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朔》黑白双拼

34、第 34 章

　　云天靖招了常禄海过来：“还不快去叫人请四殿下回府！”

　　“奴才遵旨。”常禄海吩咐下来，福志立马从殿外请了两个护卫进来，两个护卫在云慕暄身侧跪下行礼，这是请他出去的意思。

　　云慕暄见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本来挺直的身板也瘫坐了下去，他神色哀戚地朝着皇后那边看了一眼，希望母亲可以帮帮自己，但是皇后并未朝这边看，他也只能站起身来，随着两名侍卫走了。

　　皇后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上次在塞北时，因为皇帝生气，她还用这件事情来换得皇上的回心转意。

　　没想到现在这件事情居然是个骗局，皇后现在可是极为后悔，早知道就不在皇帝面前提及此事了，现在显然皇帝心情不佳，还是不要触他眉头的好。

　　云天靖摆了摆手：“都各自散去吧，今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既是家丑，就不要外扬了。”
　　一场晚宴因为这场变故匆匆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皇后回到启兴宫之后，在殿内踱步许久，然后到案台边匆匆写了封信交给白珊：“这封信叫人递到兄长府上去，现在就去。”

　　“奴婢遵旨。”白珊接了信，趁着夜色出了门，差人将信连夜送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京城内的多数官员都人心惶惶，云慕暄向来懂得笼络人心，因此支持他的心倒是不少，不过现在可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毕竟事情还未尘埃落定，谁也猜不透皇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案涉事者众多，接下来的几天，云慕朗倒是极为忙碌，几乎是整日都在刑部。

　　御花园里，淑贵妃跟安嫔两个人在散步，淑贵妃示意身后的宫女离得远些，只留两个人在前面：“姐姐，皇后这几天称病，可是有好几天都谢绝我们早上的问安了，也不知道她这病是不是真的，怕是做戏给皇上看呢。”

　　容澜说道：“四殿下的事确是头疼，皇后自然心焦。”

　　“那你说，这次丞相可会出手相帮？丞相的面子，皇上还是要给几分的。”

　　“四殿下总归是丞相看着长大的孩子，肯定是会帮忙的，只不过现在审理之人是九殿下，而非其他的皇子和任何一位官员，皇上心里自然也是有考量的。”

　　淑贵妃点点头：“姐姐说的是，皇上特意派了九殿下去查案，就是担心因为党派相争。不过看皇上在宴席上的态度，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这次四皇子或许能够轻松度过也不一定，宫里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黎安虽然在后面，但她耳力极好，两人说的话自然是能听清的，这次许铭锋就算想保自家的外甥，也是保不住了，等查的再深些，恐怕自己身上还要掉层皮，到时候自己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

　　云慕暄被困在府中，皇上派了人看守，他根本无法和外界联系，只能每天递了折子上去，盼着父皇能念在父子亲情的面子上，解了自己的囚禁。

　　他在自己房中正坐着，看见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侍卫，正是心情不佳的时候，他便不耐烦地说了句：“滚出去，谁让你进来了。”

　　“四哥，是我。”侍卫抬起头来，云慕暄才注意到是自己的六弟云慕澹，皇帝下令禁足，自然府外的人也无法进来，加上云慕澹两人的关系，没提审他就不错了，更别说去向皇上请示探望，自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偷偷潜进了府里。

　　“六弟快坐，这两日情况如何？”

　　云慕澹神色也是有些焦急：“老九抓进去的那些人，大部分自知事情败露，都已经早早地招了供，都是些孤儿所建成之后请来的管事和护卫，不过还好这运盐的事情也才开始不久，牵扯的金额数目倒还不算太大，从轻处理也不是不可能。”

　　云慕暄点点头：“这些人我倒是不担心，只是那些素来和我来往极多的几个官员，对我们事情知根知底的，老九同他们问询的时候，希望他们不会乱说才好。”

　　“四哥以前恩威并施，他们除了这件事，应该也不会提及其他，毕竟也都要为自己家人着想，我这两天会试着在刑部找可以信任的人，偷偷去敲打一下他们，让他们嘴巴紧些。”

　　“好，辛苦你了，六弟，不过此事要隐蔽些，父皇肯定也对你有所防备。”

　　“四哥不必说这些，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对了，昨日皇后娘娘托人给我传话，也要四哥安心，她跟丞相都会帮助你的。”

　　云慕暄松了口气：“有舅舅帮忙，那当然是更好了。”

　　这天，皇帝正在明光殿办公，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过来，眼见着就要冲进殿里。

　　“诶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的硬闯，脑袋不想要了。”福志正在门口守着，看见这个不长眼的就王殿里闯，赶紧上去把他拦下来了。

　　小太监直接跪了下来：“福公公，我们家皇后娘娘病得可严重，太医开了几日药也不见好，想请皇上过去看看呢，麻烦您通报一声。”

　　“你这......”福志有点头大，皇上可是吩咐过的，启兴宫里的人过来一概不见，就连皇后亲自过来都得给拦在外面，但这皇后生病，又是大事，实在不敢不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倒霉的可是自己。

