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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浪潮⑤] ...

  •   [浪潮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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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边人头攒动,有些破旧的雨棚,破损的边缘漏出一个洞,店内的光就顺着这微小的洞口落了下来。

      她很喜欢这里的氛围,感觉这里才是属于自己的。

      苏梨低头,竟然在地上看到一个小小的爱心光亮。

      莫姣对这家店熟悉,也知道什么好吃,在问过苏梨以后就想去前面排队点单了,而苏梨被这微弱的光给吸引,在来往的人潮之间,她忽然找了个地方蹲下来,在旁边认真看这爱心的形状。

      她总觉得这样的巧合,微妙又浪漫。
      是生活中,应该去看到的东西。

      旁边的人来来往往,在这一家小店,来的人基本都是穿着工服,不是外卖员就是在工地打工的或是出租车司机,很少有精英白领装束的人来到这里。

      苏梨平时的穿衣风格已经很简单,她买的衣服都不贵,喜欢去一些折扣的商店或者在网上直接买好。

      她去祁湛喜欢的店总是那么格格不入,显得很没有质感。
      但在这里,竟然也显得她有几分“昂贵”。

      苏梨也丝毫不在意自己大衣衣摆落到了地上,沾了灰,但她也还是没有动过,拿出手机拍了拍这个可爱的小爱心。

      莫姣点完单出来的时候,苏梨正在做这件事。

      她没有问苏梨在干什么,而是一起蹲了下来,苏梨拍完照收起手机的时候,忽然发现莫姣也蹲在自己旁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抓莫姣的衣摆,然后说:“衣服会脏的!”

      “那你的衣摆就不会脏吗?”莫姣轻笑。

      她们一起起身,苏梨因为蹲得太久,还晕了一下,不过莫姣也是很快就抓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

      “我不一样。”苏梨下意识地说。

      她不一样,她是不需要被人在意的肮脏小孩儿,有些泥泞是她可以走,别人不能沾染的,她早就习惯了这样。

      所以她的衣服脏了无所谓。

      莫姣看了她几秒,反而是笑了:“有什么不一样?”

      苏梨却一时解释不出来,总不能说自己从小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她跟莫姣还没有熟悉到,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一切的程度。

      她忽然的沉默,莫姣也没有再追问一句话,只是找了个位置让她过来一起坐下。

      在两个人沉默的时间里,莫姣主动问她:“你刚才在拍什么?”

      “地上的光是爱心的,很可爱,所以就想拍下来。”

      莫姣撑着脸,侧目看她:“喔,我很多年轻,也是像你这样浪漫的小姑娘。”

      苏梨稍微一愣,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用“浪漫”这个词形容,她总觉得浪漫的是这个世界的某些瞬间,不是她。

      莫姣如是看穿她的心思那般,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她说:“让这个世界变的浪漫的是人,浪漫的人才能发现浪漫,这个世界的一切,其实本身是无趣的。”

      苏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心绪微动,竟然觉得自己有点感动。

      两个人没有说太多话,肠粉很快就上了,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莫姣给她配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说这家店的粥也很好吃。

      吃完这顿以后,虽然钱少,但苏梨还是觉得自己要把钱给她。
      但被莫姣拒绝了。

      “我请客,就算是我大半夜把你叫出来的加班费。”

      苏梨不知道怎么反驳,压在嗓子眼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这个人在现实生活中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总是沉默,话很少,所以才会开始写故事,才想把真实的自己想说的话全部都表达出来。

      她从小就只会跟祁湛说话,因为别的人不太会听她说话。

      没想到,现在连祁湛,好像都不太能听她讲话了,时间越来越久,她更不知道有些东西要怎么去表达了。

      所以现在苏梨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可能在莫姣那边只是一个刚好的巧合,但是在苏梨这里…

      是她在觉得难过的时候,一碗热乎乎的粥,一份滚烫新鲜的肠粉。

      好多话想说,好像也想说自己最近的委屈,但到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苏梨只是很简单地说了一声:“嗯,谢谢你…”

      “客气什么。”莫姣挑眉,“我该谢谢你才是,所以现在你急着回家吗?”

      “不急。”

      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一个人面对这偌大、空荡的空间,只会让她觉得更加窒息。

      在小渔村长大的人,或许天生就是更向往自由,像鱼向往大海,不愿意被这样的空间给困住,再大的房子也只是一个小空间,就像对于被圈养的鲸豚,再大的水池都只是一个小鱼缸。

      “行,那你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吧。”

      这个时间点依旧有些堵车,但苏梨懒得没有被堵车堵到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今天非常平静,因为要奔赴可以有自由的地方,在路上拥堵的那些时间里,她们又说了一些话。

      苏梨总算主动提起。

      “很想在这边租一个小房子,现在家里空荡荡的,总没有安全感。”苏梨看向外面的车流,“不想住大房子了。”

      莫姣笑她,“你现在住的地方,别人挤破头皮都挤不进去,在宁城拼死拼活能进去踩踩地板?”

