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年代》寒舞季

3、西瓜西施

　　人都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陈晓云下岗了，没有了稳定收入她只得靠打零工赚的微薄收入来维持家用。

　　本来母子俩就不宽裕的生活现在更捉襟见肘了。还有一个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的事，单良要上学了！

　　那时候上小学，虽说也是义务教育，还是要收些学杂费的，而且还有对于陈晓云来说很昂贵的书费本费。更要命的是，因为是北方，冬天得交取暖费。

　　对于这一大笔开销，让陈晓云本就艰难的日子更加艰难，但是孩子上学是一定要供的，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于是，怎样能赚钱成了陈晓云每天都在考虑的问题，甄奶奶也帮陈晓云一起想办法。离婚后，这个邻居对陈晓云母子的帮助比家人还要多。

　　当初陈晓云跟单志刚结婚时，家里人都不同意。一来，陈晓云家是市里的，有城镇户口，她还有正式的工作，而单志刚家里是农村种地的。二来，陈晓云长的漂亮，追求者很多，条件好的大有人在，而单志刚只有长相可以跟陈晓云配对以外，没有别的优先条件。

　　两点结合起来，一个长相俊帅的穷小子，是靠不住的。

　　果然，中国有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在陈晓云身上应验了。离婚，无疑让陈晓云的人生蒙上了一层阴影，让她对当初的信念产生了怀疑，也让她没有脸面回娘家接受亲人的帮助。

　　陈晓云是个倔强的人，她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抚养单良长大，成人。

　　要上小学了，对于单良来说绝对是个大好事儿。他可以天天跟甄白一起背着书包上学放学了，而不是每天眼巴巴的等着甄白放学回来陪他玩。也不用看着甄白写的七扭八歪的字教他怎么读了。

　　“小白，过了这个夏天我就上一年级了。”此时七岁的单良已经长的比同龄人高了，却纤细。

　　而九岁的甄白，长的又黑又高又壮，站在单良前面，完全可以把他挡住。

　　“嘿嘿，我开学就上三年级了。”

　　“高兴吗？”

　　面对单良突如其来的问题，甄白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高兴什么？”

　　“高兴你没有蹲级啊”那个时候是有“蹲级”这个说法，意思就是考试不及格的学生，是要重新念再读一年的。

　　甄白才知道单良又在取笑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单、无、良”

　　单无良是甄白给单良取的绰号，因为他总是用很无辜的表情说很欠揍的话。

　　“哈哈哈”每次甄白这么叫他的时候，单良都开心的大笑。

　　“不过我还真挺高兴的”甄白突然这么说。

　　这下换成单良发蒙了，“高兴什么？”

　　“呵呵，能上学了，你高兴不？”甄白一脸笑意的看着单良，不大的眼睛弯弯的，就能看到那一口大白牙。

　　“嗯，高兴！”单良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妈好像不怎么高兴。”

　　“为啥？”

　　“我昨天听我妈跟甄奶奶说话，好像是说我上学要交很多钱，我妈没那么多钱。”

　　“哦，这个事儿啊。。。。。。”甄白拍拍单良的头，“这不是咱们该想的，我妈说了，咱们小孩儿就应该想怎么把书念好就行。其他的都是他们大人的事儿。”

　　“哎，小白，你说为什么人要吃饭呢？”单良突然提出来一个生物学又涉及到哲学上的问题，足以看出，单良确实是个爱思考的人。

　　“不吃饭不就活不下去了”而甄白是个务实的人。

　　“人如果不用吃饭多好啊！不用吃饭就不用赚钱，我妈也不用给我做饭，我也能上幼儿园了。”

　　甄白也仔细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嗯！那样真好！”

　　人不吃饭就不需要赚钱了，这是个多么天真而又美好的愿望。但是，事实上，为了赚钱供单良上学，陈晓云在甄白的二叔的帮助下，开始卖起了西瓜。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去果蔬批发市场以批发价进来一三轮车西瓜，然后在街边摆摊卖出去。那时候的城管不像现在这么严，街边的小摊随处可见，人们也习惯了在街边买这些每天要吃的东西，比如蔬菜和水果。

　　事实证明，资本主义国家的某些制度还是很好的，经商确实比务农或者做工赚的多一些。陈晓云每天早上去进货时，单良都要跟着。因为装满西瓜的小三轮车，任陈晓云再要强也没有力气一个人推动。即使单良只是个孩子，但是聊胜于无，也帮了陈晓云很大的忙。

　　进货回来陈晓云做好早饭，两个人吃一口就推车出去摆摊。摆摊卖不出去多少，就推着车走街串巷叫卖。

　　其实刚开始时，陈晓云是张不开口叫卖的，她从小不说是锦衣玉食，至少也衣食无忧。能出来摆摊卖西瓜她觉得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但是走街串巷卖东西必须得叫卖啊，不然谁也不知道来了个卖西瓜的。

　　陈晓云试着张口，但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她告诉自己，如果不喊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有卖西瓜的，就不会有人来买，没有人买就意味着母子俩要饿肚子，单良还要上学，要攒学费。。。。。。她心里一系列的挣扎。

　　她看了看边推车边打哈欠的单良，起的太早，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那么瘦小的身体，还要帮妈妈分担本不属于他的责任。深吸一口气，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

　　“西瓜！个儿大皮薄的沙瓤西瓜！”

　　突然的喊声吓的单良一激灵，转头看他妈妈，看到一行泪水从妈妈的眼角划了下来。单良在今后的人生中，每当遇到困难与挫折，都会想起这一幕。他认为，这是妈妈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她战胜了自己。

　　没过几天，把暑假作业都赶完的甄白也加入了卖西瓜的队伍。有了他的帮忙，对于单良母子来说那沉重的三轮车也变的轻巧了起来。

　　陈晓云开始是不同意甄白过来帮忙的，自己的孩子受苦就已经让她很过意不去，怎么能让别人的孩子也跟着遭罪。

　　但是甄白有他的一番说辞，“姨，我们老师说了，放假得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帮你卖西瓜也算我完成作业。”说完嘻嘻笑着用手给单良擦汗。

　　陈晓云看着两个孩子一起嘻嘻笑笑的，也就不再说什么。

　　一天下午下起了雨，陈晓云带着两个孩子到商店里避雨，那个时候的商场都叫百货商店。甄白和单良就趴在商店的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大雨瓢泼，一下雨单良就没有什么精神，他就想睡觉。

　　靠在甄白身上眼睛要闭上的时候就努力睁开，睁开又不自觉的闭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甄白低头看着单良的头一点点的，就偷偷的笑，然后看到他很挺直的鼻子和粉红的小嘴，就说：

　　“小单，以后要叫你西施”

　　单良睁开眼睛，惺忪的看着甄白，问：“西施是什么？”

　　“西施是个美人，是咱们国家古代被皇帝封的美人。”甄白那时候以为美好的称呼都必须是皇帝封的。

　　“我又不是女的”

　　“谁说只有女的才能是美人，小单就是美人。”

　　“那好吧，我是西施，那你是啥？”

　　“唔。。。。。。”甄白想了一会儿，说：“我是皇上。”

　　单良锤了甄白的肩膀一下，他听懂了甄白在占他便宜，但是他并不知道甄白占的到底是什么便宜。

　　就这样，整个一个夏天，三个人把这个不大的小城的所有街道胡同都走了个遍。夏天过去了，陈晓云本来白皙透亮的皮肤被晒的发红，黑了不少。甄白本就黝黑的皮肤更加黑的发亮，只有单良，依然还是白嫩的皮肤，说起来谁都不信。陈晓云端详了儿子半天，得出个结论：气死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