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撩小仙女》向月叙

4、社死

　　孟珥瑶想着，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搞砸。

　　所以她虽然是真心的，却只是用玩味的语气对姜西枝说：“如果说我担心你，专门来找你——你会相信么？”

　　而姜西枝闻言不禁想，既然她转而选了柯青雪，现在又来关心我，这算什么？

　　面对这种莫名的关心，姜西枝除了难受，就是疑惑。

　　姜西枝的父亲是孤儿，所以没什么亲戚；她母亲及其家人全都在法国，那一边也没有指望。

　　大学四年，她都住在学校外面，性格冷淡的她也没有好好经营人际关系。和她走得最近的，其实也就是柯青雪了。

　　可自从分手后，柯青雪已经进入了她的黑名单。

　　在发生巨变后的这一段时间里，所有的一切，姜西枝都是独自承受，默默咬牙坚持过来的。

　　“说真的，我缺妈，”姜西枝收住思绪，勉强地挤出一抹苍白的笑，“你会相信么？”

　　“哈哈哈……”孟珥瑶本来特别心疼姜西枝，却猛地被她的的话戳中了笑点，“你可真是会逗我。”
　　我才没有力气逗你。

　　看着孟珥瑶的笑颜，姜西枝悲哀地想着。

　　不知不觉间，她觉得疲惫似乎又减轻了一些。

　　面对日渐消瘦的自己，姜西一直用都是因为从没受过工作的苦导致的来自我敷衍。

　　可是现在，被孟珥瑶散发出的光辉一照耀，她发现自己满世界的苍凉和疲惫全都裸露出来了。

　　这时候，又有两个男生进了店里。

　　姜西枝扭身朝柜台看了看，她真的快要饿扁了。

　　孟珥瑶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基本没有挪开过。

　　“我的粥终于好了。”

　　姜西枝见冒着热气的砂锅从后厨送出，服务员熟练地端起盘子，朝她们走过来。

　　“这是你的晚餐？”从姜西枝看着砂锅急切的目光，孟珥瑶看出了端倪，又不禁一阵心疼。

　　姜西枝回过头，她不置可否，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请客。”

　　“干什么要讨好我？”孟珥瑶一时间不习惯姜西枝忽然变得友好。

　　没躲开，还说要请客，她这不是吓人呢么！

　　“因为——”姜西枝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垂下双肩。

　　“请慢用。”她的话被送粥过来的服务员打断。

　　服务员离开之前，忍不住多瞄了她们两眼。

　　在不远处坐下的两个男生也一直在偷偷瞄着她们。

　　当事人却浑然不觉。

　　“你快接着说。”孟珥瑶催促道。

　　“你刚刚不是在担心我？”姜西枝很少这么感性，面对孟珥瑶，她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

　　“就这？”孟珥瑶毫不掩饰地露出失望的神情，那样子和她一开始的老气横秋相反，显得有些孩子气。

　　“我饿了。”姜西枝不再理会她。

　　“这是什么粥啊？”孟珥瑶看着她的碗，米饭的香气夹杂着一股鲜香飘进了她的鼻孔，虽然不饿，却有点馋，“让我尝一口。”

　　姜西枝停下盛粥的动作，对迫不及待地张口等待喂食的孟珥瑶无动于衷。

　　看来这个人真的是没有距离感这种概念吧。

　　看着她张着口等待的傻傻的模样定了好几秒钟，她才说，“你自己去拿个碗。”

　　她估摸着这么大一碗，一个人也吃不完，分一小碗出去正好。

　　孟珥瑶装作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到消毒柜那儿拿来一副碗筷。

　　姜西枝将先盛好的那一碗拿到孟珥瑶面前，然后接过孟珥瑶递过来的空碗。

　　“我不吃香菜的。”
　　“那碗也没有香菜。”

　　孟珥瑶坐下来，似乎不信，拿起勺子翻动，细心得就像在验毒。

　　姜西枝停下拨开浮在砂锅粥上面香菜的动作。“没骗你，我也不吃香菜。”

