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暮冰朝雪

2、第 2 章

　　第二章
　　三井吃完了藤真做的夜宵，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关好门，然后才把水龙头拧开一点：“希望不要吵醒小暮才好。”三井摇摇头想：“本来还打算让小暮帮忙自己复习自己最头疼的《美学》，但是一想到小暮竟然这么累，怎么忍心去麻烦他！唉，这样一来，还不知道会不会考上……”
　　“其实当年自己十分不用功呢，那个时候都没担心过自己的前途，可是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以后……”三井继续摇头：“不行，一定要加油才行，一定要加油才行！”
　　三井这样想着，却没有注意手里的盘子。“呯”的一声，等三井回过神来，只听到木暮微弱的声音：
　　“是小三回来了吗？”
　　“啊……糟了。是我，是我！”三井连忙跑进木暮的房间，推开门，只见木暮躺在床上，双目无神，脸色惨白。
　　“啊，小三，还没吃晚饭对不对，你稍等，我……”木暮刚要起身，三井连忙按住他：“我已经吃过了，是藤真做的，你是不是很累，不要紧吧，快躺下！”
　　三井把木暮放回床上，说道：“我先收拾一下东西，你先躺着，收拾完了我再来。”
　　木暮却还要起身：“是要收拾屋子吧，我来帮你吧。”
　　“老子让你躺着你就安静的给老子在床上躺着！”三井见拗不过木暮，便硬气了。
　　木暮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好吧，你快去收拾噢，收拾完了，我们说说话吧。”
　　三井退出木暮的房间，心痛的要命：“小暮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唉，那些该死的学生，平时为什么不多用功一点，这样小暮就可以……”
　　简单收拾以后，三井回到木暮的床前，说：“怎么，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我还从来没有见到小暮的脸色这么难看。”说完，三井出其不意的把手搁在木暮的额头上，但触到木暮皮肤的那一刻，三井心里一惊，就像灼痛一样缩回了手：
　　“小暮，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我没事，”木暮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小三，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你不要担心。我……只要你陪我在这里，我们说说话，就没有事了。”
　　“那……那也好，我去拿药，烧开水，你在这里歇一下，我马上就来！”三井连忙起身，却被木暮拉住了手。
　　三井的大脑在这瞬间短路了，一种异样的情绪悄悄占领他的心情。木暮也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放开了自己的手：“三井，我……我现在真的好累呢，有的时候那么忙，那么累，还要有好多事情要做，可是，我又怎么可以放弃？”
　　“别说了小暮，我还不了解你吗？”三井心痛的看着木暮，把木暮的手放回被子里，说：“我还不够了解你吗？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追寻你心中的梦想啊，不管是在高中，还是已经有了固定的生活……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是，我又怎么会不懂，你内心的那份坚持？”
　　木暮的眼睛闪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是啊，他是如此感动，因为他的小三是如此了解他的内心，从高中到大学，从毕业到工作，一直都没有变。可是，他又怎么明白自己的心？小三是如此了解自己，而自己也是深深的了解着他啊！三井好强，热血，是个洋溢着青春的少年，永远都追求着心中的梦想，那么，自己又怎么可以成为他的包袱？木暮又觉得心痛，因为他觉得自己浪费了三井的时间。是啊，三井马上就要考试了，时间是如此宝贵！他在一天的紧张学习后，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而自己又怎么可以让他劳累？
　　三井也在木暮忧伤的眼神中出了神，他实在不忍心木暮在这样劳累下去了。是的，本想给木暮一个安定的生活，然后再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可是现在这样……最近自己一直在忙碌，都没有帮木暮分担一些，如果自己当时可以帮忙，就不会这样了……
　　心茫然的下沉，却被一个好听的声音拉了回去：
　　“小三，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抬起头，看到的是木暮温厚的笑脸。
　　“是啊，圣诞节快要到了呢……”三井这才回过神来：“小暮，你有什么打算呢？”
　　“呵呵，其实也不能说是什么打算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愿而已。”木暮做沉思状，脸色也缓解了一些：“阿牧最近一直在为他父亲的公司而忙碌，藤真还可以，他经常在家陪着咱们啦……你呢，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在家吃过一顿饭！”
　　“嗯。”三井点点头，他总是特别爱听木暮说话。
　　“所以，我们在平安夜那天晚上一起去吃饭好不好？你答应不答应，一会我再去问阿牧和藤真。”
　　“嗯。”三井乖乖的点一下头，他甚至都有些不知道木暮在说什么。
　　“那就好啦！”木暮眯起了眼，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伸伸懒腰，然后准备从床上坐起来，三井赶紧把他按回床上：“你还在发烧，快回床上歇着，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木暮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说道：“三井你不说我还有点忘了，我现在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没事。”
　　三井不置可否的笑笑，想要缓解紧张的空气，说：“新年快到了，学校放寒假以后，我陪你回神奈川去？”
　　“呵呵，”木暮温柔的笑了：“该死的小三，一下子就说中了我的心事。人家不想回去呢，我怕我回去了，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小暮你不回去算了，我是要陪你回去的，如果你不回去的话，那我……”三井突然觉得中气不足：“那我也……那我也不回去了！”
　　“哈哈！”木暮看着三井“忍痛割爱”的样子，便说道：“啊呀……既然三井君是要‘陪’我回去的话呢，那我……那我一定要回去咯，不能要三井君失望对不对？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三井像被人看穿了心事般，脸颊通红：“你不回去我当然也不会回去的是不是，回神奈川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先提出来的，我是怕你有危险出什么事情了我才提出要跟你一起回去，再说了回神奈川的话只有你一个人回去了我又不回去那算什么事情！”
　　“哈哈哈哈……”木暮笑得更凶了。
　　三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态的木暮，心里真是郁闷之极，只觉得脸上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
　　“木暮公延，老子让你笑，再笑老子扒了你的皮！”

