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芥末兔子

18、同伴

　　四溅的黄沙让刘宇感到一阵疼痛，虽然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训练，对于这种类型的任务执行，他还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没有那些恐怖分子，实际上，好像整个地区的人都撤离了，甚至连武器和食物都被就地放弃，简直就像在逃跑……
　　黄沙满布的古楼，刘宇听过同学讲起消失在沙漠中的楼兰古城的故事，然而这里除了漫天呼啸的黄沙之外，安静的，好像可以听到针尖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自从到达这个地区之后，奇怪的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队友的离奇死亡，还有那些家伙的的目的……
　　刘宇举起枪，走进了拱门形状的小楼内，这里堆放了大量的塑胶袋，因为在沙漠地区，所以里面的东西已经风干了，看样子好像是一些肉块……或者是，尸体？刘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即使是在做警察的时候，他也没有在重案组工作过，血腥的凶杀场面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很大程度上的刺激。
　　在里面的小门下面的缝里，他看到了一晃而过的影子——有人在这里？从这么安静的气氛来看，不应该是幸存者。
　　他慢慢的走过去，忽然举起枪对准了土墙，疯狂的开枪之后，子弹在墙壁上打出了一串弹孔，在确定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推开门的同时，背后什么人忽然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他用手手肘去撞对方腹部，那人闷哼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他刚要开枪，一个年轻女子的喊声装入了耳膜。
　　“等等！”
　　他疑惑的放下枪，然而，站在他面前的人，却不是那些阿拉伯人，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女子站在他的身边。
　　“伙计，放轻松点，这里不只是你一个人。”年轻人说的是英语，从口音来看，应该是美国人。
　　“……”刘宇没有说话，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之前，他依旧举着枪。
　　“嗨，你会说英语吗？中国人？韩国人？还是日本人……”年轻人挠了挠脑袋，继续问道。
　　“抱歉，我的朋友有点粗暴了。”年轻的女子走上前，将男子推到了一边，同时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克莱尔•雷德菲尔德，这是我的朋友史蒂夫•巴恩塞得，你是联合国的人，对吧？”
　　看到对方似乎没有敌意，刘宇松了一松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刘宇，我是狄德罗德上尉的部下……Alpha小队所属，我在找我的同伴……不过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些满地的尸体上。
　　“你们还有人活着吗？”史蒂夫问道。
　　“Alpha小队已经全军覆灭了，我没办法联络到Delta小队的人……不过，他们有可能还活着。”刘宇沉吟道，“不久之前，这里的人离开了，我想我们应该追上去。”
　　“我有交通工具，”克莱尔脑袋歪了歪，“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找到那些被抓的人质。”
　　“你们究竟是……”
　　“我为TerraSave工作，他是B.S.A.A.的特工，这次的任务就是来寻找你们的。”
　　“寻找我们？”刘宇捂住了太阳穴，“天哪，我已经在外面多久了？”
　　“没有很久，大概十几个小时。”史蒂夫指着那边停着的吉普，“我想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了，现在就出发吧。”

　　防风眼镜似乎是在这种沙漠里开车必不可少的，因为很短的距离内就要消耗大量的汽油，这种吉普最长也只能在沙漠中行驶500公里。
　　“那么，”史蒂夫坐在驾驶席上，很好奇的道，“你从哪里来的？刘*1。”
　　“北京，怎么了？”
　　“Wow，真的吗？”年轻人兴奋地睁大了眼睛，“你们是不是都可以像布鲁斯•李*2那样，来两招中国功夫什么的……”
　　“Huh？”刘宇笑了起来，在读书的时候似乎花了不少的时间来解释关于“不是每个中国人都会中国功夫”的问题。
　　“嗨，别这么小气，为什么不表演两招？”史蒂夫不停地比划着，“比如说，可以飞起来什么的……”
　　“如果中国人都可以飞起来，你觉得为什么我们的航空公司要从波音公司买飞机？”
　　史蒂夫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道理。