　　“不早说。”孟珥瑶嗔怪，脸上却绽出笑意，心想不愧是我选中的人，连在食物的口味上也是如此一致。

　　因为相同的食物偏好，孟珥瑶在毕业之前因为姜西枝最严厉的回避和拒绝所受的伤害的余痛，尽在这一刻被彻底治愈了。

　　她看着微微垂首吹粥的姜西枝，笑得像个得到喜欢的礼物的小孩。

　　许久之后，孟珥瑶才舀起粥。

　　粥很烫，她们吃得很慢。

　　孟珥瑶只吃了几口。

　　一大碗粥，全被姜西枝慢慢地吃完了。

　　“你还蛮能吃的。”

　　就像在附和孟珥瑶的言辞一般，她的话语刚刚落下的时候，姜西枝失控地打了一个饱嗝，声音很是悠长。

　　“你也不用这么大声地承认吧哈哈哈……”孟珥瑶拍桌爆笑。

　　姜西枝的脸顿时涨成了熟虾色，脸上那叫一个热辣。

　　隔壁桌的两个男生也偷偷笑起来，他们显然是听到了。

　　唉，社死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拿起自己的包，飞一般地冲出粥店。

　　“诶诶诶——”孟珥瑶对着姜西枝逃离现场的背影伸出手大声喊着，“说要请客的小姜姜，逃单真的好么？”

　　已经到了店门口的姜西枝一个急刹车，还好每张餐桌上都有付款码。

　　就在她扫码买单的时候，孟珥瑶已经追上她。

　　“干嘛不好意思咯，吃得饱身体好。”

　　“孟珥瑶，你给我闭嘴！”说完，姜西枝冲进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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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那么久，她终于肯叫我的全名了。

　　孟珥瑶一边为自己取得的进步高兴，一边追出去。

　　这个开学日，如她如愿，她和姜西枝成了同学。

　　不过，这个开学日，孟珥瑶可谓是意外一连环。

　　在课间时分，因为很久没有见到姜西枝，她本来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告诉她，离开两个多月之后，她又回来了。

　　谁知，姜西枝反应那么大，反应那么大也就算了，还激动到摔跤。

　　好在，孟珥瑶是练过跆拳道和散打的人，身体反应是特别快的，接住姜西枝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轻轻松松地把姜西枝抱住的那一刻，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是，因为好久没见，她光顾着高兴了，也没顾得上去问姜西枝瘦了那么多的原因。

　　那一刻，震惊和慌乱之后的姜西枝虽然一脸不高兴，但是她没有立即走开。

　　孟珥瑶就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是来了。

　　她的小心脏如同以往靠近姜西枝的每一次那样，跳得就像突突突地正在开动的拖拉机。

　　当然，她的开心和自信也是满满的。

　　在追姜西枝这些年里，孟珥瑶失去信心的时候只有两次——
　　一次是姜西枝宣布和柯青雪交往；另一次就是毕业前，她对家里破产的姜西枝趁虚而入，结果却比以往更失败。

　　但经过一个夏天的疗伤，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尽管姜西枝对她的恶作剧很生气，但是孟珥瑶才不在乎那些小细节。

　　在刚刚过去的夏天，她的哥哥孟嘉树见她闷闷不乐，一问才知道她感情依然不顺，于是就用他的亲身经验告诉她，“追女人，一定要主动脸皮厚；一定要温柔霸道；一定要让对方记住你的好。”

　　对于孟嘉树的说法，他的妻子黎星诗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她说，“大多数女人都会喜欢主动而温柔的对象。”

　　看在几年来吃够了大哥和大嫂撒的狗粮的份上，孟珥瑶相信了，霸道温柔、主动脸皮厚，这说的可不就是她嘛？

　　所以，时隔一个夏天，在短暂地退缩和逃避之后，她卷土重来了。她还想着，既然都已经是研究生，就该比大学的时候升一级。

　　所以在贴近姜西枝后背的那一刻，孟珥瑶鬼使神差地往她脖颈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然后就是失控的那一幕。

　　姜西枝虽然生气，但是没有躲开，孟珥瑶觉得绝对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她站到姜西枝身边，思索着该来一个完美的开场白，顺着姜西枝的目光，她也看向蓝天中的云朵，忽然，脑海里一个灵光，她立即活用了“今晚月色真美”，满心期待地说出：“今天白云真美。”

