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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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岚静静听着董鄂妃用一种旁观者的口气讲完整个事件，顿时就觉得她多年来的世界观被彻底的颠覆！虽说她没有刻意研究过清史，可历史上对董鄂妃和顺治帝的记载，那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红颜薄命，一个深情不改。可如今这赤/裸裸的事实摆到面前，多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说了许久的话，许是累了亦或是解脱了，董鄂妃微微的阖上眼，满室静默。池岚也识趣的不打扰她，让她冷静冷静。
“很难以置信对不对？”蓦然，她开口问道。
“有点，起码跟外面传说的不太一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交心，池岚竟觉得同她仿若多年不见的老友。
“呵呵，传说？能被传出去让人说的，都是皇帝默许的，真实的丑闻只会在这个皇宫里被吞噬，被腐蚀。”她冷哼一声。
“皇宫，是建在一片尸骨和鲜血上的；皇帝，是从那些尸骨和鲜血上爬上来的，也不能怪他们。要怪，只能怨这皇权至上的世道。”池岚垂眸感慨道。
“你真的只有七岁？为什么觉得你历经沧桑一般……我一个长辈和你一个晚辈讨论这种问题，还真是……” 董鄂妃看着池岚，似要看进她的骨子里头：“刚才那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隔墙有耳。”
“既然，你给我讲了一个秘密，那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说个关于我的秘密。”池岚不打算对董鄂妃隐瞒自己来自未来的事实，毕竟欺骗和隐瞒，是世界上最累的事情。
“你的秘密？”她的兴趣并不是很高。
“对，我的秘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池岚偏过头看她，笑着眨眼保证。
“那好，你说。”她兴致缺缺。
“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完全是赫舍里芳儿，你信不信？”
“不可能，皇上既然能把你接进宫并且加封，你的身份必定不容置喙。”董鄂妃摆摆手，表示不信。
“或许这样说更简单些，这个身体的确是她，可占据这身体的灵魂并不是她。”池岚语罢，董鄂妃倏忽从塌上从坐立起来。
“你再说一遍！”她的情绪有点激动的异常。
“那个你先别急，听我仔细给你说！”池岚努力让她缓和情绪，然后才开始讲述属于她的故事。
“我来自400年后，至于我能来这儿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引导。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被带到这里来，但是最终结果是我占据了赫舍里芳儿的身体，代替她来了这里。”池岚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解释着，希望不要吓着她才好，可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一丝的不信和惊愕，表情平淡的让人想哭。
难道这样借尸还魂的事件在这儿一点不恐怖？
“你不觉得很恐怖？”池岚不解的问。
“不！”相反的是，她比之前更加激动的望向池岚，回答干脆利落。
“呃……”被她激动的目光打量的有些发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原来，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她的兴奋来的突然，来的惊悚。只见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径直下了榻奔向池岚，一个熊抱把池岚搂进怀中。
苍天，现在谁能来解释解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憨璞聪没有骗我，他没有骗我啊！！！真的有你！”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双臂箍的池岚肩胛生疼，没想到这么瘦弱的她也能如此有力量。
“憨璞聪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解释完了再抱也来得及的。”池岚努力挣扎，终于推开她，“你身子不好，现在不穿鞋就站在地上，会受凉的。”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终于把你盼来了。”池岚看董鄂妃压根就没听到她的话，只能用自己这娇小的身体把董鄂妃往榻上拽。好在董鄂妃及时反应过来，自己坐了回去，不然怕是池岚得累死当场。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董鄂妃紧紧攥着池岚的手，不愿放开，抽了半天无果，池岚也就任她握着。
