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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我会相信你 ...

  •   司空黎的话可悲地变成了现实,弦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位尽情调戏了她近一个时辰的求婚者,清丽灵动的笑容自动转化成了木木呆呆,我忍,我忍……

      “弦小姐,我家财万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洛城想嫁给我的女孩子从南门可以排到北门,小姐若是能嫁给我,我一定给小姐锦衣玉食,万千宠爱,从此小姐就衣食不愁,后世无忧。”弦看着他的表情,温柔地笑着,想起了春节联欢晚会上宋丹丹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那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弦好奇地看着他,这人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真看不出哪里潇洒,哪里倜傥,嫁给他衣食不愁,他当司空府是要饭住的城隍庙吗?心里这么想,弦表面仍是一副木头样子,如此浪荡的人,应该对木头没什么兴趣吧。

      哪知那人的毅力绝对堪称一流:“小姐,望江楼诗会小姐一曲成名,我心里对小姐的敬仰……”

      “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弦礼貌地冲他笑笑。

      “哎呀。”那人向后一仰,做倾倒状:“小姐出口成章,才华横溢,佩服,佩服啊。”

      弦憋笑憋到脸抽筋,她腾出一只握拳的手,揉了揉脸部肌肉,希望这样下去不会变成面瘫:“嫁给你我会幸福吗?”弦迷蒙地睁开水雾盈满的眼眸,纯洁地问。

      “嫁过来你不就知道了。”那猥琐地男人伸手摸上弦白玉般的双手。

      “摸的还舒服吗?”司空黎不和谐的声音闯进了那人色情的脑海中。

      弦依旧纯洁温柔地看着他,司空黎却是黑了脸:“公子请吧。”

      那人忙松开黎的手,恋恋不舍地看着弦,而被盯视的弦则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最柔和的目光目送他消失在弦歌苑门口,堆起的笑就那样僵在脸上。

      “哥,爹就不能管一管吗?别什么人都往我这里送。”

      黎疲累地坐在椅子上:“爹替你挡了都不知几拨人了,早就说了,爹没那么好的耐心替你拦人,所以,爹放话‘死丫头自己惹得事自己收拾去吧’,所以,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求婚者爹都送到了弦歌苑,对外称能让司空弦松口嫁人,他绝对不会不同意。”

      “所以,我这里就变成了垃圾回收站?”

      “回收站?你的这些词语我怎么都从来没听过?”

      “二哥教的。”弦想到那个逃走逍遥的司空霁就来气,若不是他一走了之,她会无聊到去参加什么诗会吗?不参加诗会能变成这样吗,还有……:“司空黎,你逃不了,若不是那天你叫了我一声‘三妹’他们能像马蜂一样叮上我吗?”

      “又赖我啊,我那不是惊讶吗。”

      “惊讶就可以出卖我啊。”

      司空弦还未来得及爆发,只听外面传来弱弱的一声:“请问,这里是弦歌苑吗?”

      “三妹,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司空黎弹了弹衣服,起身,然后附在弦耳边轻说:“放心,我就在不远处,会保护你的。”

      弦不屑地挑了挑眉,还用你,言错就蹲在不远的树上呢,要是指望你,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呸呸呸,想什么呢……

      “听司空少爷叫小姐‘三妹’,想必小姐便是司空府的弦小姐了吧。”那书生恭敬地向弦行了个礼。

      一口一个小姐叫的弦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阁下是……”

      “哦,在下失礼,居然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姓柯,名泽,子守谦,号临水居士,有诗集《临水诗表》。已过而立之年,只因一身傲骨,睥睨天下,未曾有女子入过在下的眼,今小姐纵情的一曲《春江花月夜》深深地震撼了鄙人,只有小姐才有资格站在我的身边。”书生轻抚了自己的胸口几下:“对不起,初见小姐,在下非常激动,有些失礼了。”

      弦这会儿是连笑都挤不出来了,他刚才的一番初中课下文学常识一般的自我介绍和足以让她恶心三天不用吃饭的告白才是深深震撼了她,大晴天的一个响雷啊。这个人居然叫苛责,又可以叫可收钱,看来是住在护城河边,他还差个道具,弦暗暗打量,应该给他加一个酒瓶子一般厚的眼镜。

