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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满足 ...

  •   我们打工的酒吧位于市中心的腐败一条街,每到晚上就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轿车,其中也不乏来寻乐子的高官,这些人白天带着伪善的面具在人群中传播的是健康积极的思想,到了晚上,就来亲历亲为体验社会的阴暗面,真是可笑,当真是毁人不倦。

      我是在游泳馆事件后的三天看到子木的,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品着红酒,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酒吧光怪陆离的一切对于他,仿佛是不存在一样。其实在这里做侍应生,不只要点头哈腰,有时还会被男性客户骚扰,裘念早就劝我辞职,我却固执的不愿从他的世界抽离,而他也格外的保护我,所以我并没有太大的麻烦。

      只是有一次,一个男人霸道的怀疑我拿了他的手机,边说手就在我清瘦的锁骨上摸来摸去,裘念走过来,脸上挂着隐忍的笑容,边陪不是边厌恶的推开那个男人肮脏肥硕的手。正推就间,子木走过来,把一把钱塞到那个男人的手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男人拿着钱发着呆。然后回头心疼的看着我,却被裘念一把推开,酒吧的灯光洒在子木的眼睛里星星点点,那一刻的子木就象是解救公主的王子,华丽而骄傲,只是我不是圣洁的公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男人,所以不能给他回应。

      裘念揽着我冷冷的留下一句“谢谢,钱我们会还。”便扬长而去,留下子木目送着我们离去。以后的日子,子木还是每天都来,他那么干净的一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未免显得格格不入,每天,子木从来不说什么,只是点上一杯红酒,喝完就走,那个阴影里孤单的身影让我心疼。至于我,每天下了班,就跟着裘念坐上小黄毛从二手市场捡来的一辆没上牌子的破车满世界的兜风,偶尔到郊外喝喝啤酒,拎着啤酒瓶子互相追逐打闹,裘念有时趁他们不注意趁机揩油,再把手指放在嘴上调皮的眨下眼睛,或者偶尔会跑到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巫山云雨一番,对我而言,已经很满足。

      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然堕落,但是有他在身边,哪怕一同堕落,迷失在这灯红酒绿的城市,我也觉得是种幸福,偶尔回头看看过去,想起小时候的儿歌,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我就不禁失笑,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小黄毛在酒吧无意中救了一个叫忘川的男孩子,那个男孩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经历和面容,我们后来才知道,这个男孩是市里最红火的gay吧里最受欢迎的男孩子,因为他娴熟的床上技巧和不经世事的眼神搭配起来,任哪个男的也扛不住。

      小黄毛救下他的时候,这个孩子身上已经几乎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了,空洞的眼神盯着静谧的夜空不知道在找什么,身上的伤痕有鞭痕,棍痕,烙痕,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工具造成的伤痕,后来一起打工的男孩告诉我,忘川会这样都是因为心爱的男人病死了,他就不停的找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伺候,用清晰的痛觉洗刷自己无穷无尽的想念,我看着这个孩子受伤的眼神,感觉就像看到叶守御那时候决绝的样子一样,心疼又难过。

      小黄毛把他安置在我和裘念那里,每天都按时来我们这里报到,讲着新的黄段子,要么就装模作样的读报纸,却始终换不到忘川的任何回应,他干脆就整天的陪着忘川,把之前那些蹩脚的上等货全都狠心断了联系.

      黄天不负有心人,忘川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嘴角也挂上了不易察觉的一丝微笑,光是这一点点的改变,小黄毛已经激动的上窜下跳,把他枯草一样的黄毛抓的更加惨不忍睹。我和裘念每天看着这两个人只言片语的一来一回,总是相视而笑,裘念抓着我的手说:“这小子,这次怕是真的陷进去了。”

      由于每天过着吃饱等饿的生活,我以前打零工赚得一些钱渐渐的不够用了,冬天到来的时候,我和裘念已经快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了,我终于开始穿着借来的衣服拿着还算受用的毕业证满世界的找工作。

      有一天小黄毛说馋了,我们就用少的可怜的钱买了两根火腿肠,我尽量把它们切得碎碎的,用牙签插好,然后我们四个大男人冻得瑟瑟发抖对着两根火腿肠吃了很久很久,我还扇着两片鼻翼闻了很久那不存在的香味,多少年以后我回忆起那个小院里那个场景,感觉到的却是满满的暖意,只是在当时,年少无知的我们,只把这些当作横亘在面前的生存现实,当生活的残酷淋漓尽致的展现,我们谁也不能逃脱,我们不是圣人,只能屈服。