“憨璞聪是皇帝找来的一位得道高僧，他曾给我看过相，说我的前世的女儿和我有一段未完的缘分，所以她会来找我续缘。他还说，我前世的女儿转生去了百年之后，如果有缘，她会穿越时空回来找我。”董鄂妃目不转睛的盯着池岚，“本来我是不信的，可你说你来自400年后，又成了我的干女儿……你就是我前世的女儿啊！”
池岚现在很矛盾，她万分想知道这个憨璞聪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前世今生未完的母女缘？狗血程度堪比八点档连续剧。池岚是不信的，可在这个神灵至上的年代，只要披上了迷信的外衣，没什么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何况池岚如今的状况同董鄂妃说的基本相符，她想解释都觉无力，要怪就怪她自己没事干非得给她讲自己的来历。
算起来，池岚和董鄂妃本就没见过几次面，加上她之前冰冷的态度，池岚对她谈不上什么喜爱讨厌之类，最多是听完她的故事，心生怜惜罢了！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个前世母女缘，让她有点跟不上步调。
但是看着董鄂妃喜悦的目光，想她也没多少日子，池岚终究不忍心拒绝，只能认同，认下这个‘母亲’。
“你先别哭了，不然等会皇上回来，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池岚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朕的公主欺负谁了？”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董鄂妃赶忙坐好，抹了抹眼泪。
“皇阿玛吉祥。”
“皇上吉祥。”
听见董鄂妃的声音传来，别说皇帝了，连跟着皇帝进来的吴良辅都愣住了。这可是董鄂妃进宫为妃以来第一次行礼【重要场合除外】，皇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都忘了要两人平身。
董鄂妃见皇帝半天没反应，狠狠瞪他一眼便自己站了起来，还顺手把池岚也拉到自己跟前。皇帝细细看了两人，发现了点不一样的状况，于是挥手把宫女太监都打发了出去，此刻的永寿宫空旷异常。
“爱妃你怎么能下床，病情加重了可不好。”也许是因为听了董鄂妃的那些事，池岚越看皇帝越发的觉得别扭。
“多谢皇上挂念，臣妾有一事相求。”
“爱妃请说。” 顺治现在来了兴趣，董鄂妃自打进宫后，每当他俩单独一起时候，别说自称臣妾，就是同他说话都是甚少的，今儿更破天荒的头一次提要求。
“臣妾不想住在永寿宫了，这里有不好的回忆，臣妾想换个环境，换个心情。”看着这两个人的暗潮汹涌，池岚就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尴尬异常。
“那你要搬到哪个宫？”
“随皇上高兴。” 董鄂妃说几句话就忍不住瞄池岚几眼，皇上见此也跟着来瞄池岚，现在屋子里的情况，都不能用 ‘诡异’来形容！
“既然这样，那就搬去承乾宫吧！”顺治别有深意的加重了承乾两个字。
所谓承乾，意顺承皇帝，不能于皇帝不敬。顺治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呀。不过人家董鄂妃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如此多谢皇上恩典了，以后芳儿便跟我同住承乾宫。”董鄂妃不等皇帝应承，便自己敲定了最后结果。
“今晚还是住在这儿吧，承乾宫朕会吩咐人收拾，明天再搬过去。”
“好。那我先带芳儿去给皇额娘说一声。”
“去吧。”
目送池岚二人出了房门，顺治才呼出一口气：今天的董鄂妃太过于奇怪，该不会是病糊涂了？在榻上又坐了一会，皇帝终还是不放心，起身往慈宁宫走去。
***
此时的慈宁宫，正是一番祖孙和乐图。孝庄、福全、玄烨，还有一个长相甚为温婉的女子一同坐在桌边用午膳。池岚同董鄂妃恭敬的给孝庄行了礼，而那个温婉的女子也起身给董鄂妃行礼，也就是这时候才知道这女人是玄烨的生母，也就是池岚的直系婆婆了。请完安，孝庄又示意苏麻多添两幅碗碟，池岚跟董鄂妃便谢恩上桌吃饭。
在皇宫里跟‘上级领导’一同吃饭是很累人的一件事。满人吃饭时候是不允许讲话的，除非皇帝发话才能出声回答；还有就是不能自己夹菜，要宫女布菜；每种菜只能夹少量，不能夹的量大；饭只能吃一碗，多了不给，如果有剩饭还得叫太医给开开胃的药。
今天要说最万幸的是池岚有了皇家身份，这才能坐着吃饭，一般大臣们和皇家吃饭，必须要站着，否则就认为该人是想和皇上平起平坐，轻则贬官，重则杀头！这紧紧只是其一，其二就是每吃一道菜就要行一次三遍六肃礼，也就是说要“请一个安，作俩揖，磕仨头”三遍。以上礼节行完了，才能动筷子；若是想吃下一道菜，还要再行一次三遍六肃礼。
所以说，吃饭又何尝不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呢！
饭桌上的规矩说完，这饭桌上的位置同样是有讲究的。位置最高的人要坐在正对着门的方向，意为‘上位’；右手边按照等级依次坐着比她小一辈的人；左手边是比她小两辈的人。在一片压抑的环境中，总算是吃好了，然后再一番乱七八糟的规矩，这顿饭才算完成。
估计就是上位者闲的脑袋疼，所以才发明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吧，连吃饭都不让人好好安生。
饭桌撤掉，孝庄挪会小榻上喝茶，其他人安静的恭候在一旁。
“皇额娘，臣妾有事禀报。”董鄂妃跪了下来。