　　藤真和阿牧在公园里转圈圈，藤真轻快开心地在前面走，阿牧则在藤真的身后一声不响地跟着。
　　“喂，牧老头，这么半天你倒是说句话嘛。”藤真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凑近他的脸，讪笑着说：“哇，你这样看起来‘又’变老了二十岁耶！”
　　“藤真。”阿牧低着头，依然没有表情：“我只是在为公司的事情烦心，现在我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
　　“阿牧，”藤真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你是不是觉得手边的事情太过繁杂，让你不能在一时间看清它的本质。你想把它们解决，可是又觉得无从下手。所以你想把头转过去不看它们，甚至有些想放弃，是么？”
　　阿牧在猛然间抬起头，灼灼地看着藤真，同时藤真也转过身来，对上阿牧的目光。
　　“可是那是你父亲辛苦打下的江山，虽然你现在只帮他保管一部分，但是怎么可以毁在你的手里？”藤真的星目炯炯有神，表情却十分淡定：“啊呀，从你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猜对了。”
　　阿牧的眼神由灼热变成平和，半晌他才说：“藤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最了解我，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
　　藤真微微一笑，转过头不看阿牧，幽幽的说：“还记得高中时打球的事情吗，如果射篮失败，你会怎样做？”
　　阿牧仿佛知道藤真要说什么似的，内心竟沉静下来。
　　“是的，阿牧。”藤真接着说：“在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吗？射篮如果失败的话，应该倒回去，身体和精神都放轻松，为自己制造下一次射篮的机会。”
　　“虽然倒退回去，但是只有你最明白：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你说呢，阿牧？”
　　藤真的语气极为平淡，但是阿牧的内心却起了波澜。此刻，阿牧只想上前去，把眼前这个人的双手紧紧握住，但是冷静的他克制住了自己。
　　“藤真，如果你能永远这样陪着我，该多好！”
　　就在此刻，阿牧的眼前出现了几年间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没有太多话语。是的，只有几句，甚至只有一句，就足以疏解阿牧内心所有的阴霾。
　　因为，他是藤真，是懂得欣赏他的，是深深了解他的藤真！
　　然而那句心里想说的话阿牧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他只是说：“藤真，谢谢你！”

