得高兴，早川大哥的皮肤突然流出了血。我惊叫着拉来了护士，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虽然医生告诉我这是正常现象，但我就是不能释怀。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次配型失败的事情是否应该告诉早川大哥呢，而东京综合病院里的医生们又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合适的配型呢？”白天看着早川大哥，晚上回家看着宏一大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隐瞒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好好和寿商量过。为了可以好好商量这件事情，我甚至想要求寿一起搬出去住，可是……

　　可是我只能静静地陪着早川大哥一会儿。可是我只能每天回家为两个忙碌奔波的人准备好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