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危机）病毒改造计划V Ⅳ》芥末兔子

108、后记（2）

　　我感觉好像自己被困在了黑暗中，看不到光，也呼吸不到空气。
　　这种绝望让人发疯，我不记得这样过去了多久，直到有光线忽然穿透了黑暗，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想，如果让我在那里多呆一秒，哪怕一秒，我可能都会选择死亡。
　　【他会没事的】
　　我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我的头顶这样说，然而，刺痛的眼睛让我无法看到什么东西，只是有几个模糊的人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疲惫，还有奇异的疼痛在我的四肢散布着，好像是某种酸液在我的体内流动，没到达一个地方，就会引起阵阵的刺痛。
　　至少，这感觉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在我看来，过去的时间并不久，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很舒适的床上，旁边是营养液的输液瓶。
　　我拔去了吊针，然后坐了起来。
　　肌肉好像萎缩了一般不听使唤，我费力的挪动了一下四肢，那种酸痛感又涌了上来。
　　“你看上去已经好多了。”
　　我听到了之前那个说话的声音。
　　一个褐色卷发的女人，绿色的眼睛，她正站在窗帘的边上，被她审视的感觉很不舒服，我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你是谁？”
　　她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了些许惊讶，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你知道你是谁吗？”
　　这个问题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是谁？
　　我没有办法记起。
　　我看到自己的手，看到自己的身体，我摇晃着站起来，向着房间里的一面镜子走了过去。
　　在镜子里的，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深褐色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介于蓝和绿之间的眼睛，偏瘦的身材。
　　这张脸让我感到陌生，我不知道他是谁。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扯开衣襟，一道狰狞的疤痕让我有些毛骨悚然，冰冷的奇异触感从皮肤下传来，好像某些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不知道……”我喃喃着，转过头看着那个女人，“告诉我我是谁。”
　　“我想你自己弄明白会比较好，何况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冷淡，我却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高兴，反而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的问道，“为什么我没办法走动？”
　　“我给你注射了一些药物来保存你的身体，你已经死亡了四百七十二天了。”
　　死亡？
　　我一下子呆住了，又想起那种冰冷的触感——是的，它们接近死亡，而我不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会死。
　　“别担心，你的身体会慢慢恢复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的声音放柔和了一些，走过来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重复道，“别担心。”
　　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这个女人，然而，目前，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女士……”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维多利亚。”她很快的道，“如果你能走出来的话，就出来走走，这对你的恢复有好处。”

　　她似乎并没有禁锢我的意思。
　　这个叫做维多利亚的女人很少出现，在这座大宅里，她只是偶尔给我进行一些例行的检查，除此之外，我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
　　某一天，我看到一辆漂亮的银色摩托停在中庭，华丽的线条堪称完美，在车身上喷绘了一个天使抱着炸弹的可爱图样。
　　“你喜欢机车？”
　　我听到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情不自禁的转过头，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脑海中泛滥起来，
　　那一瞬间，我觉得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

　　“抱歉，我没有想要动你的东西……”我手足无措的退了一步，她微笑的表情让人觉得像是圣诞节的早晨，温暖、美丽、充满了希望。
　　“没关系，我很欢迎喜欢机车的同伴。”她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想我的脸是红了。
　　“我叫克莱尔•雷德菲尔德，你呢？”她看着我，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嗫嚅着，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接着是沉默不语。
　　我想她一定是生气了。
　　“那么，我先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了，等你想起你自己的，我再换过来。”
　　她狡黠的一笑，“史蒂夫，怎么样？”
　　“史蒂夫……”我喃喃着，我想我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很不好看，我感觉到克莱尔快要哭了，“为什么要叫史蒂夫？”我不甘心的问道。
　　“那是我以前小狗的名字。”她毫无愧怍之心的看着我。
　　“……”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她却向我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挣扎了一下，她却认真的看着我，“你在这里很安全，史蒂夫，我保证。”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相信她。

　　体力和其他各种的力量都恢复的很快，我很快发觉我可以做到一些常人没办法做到的事情，比如说，有的时候，我盯着一杯水看很久，它会莫名其妙的炸掉。
　　这种事情我做了几次之后，就被维多利亚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我不讨厌维多利亚，但是，我更希望可以见到克莱尔。

　　维多利亚每天会过来给我打针，然后要我立刻休息——这种规矩未免有些莫名其妙，我却一直遵守着这些。
　　有一天晚上，我在偷偷的弄碎了一个瓷器后，什么东西在体内不断的翻腾，这让我无法入睡，从床上起来后，我悄悄的走进了维多利亚的房间。
　　才到走廊上，我就听见了里面说话的声音。