      忘川在跟小黄毛约法三章,说好只端茶送水不理会任何特殊服务的情况下回到了gay吧工作,但就是这样小黄毛还是一天三接三送,生怕在他一个转身再回头的时候又看到那个人伤痕累累的身体和眼神,而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份工资微薄的工作,每天坐在办公室打这些不急着要的文件换取些糊口的钱,但是月底拿工资的时候我的眼球差点掉到地上再跳个华尔兹,:“那个,这个比合同上的多不少。”

      主管一脸狗腿儿的笑:“这是经理特别交代的,不用客气。”“经理?请问他贵姓?”“言学长不会猜不出来吧。”

      听到这声音,我瞬间反应过来,早知道这小子满身名牌不是善类,不过没想到居然是个经理,太有才了。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子木牵了下嘴角:“这间子公司是我爸送我的成人礼。”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神,一年了,子木不再是那个校园里没有自信,颤巍巍的递情书的小孩子了,那样犀利的眼神让我相信,他以后一定是一个成功的商业人,我抽出多余的钱,一字一句的说:“谢谢经理,只是功酬相等这点我还是知道的,这些钱还请你收回去。”

      他把钱又送回我的手上说:“谁说不相等,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特助,我记得学长的专业就是市场营销,我这也算是用的对吧。”卡吧一声,这下是我的下巴掉了,但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不能放弃,这年头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我学的又是这个,试问哪有那么多市场让新人去营销啊,没办法了,老子忍!

      这些日子我一直遵循“在其位,谋其职”的原则兢兢业业的完成我的工作,绝不越界,子木也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理我。裘念他们也只当我是命好找了个好工作,小黄毛还为此感慨了半天。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时候,裘念带着我们一帮人去郊外堆雪人打雪仗,的确在这个偏南方的城市要看到雪是很不容易的,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开进了郊外。

      忘川只是安安静静的堆雪人,莹白的小脸儿在雪地上更加显得透明一般,红彤彤的小手笨拙的往雪人身上填料,旁边蹲着很狗腿的小黄毛,在忘川还未加五官的时候爆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这样惊世骇俗的评价,又在忘川对着作品摇头叹息的时候,来了句:“这样蕙质兰心的雪人跟你简直是一样一样儿的。”

      惹得小B一个劲儿的在旁边说他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就是被驴踢了,还拉着不大讲话的难民同志一起鄙视之。我们这边裘念同志也是丑态百出的,从来不知道这家伙的平衡感差成这样,走了十步不到,摔了五次狗吃屎,其中两次被其归结为路太滑,另外三次的原因是左脚绊到了右脚?还理直气壮的把鞋子一脱,指着左脚说,:“我早跟你说我的左脚长得跟炮轰的一样,早晚要坏事,你还不信,这下左右同室操戈了吧?”

      我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在一边冷嘲热讽了个够,总算良心发现的扶着他走路,还不忘记毒舌的说你平衡感这么差,以后到老了十有八九是摔死的。他痛苦的摇摇头,突然灵机一闪,一脸流氓的说:“所以小言一定要一直在我身边,等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然后我们再一起依偎着出来看雪。”

      我平复了一下翻滚的胃部,突然心里有一丝小小的雀跃,七老八十的时候啊,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呢,裘念的背是不是已经驼了,那样我是不是不用抬脚就能吻到他的唇了?叶言这一生,纵然万劫不复,也要和身边的男人厮守终生。

      那边小黄毛一脸毕恭毕敬的表情问他美丽的天使大人:“我可不可以去旁边放水?”忘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小黄毛冲着这边喊道:“裘大人,这边如厕是不是还要钱?”我们招呼他过来:“理论上你可以随遇而安的解决。”

      “那万一被人看到老子岂不是形象尽毁?”我扑哧一笑:“你们有没有听过流传在某大学的一个笑话?”

      裘念立即配合的竖起耳朵,我清了清嗓子:“话说那时候学校还比较老旧,澡堂是男女公用的,学校只好规定男生女生错开时间洗,某天一男生因为有事耽搁去的比较晚,一.丝.不.挂.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女生的声音,他就急中生智,用盆挡着下身滑行着走了,后来回到宿舍告之众人,一男生曰之:‘其实你只要把脸挡住就行了.”

      小黄毛再蠢也听出我在影射他,立刻冲上来打我,很快小B,裘念也加入进来,几个人滚成一团雪球,旁边忘川和难民微笑着看,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枝,摇落的雪落在地上发出稀簌的声音,我们扭打嬉闹的身影从此成为我回忆里永远定格的一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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