　　当然，姜西枝并没有如她所期待的那样，跟着说出“蓝天也很温柔”之类的。

　　不过孟珥瑶并不觉得失落，就目前而言，只要姜西枝不躲开她就行。

　　就像这一刻，姜西枝明明知道孟珥瑶就跟着她的身后，却没有像以前那样飞奔逃离，久别重逢就取得这样的进步，孟珥瑶还算满意。

　　今天，班会结束之后，她本打算叫住姜西枝叙旧，尽管她也明白，她们虽然熟悉彼此，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旧可以续。

　　过去都是一些针锋相对的、现在回想起来难免有些不成熟的吵吵闹闹的事情，不提也罢。

　　所以，看到姜西枝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一腔热情的孟珥瑶暂时地选择了沉默。

　　等姜西枝的背影消失之后，她给柯青雪打了一个电话，要到了姜西枝这个夏天里的大部分信息。

　　柯青雪虽然被姜西枝从她的世界里删除，但是四年的大学生活中她养成了关注姜西枝一举一动的习惯，所以，她对姜西枝的近况还是基本了解的。

　　有好几次，她也想站出来力所能及地帮忙，却又想起孟珥瑶的威胁——
　　“没我的允许，不准再私自见姜西枝。”

　　她明白，孟珥瑶应该怕她说出以前的事。

　　其实，那种担心是多余的。柯青雪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被利用，本质上是绝望。

　　既然得不到喜欢，得到钱也是好的。以前她就是怀着这种心情周旋在姜西枝和孟珥瑶中间。

　　一方面柯青雪知道姜西枝对她的态度，但又狠不下心离开她；另一方面，她也深深地被孟珥瑶和姜西枝的金钱诱惑着。

　　尽管如此，在她内心深处，还是微微残存着自尊的碎屑，她不会主动在自己那么喜欢的人面前抖露自己黑暗得自己都不愿面对的那一面。

　　接到孟珥瑶的电话，柯青雪立刻对她说了姜西枝的近况，同时暗暗希望姜西枝不要再拒绝孟珥瑶，她知道，这个时候，就只有孟珥瑶能够帮助她了。

　　当听到姜西枝在项氏教育集团国际教育部汉语培训中心工作时，孟珥瑶不禁又笑了，这一次，老天可不就是在帮助她让姜西枝到她的碗里来么！

　　很快，孟珥瑶就联系到项氏教育集团董事长特助，让他联系国际教育部的总经理，把姜西枝的所有任职信息发过来。

　　那总经理一听是董事长特助亲自打来的电话，不敢怠慢一刻，他立即通知各分部查询，没多久，一份关于姜西枝任职的详实资料就被打印出来，交到了孟珥瑶面前。

　　最后，她掐准姜西枝下班的时间，到她工作的地方，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候。

　　果然，没多久她就见到她从大厅里一身疲倦地走了出来。

　　孟珥瑶一路跟着她，见她进了粥店。

　　她将车停好以后，装作偶遇的样子出现在姜西枝面前。

　　也许，大家都在成长、都在变。孟珥瑶想，现在的姜西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见到她二话不说就要走开的姜西枝了……

　　“喂！”走在前面的姜西枝忽然停住脚步，猛地转身，打断了孟珥瑶的思绪，“谁允许你跟着我？”

　　吃了一大碗砂锅粥之后，姜西枝的精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只是，因为想起刚刚才在孟珥瑶面前社死过，所以，她的质问显得有些力道不足。

　　孟珥瑶几个大步，走到姜西枝跟前，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大，逼得姜西枝连连后退。

　　“你以为，这种事情还需要允许？”孟珥瑶的自信总是时时刻刻要满溢。

　　姜西枝觉得如果继续命令对方不要跟着她，就显得有点无理取闹了，毕竟，这道路别说是孟珥瑶，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自由畅行。

　　交杂着刚刚出过糗的尴尬和对孟珥瑶行为的不解，姜西枝颇有些有气无处撒的懊恼。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姜西枝看着对方的眼睛，在路灯的照耀下，她身上那种总是拒绝他人靠近的气息淡了一些。

　　“以后呢，我们就是同学了。”孟珥瑶也看着姜西枝的眼睛，“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躲避我吧？”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装作不认识我。”姜西枝真情实感地说。

　　不出所料，孟珥瑶摇了摇头，即便是黑夜里，她的眼睛看起来也是那样明亮。

　　“不行，自我欺骗那种事，我不懂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