　　那是维多利亚的说话声。
　　“你要我怎么做？药物对他的影响现在越来越小了，这样下去，可能会越来越难以控制。”
　　里面传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至少我们可以试试看恢复他的记忆，比如说，心理疗法什么的。”
　　“相信我，这和心理疗法没什么关系，他情绪的大幅度波动可能导致更加糟糕的变异，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们之前的失败吗？”
　　“我们不能这么下去，迟早有人会发现他的存在，那个时候，我们保护不了他。”
　　“也许吧，”这个声音让我的神经瞬间绷紧了，那竟然是克莱尔，“但是，如果他恢复记忆的同时，感染也变得严重，那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们知道我是谁！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克莱尔也知道，然而她却对我说了谎。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一夜，我辗转难眠，但是心中各种猜想却也不断的出现着，终于熬到了早晨。
　　我推开门，在大厅内沉默的用着早餐，维多利亚从另一侧的门走进来，她淡淡的扫了我一眼。
　　“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我冷冷淡淡的问她。
　　维多利亚抬起头瞥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却还是平静的回答道，“我睡得很好，你呢？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和克莱尔一样叫我史蒂夫呢？”
　　“……”她没有说话。

　　“我吃饱了。”我站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谎，我只是没有说出真相而已。”
　　我听到维多利亚这样说。
　　内心深处什么东西在不断的翻腾着，然而我却还是感到十分的怪异。
　　什么东西不太对。

　　克莱尔正在庭院里，她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册，却靠在庭院里的藤椅上睡着了。
　　她的睡态平和，嘴唇微微开启，仿佛在诱惑着人轻轻吻下。
　　我想我是脸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史蒂夫？”她睡意朦胧的张开眼睛，“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我站了一会……”我嘟哝了一句，那些之前在脑子里酝酿的话却好像有点说不出口，“我没有想要打扰你。”
　　“我想你没有。”她微笑看着我，“坐吧。”
　　“史蒂夫……”我喃喃了一句，然后转过头看着她，“这是我的名字对不对？”
　　她的神色一震，接着强笑道，“也许吧。”
　　“你真的应该学学维多利亚说谎的方式，”我看着她，“你并不擅长骗人。”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但是，请不要骗我，克莱尔。”
　　她静静的凝注着我，伸手轻轻的撩开了我遮住眼睛的前发，“有的时候，失去一些记忆也许是好事，史蒂夫，相信我，你不会想要想起那些过去的。”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看着她，“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试探的看着她，“我……死了吗？”
　　她没有说话，但像是默认了。
　　“我死了？”我喃喃着道，“如果我死了，我是怎么活过来的？维多利亚做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但是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

　　“告诉我，克莱尔，我的名字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的过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位美丽的女孩子露出如此伤痛的神色。
　　“史蒂夫•巴恩塞得，”她温柔的看着我，“那是你的名字。”
　　“史蒂夫•巴恩塞得……”我重复了一遍，可是，这个名字却依旧没有激起我任何的记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脑海深处始终是一片空白，我不记得我的名字，我不记得我到底做过什么，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死……
　　“你相信我吗？史蒂夫。”她看着我，低声的问道。
　　“我想……我相信你吧。”犹豫之后，我还是这样说。

　　“那么相信我，过去没有那么重要，即使忘记一切也无所谓，相信我……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

　　脑海中什么东西瞬间闪过，我好像听她对我这么说过。

　　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挥之不去，一种热烈的悸动在胸腔中翻滚着，好像多年以前，她也曾经这样微笑看着我，给我希望。

　　“克莱尔……”我轻轻的念着那个名字，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当记忆不再重要的时候，舍弃也许不失为一件坏事。
　　克莱尔让我有着这种奇异的感觉，我可以相信她，无论经过多少年，无论发生过多少事，我都可以把我的信任无条件的交给她。

　　大概内心有些东西也释然了。
　　我再次躺在维多利亚的观察室内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她看着我，“我知道你听到了一些事情。”
　　“你希望我已经走了？”
　　“我不知道让你重新出现在这里是否一个错误。”她声音平静，“有些东西不应该被改变。”

　　有些东西不应该被改变，比如说，死亡。

　　内心深处隐约的猜到了一些端倪，但是我没有追问。

　　“只要做你相信是正确的就行了，维多利亚。”我看到她脸上诧异的神色时，忍不住笑了笑。

　　沉默良久，她忽然看着我，眼神犀利，“那么，你是否做了你相信是正确的事呢？史蒂夫•巴恩塞得。”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叫这个名字。

　　“恐怕答案只有到最后才能知道了。”我的回答再度让她陷入了沉默。

　　追随自己的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想要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