　　他正跟这个小太监解释着，在外殿的常禄海听见吵闹声，快步走了出来。

　　“外面吵什么呢，不知道皇上正在处理政务吗，一个个都上赶着去投胎吗？不要命的自己去了断了，别脏了皇上的耳朵！”

　　福志上前去：“师父，这是皇后娘娘宫里的，说是皇后娘娘重病，想着请皇上去看看呢。”

　　常公公听了之后沉思片刻，慢声说道：“在这里候着，我进去请示皇上。”

　　云天靖此时其实并未处理政务，只是在桌子前呆坐着，在思考云慕暄的事情自己该如何处理为好，毕竟血浓于水，他心里总是有负担。

　　常公公进来之后，看着皇上的茶碗空了，先是倒了一杯茶给他：“皇上，奴才瞧着您午膳只用了少许，要不要再叫些糕点来用。”

　　“不用了，朕没胃口。”

　　云天靖喝了口茶，见他还站在原处：“常禄海，你是有事要同朕讲吗？”

　　常禄海把身子又低了低：“皇上，门外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来传话，说是娘娘实在病重，太医瞧了也不行，想请您过去看看呢。”

　　“病重？朕看她是别有用心才对，再说了，朕又不是什么在世华佗，难道过去了，就能让她药到病除吗？”

　　“您看这，娘娘这几日确实没来过，奴才也隐约听底下的人说娘娘确实落了病，只不过没敢让您知道呢。”

　　云天靖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罢了，去看看吧。”

　　刚进到启兴宫的正殿，云天靖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一个宫女正端了托盘从里面出来，看见皇帝之后立马跪下来行礼。

　　常禄海往前面走了几步，看见上面是一碗还满着的汤药，显然是没有被用过，就端出来了，他呵斥了那个宫女：“这药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没有用吗，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小宫女赶紧把托盘放到了身侧，朝着云天靖行了一个伏地的大礼：“皇上饶命，娘娘这几日都是这样，奴婢们怎么劝娘娘就是不用药，实在叫人看了心疼，奴婢们早就想着去请皇上了，不过娘娘一直拦着，说是自己有罪，今日还是白珊姐偷偷叫人过去的。”

　　云天靖别过头去：“教了个好儿子，她倒还知道自己有罪。”

　　常禄海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皇上进去瞧瞧。”

　　进了殿内，还能闻到刚才的药味，皇后正倚在榻上，脸色苍白，手里还捏了一个方帕，正在低低地咳嗽着，看见皇上进来之后，就想让身边的人把自己搀扶起来行礼。

　　云天靖看了常禄海一眼，常禄海会意，上前朝皇后道：“娘娘，您体虚，不必行礼了，舒服地坐着便好。”

　　皇后还是站起来浅浅地行了一礼，声音虚弱：“皇上，臣妾本来并不愿打扰您，想来是哪个不争气的偷偷将消息泄露了出去，惊扰了皇上，臣妾定然是要责罚的。”

　　“身体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白珊在旁边回道：“回皇上，太医说是心中积郁，光是药石并无大用，还需得控制心情，不要太过悲伤才好，不过娘娘现在连药也不愿意吃，所以这几日来病也不见好。”

　　“你这是心有怨气，在逼朕吗？”

　　“臣妾怎敢，只是因为那不争气的暄儿，实在是让人头疼，臣妾只是觉得对不起皇上，身为后宫之主，却未能管教好自己的孩子，都是臣妾平日里对他太过纵容，才会如此。”

　　“营运私盐，按律可是死罪，国有国法。”

　　皇后听罢跪了下来，泣声道：“皇上，念在暄儿是初犯，就饶过他这一次吧，让他将私盐全数交上，从中牟取的私利也全部充公，或者其他什么的，将他罚重些，只是皇上，千万不要伤了暄儿的性命啊，毕竟，毕竟他也是我们的孩子啊。”

　　“朕倒希望没生过这个儿子！”云天靖甩了甩手，冷哼了一声。

　　皇后在这边看着云天靖的反应，她心里也有些眉目了，皇上在宴会上既然嘱咐宗亲们不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就必定心里还是有一些心软的，决计不会定了暄儿死罪，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不过要想从轻发落，自然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皇上不要动气，别因为暄儿伤了身体，咳咳……”，皇后说着话，突然弯着身，重重地咳嗽了起来，白珊赶紧上前帮她顺了顺后背。

　　“娘娘，奴婢去请太医来看。”

　　“不用去了，晌午才来过的，又去叫什么，我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云天靖见状说道：“满宫的奴婢，连个人都照顾不好，皇后娘娘的病过两日再没什么起色，你们的脑袋也不用要了，皇后好生养着，朕先走了。”

　　“奴婢遵旨。”殿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都跪了下来。

　　云天靖走了之后，白珊将皇后的床铺铺了铺平，扶着皇后躺了下来：“娘娘，还是先到榻上歇息吧，奴婢在吩咐人去煎药，等您休息好了起来就用。”

　　“好，你派人传信给哥哥，就说皇上已经来过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