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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储叙提着油灯走过去。

      门也从里边打开。

      明明暗暗的,一个人影立在门内。

      殷行的声音传来:“做什么?”

      “你在那做什么?”储叙问。

      “睡觉。”

      “你不跟我睡?”

      “...”储叙问的直接,殷行直接呆了。

      储叙终于走了过来,他将油灯擦着殷行的肩膀往门内伸去。

      火光照耀处,让他看清了房间里面。

      他皱起了眉。

      这是一间柴房,半边墙堆满了柴,角落还放着农具,而另外一边的墙壁,则摆着一张由两条长凳和木板搭建成的床。

      床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被子,角落堆着折叠整齐的衣衫。

      这间柴房不仅小,连窗户也只有一个抽风口那么大。

      不仅黑,还不通风。

      甚至有一股木头的味道。

      在知道原主打骂、虐待殷行时,储叙都觉得自己尚能忍受,但这一刻,他终于绷不住,骂了句艹。

      殷行被他忽然冒出的怒气吓得打了个颤。

      他是下意识的,以为‘储叙’回来了,要打他。

      他甚至往旁边躲了躲。

      储叙的脸色更黑了。

      他想到原主自己的房间,虽然只有家具,但是再摆两张床都没问题,而且窗户向阳,明亮通彻,就连他自己睡得那张床,躺三个大人都没问题。

      这种人在后世,该受万人唾骂。

      储叙揉着眉心:“去我房间睡。”

      殷行没反应。

      储叙重复了一遍。

      殷行这才回过神:“你这又是做什么呢?”

      储叙指着自己:“我,一个男人,做不出虐待老婆的事。”他把油灯递给殷行:“拿着。”

      殷行被他整懵了,接了过来。

      储叙走进去帮他拿枕头:“剩下的明日再搬。”

      殷行却不愿意:“我在这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睡在他那会失眠。

      “隔壁间是做什么的?”

      “那是爹娘的房间。”

      原主父母的房间确实不好动。

      “你睡我那,我在这睡。”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老婆。

      “你在给我添乱,你知道我不会让你睡在这。”

      对,储叙就是仗着他现在是伤员,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殷行再睡在这:“一晚,明日你把这张床搬过来。”

      殷行这才同意。

      他知道自己拗不过储叙,所以干脆给自己省点事。

      但这不代表他就妥协了:“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如果你真的不是储叙,那以前的事就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补偿我。”

      储叙从他手上拿过油灯,照着两人脚下的路:“你为何要放低自己的身份?就算你只是个客人,也没有让客人睡柴房的道理,所以我不是在补偿你,我是在教你,殷行,这个家有你的一半,你完全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吗?”

      “如果你不信,那这个家听我的,但我听你的。”储叙笑了笑。

      这是他第一次笑。

      月光下,烛火中,一点明亮。

      殷行这时才有那么一点相信,也许这个人真不是储叙。

      柴房到房间的路也就十步左右,几句话时间就走到了。

      进了屋内,储叙在后边锁上门,将油灯放到桌子上:“去睡吧。”

      到了这时,再扭捏就显得没劲了,但是殷行还是躺到了床的另一边,与储叙保留了老大一段的距离。

      储叙坐在床边,看他似乎隔着银河一样的距离,为他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感到好笑:“我说我不是储叙,你不信?”

      也许是刚刚他那一笑给了殷行勇气,殷行对上他的视线,说:“我不信,你是不是储叙只有你自己知道,没人能证明,同样你说你失忆,我也不信,就算你失忆,我也不信你的品行能改变。”

      很好,说明储叙那番糊弄大众的话,没把最关键的人糊弄住。

      “这么聪明,他打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还手?”

      殷行却是奇怪地看了一眼他:“谁说我没还手?他第二次打我的时候,我就还手了。”

      哟,想不到啊:“他打过你几次?”

      “三次。”就在储叙想说什么时,殷行加了一句:“他第一次打我是在新婚夜。”

      “...”原主总能反复刷新他对渣的认知。

      储叙败下阵来:“睡吧。”他去把油灯吹灭。

      夜一静,呼吸声就变得明显。

      但两人谁也没在说话。

      中间不过一手臂的距离,却跟隔了楚河汉界似的。

      殷行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在寂静中,何时睡着的也不知道。

      ......

      一觉醒来睁开眼,对上的却是储叙安静的睡颜。

      他此时侧着身子面对着储叙,储叙平躺在床上,睡姿端庄。

      从他均匀的呼吸中,看得出这人还在深眠。

      殷行无声看了好一会。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储叙睡着时的样子,他受伤昏迷那几天,储叙也是这样的。

      当时他还好奇,那么凶残的一个人,为何睡着时会这般安静,应该也是个恶煞才对。

      但一个人已经把他最丑陋的一面展示出来,那背地里是个什么样,已经没人会在意。

      殷行这样想着,把视线收回来,起身准备越过储叙下床。

      可储叙在他动的那一刻就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

      储叙还有些迷蒙:“早。”

      殷行只好回一句早。

      储叙看清楚场地,已经不是执行任务或者部.队里,就又闭上了眼:“我再睡会。”

      “嗯。”殷行越过他下地。

      储叙翻了个身,面对着床里面再次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走出房间,殷行已经洗好衣服,还把房间里的被褥拿出来挂着晒。

      储叙打了个呵欠:“早饭吃什么?”