　　“哎呀哎呀，你不要谢我！”藤真又换上一副可爱的小孩子模样：“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啊，从上高中开始！总算是熬到了大学，谁知道怎么回事，咱俩本来不是一个专业，竟然被分到了同一个寝室。终于大学毕业了，我又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疯，居然会答应跟你住同一所公寓。我看我真的要想一个办法，一定要把你扫地出门才好。”
　　阿牧皱着眉头看面前的藤真——虽然他现在已经摆脱了工作的阴霾。虽然那个让他摆脱阴霾的人是藤真，但是藤真的话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郁闷”。
　　“啃啃！”阿牧清了清嗓子：“藤真，你真是一下子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唉，这都被你发现了。”
　　“啊？你这个该死的牧大叔，你说什么！”藤真目露凶光，做出要跟阿牧拼命的姿势，阿牧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两个人就这样在路边“打”了起来。
　　在高中的时候，藤真正是因为体力不及阿牧而被连连挡住去路，到现在虽然还是很不服气，但最终拗不过事实的“残酷”。藤真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跑！
　　“喂，藤真，小心啊，那里是马路！”阿牧又是满脸黑线，哪有开玩笑不要命的？藤真向马路中间奔去，全然没有注意两旁的车。一辆卡车疾驰而过……
　　“天，”阿牧惊得差点闭上双眼：“藤真小心啊！”
　　卡车“吱呀”一声停了，向前制动了好几米，总算没有“吻”到藤真。藤真在发现自己安全到达马路对面，便俏皮地向黑着脸的阿牧挤了挤眼睛，又极富挑衅地向阿牧抛了一个飞吻。
　　“这太不像话了！”车主刚要发火，突然看到了车外“老实巴交”的阿牧，于是指着阿牧，大喊道：“管好你的女朋友！”
　　“什么？”阿牧和藤真两个人的大脑顿时短路了半秒钟，待卡车疾驰而去，两人才回过神来。“哈哈哈哈哈哈……”阿牧终于憋不住了：“‘管好你的女朋友’，哈哈，真是太有趣了，藤真，哈哈，你知道吗，今天晚上在阿神家的时候，清田也说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呢！”
　　藤真无奈地摇摇头，正叹处于下风之时，又换上了一张恶趣的脸：“是么，牧大叔，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倒是可以传授给你一点保养皮肤的知识，这样的话，也许你会比以前看起来年轻一岁。”
　　阿牧顿时满脸黑线，不停地在心中感叹：在这方面，自己真的永远不能胜过藤真，不承认不行。

　　“你冷吗？”阿牧问藤真：“你看公园对面有一家KFC，我突然很想吃东西，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死阿牧！”藤真不满地搡了阿牧一下，却也加快脚步向公园对面走去：“为什么不好好吃晚饭？你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吃我做的晚饭！”
　　“没有啊，我可没有说不喜欢吃你的晚饭。”阿牧装作无可奈何：“我只是不敢吃你做的饭啊，会毒死我的。”
　　“该死的牧老头！”藤真气急，伸手便是一拳，力道却是不轻不重：“以后我做好了饭，一定赶你出门，该死啊，气死我了！”
　　“喂，你这就要杀我啊。”阿牧佯作不敌，向公园对面跑去：“那我还是选择吃你做的饭吧，无论如何，我要做个饱死鬼啊。”

　　“咦，阿牧，你看那是什么？”藤真情不自禁的走向橱窗：“哇，是熊哎，傻乎乎的样子好可爱！”
　　“KFC现推出圣诞套餐，凡在平安夜到圣诞节结束几天之内，凭小票消费至***元即可免费获得玩具熊一只……”阿牧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倒是藤真看到以后来了精神：“哇，你看这只熊多可爱，而且毛茸茸的，真是喜欢死了！”
　　藤真跑进店里，把玩具熊抱在怀里，快乐地蹭着它的脸。阿牧在一旁出神地望着藤真可爱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儿像天使一样发出温柔耀眼的光，而这束光让自己分外轻松温暖。
　　“咦，阿牧？”藤真的声音唤回了阿牧漂浮的意识，阿牧连忙掩饰住自己的失态，不过兴高采烈的藤真并没有看穿他的心思：“哇，阿牧，我居然从来没有发现耶，你那张死人脸还满像它的吗。哇，现在看到你这张死人脸，都觉得好可爱！”
　　藤真的一句无心的话让阿牧觉得很不好意思，阿牧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不过还好没有被身边的人发现！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阿牧拍拍藤真的肩膀，说道：“我饿了，藤真，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藤真点点头，便高兴地拉着阿牧坐下。
　　“喂，阿牧，我真的好喜欢刚才的熊呢。”藤真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快乐地说道：“我一定要把它弄到手，嘿嘿……”
　　阿牧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表情的变化。他还隐约地想起，当他刚上大学时得知自己要跟藤真住在一个寝室，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藤真教练那冷静自持的姿态。没想到离开球场在朋友面前的藤真这样可爱，在被感染的同时，阿牧也暗暗庆幸自己的命还算不错。
　　“平安夜的那天我一定要叫三井跟我去吃圣诞套餐，然后是木暮，然后是在深泽体育大学当教练的高野和永野，然后是在这里打篮球的樱木和流川，然后是……”“唉，居然连单位平时跟自己不熟的同事的名字也说了出来。”阿牧这样想着，摇了摇头。
　　阿牧看着藤真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样子，不禁满脸黑线，这就是对藤真的“牧式”反应。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呢还是……“我说藤真啊，”阿牧看见藤真冥思苦想的样子便想发笑，便推了他一下：“你也太不仗义了吧，平时想不起来朋友，居然这个时候……”
　　“人家真的想要嘛，哼！好了好了，我不要跟你说了，我也要开动了。其实说句实话，有的时候看到你那张死人脸，虽然不太帅，不过还是可以让人勉强接受的嘛，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