      “先生不必激动,请喝茶。”弦平息下自己想一拳锤死他的冲动,给他斟了一杯茶,然后冲外面喊道:“杏儿,给我拿些凉水来。”降温,她急需降温。

      “小姐。”对面的书生严肃地把杯放下。

      弦愕然,六方会谈都没有这么庄重的表情:“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在下区区山野书生不敢自称为‘先生’,但是小姐的一些做法,在下认为确有欠妥之处。”

      “呃……请先生指教。”杏儿,小姐在期盼你的凉水。

      “小姐身为未出阁的深闺女子,怎能如此大声说话,此为第一。其次,小姐和三少爷虽为同胞兄妹,但刚才说话的动作未免太过亲密。第三,在下虽敬慕小姐才华,可如望江楼抛头露面的事还是少做为好。其四,小姐养在深闺,今日在下来,本是要拜访司空老爷,谁知老爷竟让在下直接找小姐,在下思虑再三,仍为小姐一腔才学所折服,决定还是来拜访小姐。谁知,小姐今日的一些做法令在下颇为失望。”

      “小姐,水。”杏儿及时的送上了一杯凉水。

      弦一把抓过茶杯,仰面灌了进去,冰凉的感觉从喉头偶一直延续到脚底,勉强压下了她的燥热。

      “女子喝水怎能如此粗鄙。”书生几乎要揭竿而起:“看来在下将来要纠正小姐的地方还有很多。”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杏儿,送客。”

      “良药皆是苦口,忠言总是逆耳,在下如此苦口婆心劝告小姐摒弃那些污浊的做法,谁知小姐竟如此对待在下……”

      “杏儿,若我回头他还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就把你关在柴房五天。”弦背过身去,一掌将茶杯拍碎在石桌上。

      “青竹蛇几口,黄蜂尾上针。两般不为毒,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如此蛇蝎女子,怎能称得上是我洛城的第一才女。”书生仰天而叹,拉住了杏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位小姐你不必害怕,在下力薄,但愿保小姐平安。”

      一向和善的杏儿此时也有了骂人的冲动,这是从哪里来的神经病啊:“你还是走吧,再不走估计会有人来拔你舌头的。”杏儿看了看不远处的杏树,她已经知道了言错的存在,这护主的小丫头嘴可是严的很。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求索,必将经受苦难,若以在下区区薄命,换的小姐的悔悟,死又何苦。生与大义不可得兼,吾愿舍生而取义。”书生一片大义凛然。

      杏儿偷偷瞟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紧握的双手锤在桌子上,脚边是一片扫落的瓷器碎片,背对着他们看不出表情,对哦,刚才主子说过,回头再看见他自己就要被关柴房……杏儿半推半拉地把那人拽离了弦歌苑,书生一边躲避着杏儿的触碰,一边念念有词:“男女授受不亲,见面不如闻名,名动洛城的司空才女竟是如此粗鄙的女子。”

      念经的声音消失在回廊的尾端,弦瘫坐在石凳上,一切回归安静,她却油生出一种无力感,是心累吗?不过才一天而已,见的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的去留本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可为什么会产生心累的感觉?人,一个个站在她面前,再从她眼中消失,到最后,还是剩下她一个人在原地,走来走去,又回到了原点,未来,竟像那天边的火烧云一般,捉摸不定,看不到尽头。

      不知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说,有缘无分的两个人,就像天边的两朵云,明明重叠在一起,但终究还是会分开,只是都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了印记,谁都回不到过去。阮昕对于她,应该就是这样吧,阮昕,多久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了,曾经她爱了十年的人,曾经她以为会相守一生的人,曾经和她约定生生世世的人,但这些都只能像那个前缀那样,是“曾经”了。他留给她最深的记忆是在婚礼上的无影无踪,他没有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干干净净,而她,却带着他给的伤害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想记得,却偏偏忘不掉。与他,应该是,永远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再次想起他,没有浓浓的恨意,只是有些惋惜。爱之深,责之切,是不是说明,她爱他,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深?记得他也只是因为那场伤害,而不是爱恋?她突然想通一些,所谓的爱恋,不过是借青春的名义肆意的放纵,总那么卑微,绝对无望的灵魂之恋,被她傻傻的以为,那就是爱。可为什么见到相亲的人她仍会抗拒?通透和迷茫之间的窗户纸,需要有个人替她捅破。

      她想要的生活,只想在累了的时候,能有一个肩膀坚定的伸过来,让她靠。有人陪她笑,陪她哭,听她说话,这个要求很难吗?相濡以沫,弦沾着水,在石桌上写下这四个字,然后自嘲地笑笑,用袖子摸的一干二净,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在她心底出现过。

      言错从不远处转到弦身边:“累了?”