      殷行道:“煮了粥。”手上动作不停,加快速度把衣服晒好。

      “嗯。”储叙去洗漱。

      他洗完出来,殷行也把衣服晒好了,在厨房里盛粥。

      储叙走过去,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香。

      殷行吩咐他:“吃了早饭记得把药喝了。”

      是很平常的对话,看着像是在关心丈夫,但是知道两人关系有多恶劣的储叙不会这么自恋的认为。

      而且殷行那语调情态都不像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天天喝粥,你吃得饱?”储叙这话只是简单一问,没成想殷行却生了误会。

      “家里就剩一把粮,钱也全拿去给你看病,地里的水稻才刚收,别说喝粥,明天吃什么都是问题。”

      “...”这个家是真的穷啊。“要借粮?”

      “嗯。”

      “我去借。”

      “随你。”

      殷行把两碗白粥端上桌,再拿出一小碟咸菜。

      两个人将就着吃完这顿早饭。

      殷行收拾好碗筷,对储叙道:“我去地里,你有事就喊人来找我。”

      储叙嗯了声:“小叔家怎么走?”

      “出门往左走...”殷行告诉他地址。

      然后去换鞋戴草帽拿农具。

      直接就出了门。

      储叙喝完药,就去了储源家。

      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要说借粮,只能找便宜小叔。

      他既然做了储家的儿子,就不能让老婆再为这些事发愁,不是这样的理。

      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不是说说而已。

      储叙也说不好储源在不在家,只是顺带走一走,在的话就最好,不在就当散步。

      村里的房子前门挨后窗,虽然错落,但挨家挨户的,也不难找。

      他顺着殷行的指示,来到储源家门前。

      储源家要比储叙家大许多,院子里还种了一颗柿树,所以很好辨认。

      土围墙建的高,就算储叙一米八多的个子,也不能从外边看见里边。

      储叙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

      看年纪应该是储源的媳妇,也就是他婶娘,储叙摆出好礼貌的样子:“小婶。”

      储许氏有些讶异:“阿叙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储叙进了院子,储许氏还在问:“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小叔在吗?”

      “还在屋里,你先坐,我喊他。”

      储叙便在院子里等。

      储许氏进了屋子,没一会储源就出来了。

      “这大热天的,你不在屋里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储叙前世一个人靠着父母的遗产过到高中毕业,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衣食不愁,高中毕业后进了部.队,靠自己的努力进了特种部.队,只是人运气不咋滴,第一次出任务就光荣牺牲,但二十多年来,他还从未跟人家借过东西,所以相当难说出口:“我...”

      “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储叙看着他,板着脸道:“家里没粮了,我来找您借些。”说完就把自己的耳朵尖给羞红。

      储源一愣,倒不是不肯借,而是侄子的态度,储叙父母去得早,自家补贴储叙的时候也不少,但是从未听储叙说过一句还。

      如今去了一趟鬼门关的储叙,好像学会了为人处世,变得讨喜起来。

      “你来找我借粮,小行可知晓?”

      “应该知道。”

      “...”储源麻了:“我知道了,待会我让你婶子给你送二十斤米过去,你先吃着,现下最主要的是把身子养好。”

      没想到借粮这么容易,储叙松了口气,这回是真诚实意的:“谢谢叔。”

      “你少给我惹事,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了。”储源不忘教育。

      “嗯。”这点最好办。

      储源见他这么乖,也不由‘叔爱膨胀’:“小行为你这伤花了不少钱,家里应该没什么好东西,我让你婶再给你送些鸡蛋。”

      那敢情好,正好给殷行补补:“你放心,伤好了我就去挣钱。”

      “这才像话。”储源又关心起另外一件事:“小行对你,可有改观?”

      储叙觉得是有的,所以他点头。

      储源就开心了:“那就好,只要小行肯原谅你,你爹娘也能瞑目。”

      又扯上原主的爹娘,对了,当时原主的话还没说完就消散了,他也提到了储母:“叔,阿行是怎么嫁给我的?”

      “你娘去世前给你定下的,也是她有先见之明,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才给你定下这门亲事,要我说,你能娶到小行是你的福气,可你偏偏混不吝,不知道珍惜。”储源话里话外充满了对‘储叙’的嫌弃。

      但这跟储叙无关,坏的又不是他,他只是明白了原主未说完的话。

      他只是说:“小叔,我犯了错,你不该纵容,阿行进了家门,就是一家人,你得一碗水端平,你当时就该让我净身出户。”

      储源瞪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是为了谁?而且你不是说你会改。”

      储叙点头:“我会,你看着就是。”

      “那不就行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叔现在对你就这一个要求。”

      “知道了,小叔,我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早日把伤养好。”

      “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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