“讲吧，我听着呢。”孝庄手握一串碧玺串珠，眼微闭。
“臣妾要搬去承乾宫。”孝庄握珠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接着揉弄。
“皇上什么意思？”
“皇上说让臣妾明儿个搬去。”董鄂妃的态度不温不火，算不上恭敬，可也算不上大不敬，孝庄的态度也让人看不出端倪，佟妃那更是眼观鼻鼻观口，如老僧入定一般。
看来人都道皇宫里的女人都是修炼千年的妖精，这话着实不假。
“既然皇帝都同意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也起来吧。”握珠的手停了下来。
“谢皇额娘。”
“玄烨，最近你学了什么啊？”孝庄看向玄烨，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要说孝庄是很疼爱她这个孙子的。当年要苏麻教习他功课，加上如今他的努力，也算小有所成，是一个当君王的好料子。
“启禀皇祖母，最近玄烨学了《道德经》。”他站出列，很恭敬的口气。
池岚用余光细细打量着玄烨，白净的脸上几粒俏皮的白麻子，光洁的额头，细细看来不算丑人，可也算不得帅气。池岚一遍遍的说服自己，多关注他，好喜欢他爱上他，毕竟以后他们还有一段共同的日子要走。
“那玄烨可有什么收获？”
“回皇祖母，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修之于身，其得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馀；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君者，当以天下为家！”他眼神炯炯的说出来这一段，惹得孝庄频频点头，颇为满意。佟妃也笑意满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万分满意。
“皇上驾到。”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随后一身明黄色朝服的顺治走了进来。
“皇阿玛（皇上）吉祥。”除了太后，所有的人都必须跪地行礼。
“都起吧。”他淡漠的扫了福全和玄烨一眼，顺手扶起了董鄂妃和池岚。太后对此不置与否，但是佟妃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玄烨的表情虽镇定，可眼神出卖了他，他敬仰他的父亲，怎无奈顺治却没有如他所想的对他。
“皇额娘，明儿个朕就让乌兰就搬去承乾宫住了。”孝庄是个老狐狸，见到刚才顺治的举动，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照样揉着她的碧玺串。
“恩，乌兰给我说了。”
“朕打算让芳儿以后都住宫里，不然两头跑的太麻烦了。”皇帝抿了一口茶。
“皇上不是都定下来了么，何必给我说呢，你看着办就成。”
“那芳儿去北五所的如意馆住吧，今儿回去收拾收拾。”董鄂妃绞着手帕想要让池岚同她一起住在承乾宫，可看孝庄的脸色不大对劲，便没再开口。
“是，谢皇阿玛。”尽管池岚千万分的不愿意，可还是要谢恩，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从明天开始芳儿去傅太傅那上课。” 皇帝这一命令，终于打破了孝庄的淡定。
“女子同皇子一同读书，成何体统！”明显不乐意。
“芳儿是朕御封的公主，怎么就不能和朕的儿子一同读书。”顺治咄咄逼人。
“女子无才便是德，以后都是要嫁人的，知道那么多知识又如何。”一句话概括就是孝庄不喜欢池岚。也难怪，谁让她是昭仁的女儿呢，何况还不是皇帝的亲生。
“芳儿可是咱们满洲第一才女，何况以后芳儿定是要嫁进我们皇家！” 慈宁宫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太后见皇帝态度坚决，便也不吭气，免得两人关系再度僵化。
顺治冷眼扫过福全和玄烨，常宁太小，福全过仁，玄烨最有帝王之相。虽说顺治不喜欢佟妃，可是不得不承认，佟妃生的儿子确实争气。聪明大气有眼色，是个当皇帝的好材料，顺治对他也是非常满意，只不过从来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福全，芳儿是妹妹，以后你要多多照顾着她，明白么？” 顺治别有深意的说道。
“是，儿臣遵旨。”
“既然皇上都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我累了，你们就都散了吧。”孝庄捏了捏眉心，孩子大了不由娘。
***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池岚便被送回家收拾包袱搬家，董鄂妃和皇帝回永寿宫‘收拾包袱’，而福全则带着玄烨回乾西五所交流心得，惟剩佟妃一人默默挪会自己的住所。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皇帝，那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嫖客，后宫嫔妃们不过是形形色色的妓女，得到宠幸的骄傲几天，过期的只能任由雨打风吹。
这些，早在进宫的时候，不就应该认命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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