      弦扬起头,秋天的太阳已经没有了夏日的热度,斜斜的撒过来,照在头顶上,弦伸手挡在眼前,言错的脸仍是一片黑屏,看不清表情。他,为什么总在这个时候出现……

      言错挪了一下步子,身躯刚好挡住射过来的光芒,明显挂着担忧的一张脸慢慢清晰了起来。弦放下了手,伸手环抱在言错的腰间:“别动,我就想靠一会,好吗?”

      “……好。”言错僵直了身子。

      她坐着,他站着,秋日静暖的夕阳懒懒的放着余晖,她的头刚好卡在他的胸膛上,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他的胸腔,传递到她的耳边,一声,两声……让人安心的声音,眼底涌上的是酸涩的心情,顺着晶莹如瓷器的脸庞落了下来,滴滴答答,打在她的衣裙上,浸湿他黑色的衣衫,仿佛同时浸透了肌肤,浸透了血液,浸入了骨髓。

      “言错,我害怕。”

      “曾经的伤害让我不敢再打开自己的心门,我怕重蹈覆辙。你知道吗,今天我见了形形色色的求婚者,花心的,迂腐的,潇洒的,可我唯一的感觉是害怕,我曾经在每一次抛弃之后,努力的振作起来去寻找幸福,可最后,到了最后一步,我以为久违的温暖终于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时候,被抛弃的还是我。从云端飞落的感觉,我是弃儿,永远的弃儿。”

      “他们的甜言蜜语,对我而言像穿腹的利剑。曾经有人,对着我说同样的话,结果,他放弃了我,放弃山盟海誓的感情。到底什么才是可靠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言错把她的头挖出来,泪眼婆娑的她看在他眼里,涌上涩涩的心疼,她说什么他完全听不懂,他不知道不过十三岁的女孩能经历什么刻骨铭心的背叛,若说被人抛弃的滋味,谁能理解的比他还深?

      “别哭了好不好?”言错笨拙的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越抹越多。他不敢用手指触碰那薄如蝉翼的肌肤,泪水粘在黑色的衣服上,午夜般深沉的颜色又多了一份厚重感。

      弦的眼睛看着为她拭泪的男孩:“我想要最简单的幸福,可我得不到。”

      “幸福在拐角的地方等着你,只要你肯用心搜寻每个角落,终会发现它。”他低头固执地擦着她脸上的泪痕,暗垂的眼眸掩饰住了心底叫嚣的保护欲。

      “拐角?”

      “是。”

      “我已经失去了寻找的勇气。”

      “我给你。”言错扳直她的肩膀:“你失去的我补给你,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会永远相信你。”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承诺……永远……

      他……相信,弦捏紧了双手,她望进那双眼睛里,幽深,看不到底,可掌心传递过来的热量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她残缺的信心和勇气。幸福,在拐角处等着她,她走过的,只是寻找幸福时的岔路口……弦豁然明朗,拿起桌上残留的杯盖,扔在地上,支离破碎,言错瞪着眼睛,错愕地看着她。

      “一个杯盖,只能有一只合适的杯子和它相配,一半已经碎了,另一半不如相伴而去。配上另一只杯子只能是将就,破碎,也是必然的结果。”弦无厘头地说出这样一句。

      “你……”

      “我是错配了杯子的杯盖。”弦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我会用心去寻找那只藏在角落中的杯子。”这个比喻虽然差了点,但是,却是她现在最真实的心情。

      言错难得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弦却一副见鬼的表情戳了戳言错的脸:“言错,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笑起来,还蛮……清纯。”

      “……”某人别扭的撇过脸去。

      弦舒心地笑了笑,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缺的原来就是一句点醒她的话,人真的是很懒惰的动物,她纠结了那么久,为的原来是一句“我相信你”……凝结了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许诺“永远相信”,弦没有多想,言错想不出来。

      言错,弦看着这个别扭的大男孩,微微一笑,谢谢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我会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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