　　“不过，真的让我感到惊讶，现在的女孩子都会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吗？你要知道，对付的可不仅仅是那些伤患什么的。”刘宇看着克莱尔，她很年轻也很漂亮，来到这种地方多少显得有点不自然。
　　“真的吗？或许吧……”克莱尔笑了笑，并未多做反驳，“有的时候，选择只是在于每个人决定去做什么样的事情。”
　　“你呢？认为我们能找到活着幸存者的可能性有多大？”史蒂夫侧过头看着刘宇。
　　“我不知道……不过，从那些家伙的作风上来看，我们最好快一点，”他沉默了几秒钟，接着道，“我们一到这里就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克莱尔和史蒂夫交换了一下视线，那个年轻的女子接着问道，“是……武器？”
　　“我不知道，”刘宇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恐惧，“我觉得更像是一种生物体，可能是由什么人培植出来的，像是……昆虫什么的……不过，我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什么。”
　　“昆虫？”
　　“你知道蝗虫吗？就像是某种寄生在人体内的蝗虫，被寄生的生命体会变得……很奇怪，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到达这个地区之后不久，我们就走散了。”
　　“听起来糟透了。”史蒂夫瞥了一眼克莱尔，“如果你现在想要回去，我不会阻止的。”
　　“闭嘴，史蒂夫。”
　　“……你们本来就认识？”刘宇道。
　　“可以说是一段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克莱尔苦笑着摇了摇头，“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不远处，一群生物正聚集在一起享用着美餐。
　　“哦，天哪，”刘宇从座位上站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史蒂夫停下车，刘宇立刻冲了过去。
　　腐臭的味道，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闻到，秃鹫和乌鸦加入了这场盛宴，大约有十多具尸体被抛弃在这里，死亡的情况看起来糟糕透了，像是被某种动物撕咬的伤口已经有一些昆虫在里面产卵了。
　　“全部都死了。”刘宇深吸一口气，“是Delta小队的人，没有幸存者，没有人质的下落……这真是糟透了。”
　　“看起来你说的没错，”克莱尔勉强的翻过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他的制服上有着维和部队的标志，“我想我们得自己去找到那些人质的下落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这是一桩不错的任务。”
　　“你们疯了吗？”刘宇站了起来，眼神有点激动，“你看到这些人的伤口，这不是野兽可以做到的，他们带着枪，他们是被某种生化武器杀死的……上帝啊，我以为这只是传言，看样子那些东西真的被那些家伙弄到这里来了。”
　　“你说什么？”史蒂夫停了一下，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看这些伤口的里面，这些人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而皮肤层已经感染到了这种程度……这并不只是细菌能做到的。”
　　“Uh……刘，并不是我想打断你非常具有意义的解说，”史蒂夫缓缓的道，“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回到车上去。”

　　头顶上，那些秃鹰和乌鸦正在聚集。
　　“Shit！”克莱尔退后了数步，拔出了手枪，“这些鸟吃了被感染的尸体，现在好像变成了一样的生物。”
　　“快跑，”史蒂夫低声道，“现在！”
　　疯狂的向着他们冲过来的乌鸦和秃鹰向乌云一样压了过来，史蒂夫关上了车门，“克莱尔，你开车，刘，掩护我！”
　　刘宇将吉普后面的冲锋步枪拿了出来，史蒂夫则是将弹药装进了冲锋枪的插槽内。
　　吉普车开始前进，然而在这种沙地的状态下，很难想象他们能很快的离开这里。

　　子弹哒哒哒哒不断的射出枪膛，然而，尽管如此，被击落的鸟类尸体堆砌在地上，可是，那些生物还是不断的鸣叫着，并向着他们冲过来。
　　“我猜我现在在它们眼里看起来像一盘沙拉。”史蒂夫大喊着，“快点，克莱尔！这样我们甩不掉它们的！”
　　“我尽力吧……”
　　“我们得离开这些空旷的地方！”刘宇大喊道，“不然早晚会变成它们的点心。”

　　这些生物在不断的嚎叫着追上来，虽然冲锋步枪可以多少减缓一些他们的步伐，可是这并不能有多少的助益。
　　该死的！
　　旁边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隧道，不仅如此，看起来的话，应该是过去留下的矿井，吉普车的宽度，可能很难从中间通过。可能很难从中间只是短暂的一瞥，克莱尔已经做出了决定。
　　“趴下，小子们。”
　　“什么？”刘宇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趴下！”她大喊了一声，吉普车急速的转弯，冲进了隧道中，被撞翻的车门立刻将吉普向边上冲去，断裂的金属在边缘擦起了火花，克莱尔死死的抓住方向盘，不断冲进洞穴的鸟类发出让人骇然的嘶鸣，洞穴中一片黑暗，根本没有任何可视度。
　　她迅速的从身后拔出了一颗手雷，向着那些怪物扔了过去。
　　“试着咬这个吧！”