      “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苏梨没有转头,“只是我男朋友有钱。”

      这样的答案,莫姣并不觉得意外。

      但她觉得意外的是,苏梨即便是被男朋友养在这么昂贵的地方,她也依旧会穿着自己那破破烂烂没有什么质感的衣服,依旧不会花很多钱,依旧喜欢街边的肠粉店。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莫姣才愿意带着这个小姑娘。

      从市区出去驶入市郊就安静空旷了许多,一路畅通,莫姣带她去了市郊的一个小山丘,今晚有难得的金星伴月,她带她来看看月亮。

      苏梨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过月亮。
      忽然被月光照亮,忽然吹了吹风,她好像在某个瞬间忽然清醒地意识到了什么。

      只因为,她抬头看月亮的时候,用手机记录了这美好的景象,在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有些微妙的情绪在流转。

      她明明很久没有看到如此漂亮的月亮,明明应该想要第一个分享给恋人,但在点开对话框的那一刻,她想到祁湛那忙碌的工作,想到祁湛可能会在几个小时后才回复她,甚至可能会在第二天…

      甚至有可能,他看了,却没有回应。
      苏梨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握着手机,发现自己的分享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消磨殆尽了。

      她想分享的快乐应该是实时的,她想要的恋人应该是在身边、触手可及的,如果连分享的月亮都要等他好几个小时才能得到回复,等到她当下的快乐都已经消失。

      那她在等什么?
      她只想抓住此刻,抓住当下。

      那是苏梨第一次萌生出,或许祁湛的存在已经开始渐渐失去意义,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们的感情可能已经开始凋零,第一次冒出了关于“分手”的情绪。

      她本来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祁湛一定是那个,会牵着她的手走到最后的人。

      可那天发现,她忽然不再想跟他分享今晚的月亮,她好像,想一个人看这月亮。

      …

      莫姣在凌晨把她送回家,路过街边的鲜花自动售卖机的时候,买了一支漂亮的玫瑰花给她。

      “也是加班费。”

      临走之前,莫姣忽然回头:“对了,明天是周末,不用加班,要是你有空的话,我们出去玩两天?”

      苏梨说了好。

      第二天一大早,她把玫瑰花的水又换了一次新的,单支的玫瑰插在小花瓶里,被苏梨摆在了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祁湛从边芜回来的时候,家里并没有人,只是那朵摆在视野范围内的玫瑰花格外明显。

      苏梨平日里不喜欢自己买花。
      家里的花,都是他订的,在附近的花店每个月定好份额,那边会几天给她送一次。

      他订的花都是一组的,不会出现这种单支的小玫瑰。

      两个人在一起很长时间,祁湛也很清楚这这只小玫瑰不是他送的,也不会是苏梨自己买的,只会是别人送的。

      有那么一刻的恍神,竟然觉得心里有些难捱的不适。

      但祁湛也没有继续往下多想,发现苏梨不在家后给她打了电话,但她的手机竟然是关机状态,联系不上,祁湛又给她的微信留言,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复。

      他有些心慌,最后走向冰箱那边想去拿一杯冰水压一压,冰箱打开就看见了放在上面的蛋糕,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原来已经到了。

      那她应该也没有出去很久,都把蛋糕先放在冰箱里了。

      只是祁湛出去后不久,忽然有人摁门铃,他过去开门,询问对方是谁。

      “你好,您预定的蛋糕送到了。”

      他皱了皱眉,想着蛋糕不是已经被苏梨拿好放到冰箱了吗?但现在又有蛋糕送过来。

      祁湛还是开门拿了这个蛋糕,给小助理打了个电话:“蛋糕你定了两个?”

      “没有啊,只定了一个,刚想跟你说蛋糕快到了…”小助理说,“我这边显示刚刚送达。”

      祁湛没有多说,只是应着:“嗯,我知道了。”

      那冰箱里的那个蛋糕?大概是梨子自己买的。

      祁湛想得很少,却怎么也想不到——

      他手上拎的蛋糕,只需要他轻飘飘地跟助理说,预定一个蛋糕就可以送到手里。

      而冰箱里那一个。
      是苏梨带着想跟他分享快乐的心情,自己排队,咬牙买下来,带着一路的期盼,拎回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浪潮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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