　　冒着烟的手雷从他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暴风将整个吉普车掀了出去，爆炸的烟雾将整个隧道点亮，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沙土不断的打在他们的脸上，外面那些生物拍打翅膀的声音也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我们甩掉他们了吗？”克莱尔从已经变形的吉普车内爬出来，她没有受伤，不过，之前额的状况还真是肾上腺素的作用。
　　“我想应该是吧。”史蒂夫推开座位，疲惫不堪的道，“知道吗？你和克里斯那家伙已经越来越像了。”
　　他碰了碰旁边的人，“嗨，刘，还活着吗？”
　　“我想……我被卡住了。”虚弱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史蒂夫爬过去，发现刘宇的手臂被卡在了变形的车门下面。
　　“别担心，伙计，我会解决的。”史蒂夫抓住了巨大的金属车门，然后往上一拉——就好像变成了一块白铁皮一般，车门被他轻松的扔在了一边。
　　“你是怪物吗？”刘宇低声道。
　　“行了，什么问题等会在解释，”年轻人将他拉了上来，“你受伤了，克莱尔，我们需要医生。”
　　“只是一些小问题，我可以自己解决。”
　　“得了吧，伙计，你或许会中国功夫，但你不是医生，也不是医疗兵。”
　　“我的胳膊上有伤口，你有针线？”
　　“车上的医疗箱应该还能用。”克莱尔用力扳开了车门，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我需要消毒，缝线，”腿上的伤口虽然被压在了车门下面，但是并不严重，胳膊上的伤口就比较深了。
　　“我来帮你吧。”
　　克莱尔打开了箱子，史蒂夫将武器从里面取出来，瞥了一眼这条坑道黑暗的深处，“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呆在这里。“
　　“别走得太远了。”
　　“我知道……”

　　手电筒亮了起来，因为里面几乎没有任何的灯光，刘宇脱下了外套，克莱尔将消毒水浇在了他开裂的伤口上，然后，刘宇的表情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抱歉，或许我有点……”
　　“别这么说，你救了我的命，否则我就会变成乌鸦的点心了。”刘宇笑了笑。
　　“唔……好吧，”克莱尔耸了耸肩膀，“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不过，消毒什么的我可以帮帮你，但是你会缝线吗？”
　　“在大学里给尸体和老鼠兔子什么的缝过，给自己缝是第一次，不过应该差不多吧。”
　　“大学？”
　　“我以前一直是生物工程学的研究员，也在研究所里呆过……”他将针挑入皮肤，开始了缝合，“在研究所里，我专修的是微生物学……能把剪刀给我吗？”
　　“微生物学？”克莱尔吃惊的道，“你是说……病毒？”
　　伤口很快的缝合完毕，刘宇道，“能把我放在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拿给我吗？”
　　“哦，当然。”她拿出了一些类似于胶带的东西，同时，一张很小的纸片也被带了出来。
　　刘宇将胶带绑在了腿上的伤口处，她捡起地上那张纸片——或者说，照片，上面是一个很年轻的亚洲女孩子，站在椰子树下微笑。
　　“她很漂亮，”克莱尔露出了一丝微笑，看着刘宇，“你的女朋友？”
　　“不……”刘宇飞快的拿过了照片，放回了口袋里，“她是……我妹妹。”
　　克莱尔认真的想了想，感慨道，“我也有个哥哥，可是他从来不把我的照片带在身上……看样子，你是个很好的哥哥。”
　　“我猜我不是。”刘宇倚靠着墙壁坐下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在读书吗？”
　　“她几年前就毕业了，我也想做一个好哥哥……可是，我却不能花很多时间陪着她……我们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的。”
　　克莱尔愣了一下，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似乎又一次慢慢浮起，是否自己和克里斯也是这样一直以来的生活在一起呢？双亲在她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就死了，那个时候，克里斯就放弃了大学，一直支持着她的学业。
　　“她可以说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取出照片，刘宇轻轻的抚摸着，“她是一个植物学家，主修植物生态学*3，毕业之后，她去了南部进行关于一种奇怪的开花植物繁殖的研究，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克莱尔不由得呆住了。
　　“抱歉，”她低声道，“我不知道……”
　　“不、不，没关系，也是这件事情，让我知道了我应该去做什么……”
　　刘宇站了起来，史蒂夫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嗨，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得走了！”

　　“走吧。”刘宇低声道。

　　（To Be Continued…）

　　============================

　　注释：
　　1刘：在英文的发音为Lau，比较接近“劳”
　　2 布鲁斯•李：李小龙的英文名
　　3 植物生态学：研究植物之间、植物与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科学。它研究的内容主要包括植物个体对不同环境的适应性，及环境对植物个体的影响；植物种群和群落在不同环境中的形成及发展过程；以及在生态系统的能量流动、物质循环中植物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