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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叶小未阴桃花笄 ...

  •   白钺冒着冷汗惊醒过来。床还是那张床,被子还是那张被子。只不过她没变成白蛇,床上也没有青蛇。

      或许是太久没枕着药枕入眠,白钺觉得头昏脑胀,竟然不习惯起来,便想着开门透气。不想白安仁和白钧起了个大早,正坐在院子里。白安仁拿着一把精巧的小弩,正拉着白钧小手,给他指,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有什么用。

      “你教他这些做什么?也不怕他伤着自己。”白钺嗔道。

      白安仁见女儿起来了,便仔细把小弩收回手里。

      “我小心着呢。阿钧喜欢玩,我就带他玩。”说着,他又转头去搂白钧,“是不是呀,乖儿子?”

      白钺一撇嘴:“他那么小,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不想白钧脆生生道:“阿钧喜欢。爹爹喜欢的阿钧都喜欢,爹爹最喜欢姐姐,阿钧也最喜欢姐姐。”

      听闻此言,白安仁宠溺地去捏白钧的小鼻子,连喊了好几声乖儿子,这才嘱咐白钺:“收拾收拾,去见你大爷爷。”

      白钺自然也是非常思念伊蓍真人的,可昨天回来时已然不早,见了父母,又拜过三师姐的灵位,天已黑尽,便没有去伊蓍真人住处。

      白钺记得母亲的叮嘱,回屋换上玄衣,便捏着御风符随着白安仁一道往主峰丹华峰飞去。

      白安仁的法宝是一把昆金铁骨扇,虽算不得什么灵宝,但确是一柄杀人利器。整个武器看起来是把扇子,其实内里机关巧布,令人防不胜防。不过卡在元婴境上不去的丹元废柴白长老,平日也用不着同人斗法。弄这个一个法宝吧,纯属个人爱好。

      白安仁御着法宝飞得奇快,白钺捏着御风符跟得辛苦,见白钧舒舒服服坐在白安仁怀里,半开玩笑抱怨起来:“爹爹偏心,有了儿子忘了女儿!”

      白安仁这才想起女儿已经掉到练气境了,慌忙放慢速度,正待说什么,不想白钧抢先道:“姐姐不要伤心,姐姐抱着阿钧飞,爹爹自己飞。”

      白安仁宠溺地搂着他又笑:“阿钧这么喜欢姐姐呀?”

      “姐姐身上有蛇,阿钧喜欢。”白钧认真点点头,又上下打量了白钺一番,“姐姐的蛇是白色的,姐姐穿黑色不好看。”

      白安仁听他又提此事,皱眉问白钺:“蛇到底怎么回事?”

      白钺简单解释了一下,她为何掉到练气境,现又修如何功法,本想给石非卿多说几句好话,话到嘴边居然不好意思起来,又咽下去了。

      白安仁这才哼了一声:“白九婴倒是难得,东斋前辈看中的,自然不错。”

      他这话有点模棱两可,白钺一时没明白他是说蛇,还是说石非卿。

      说话间就来到主峰丹华峰,伊蓍真人早得了禀报,正在厅上等她。

      伊蓍真人与凌玄真人、东斋道人是同辈,已有四百岁高龄。许是丹药管饱了吃,是以他虽然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神清气朗,观之倒似俗世间耳顺之年的老人,和枯木般的东斋完全是两副光景。

      白钺见到伊蓍真人,老老实实跪下,磕头行礼:“白钺拜见掌门真人。”

      伊蓍真人笑呵呵招手:“出门一趟倒是知礼了,不过就是太生分。”

      白钺多会顺竿就爬啊,一骨碌爬起来,扑到伊蓍真人膝盖上,打滚撒娇:“大爷爷,我好想你呀!”

      伊蓍真人被她这副样子逗得直乐,连声喊乖,又问:“东斋可还好,送去的丹可还管用?”

      提到东斋,白钺便敛了笑容:“师父身体不大好,平时也总是糊糊涂涂的,丹倒是吃着。”

      伊蓍真人叹了叹气,又问白钺在青屿山的见闻,白钺自然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爷孙俩足足叨了一个时辰,趁说得口干舌燥的伊蓍真人埋头喝茶,白安仁才犹犹豫豫请示:“伯父,白钧拜在我门下也有一年多了,还是……早日给他登玉牒吧?”

      伊蓍真人垂着眼,用盖子缓缓拨动着茶叶:“你意已决?”

      白安仁迟疑了一瞬,随即坚定点头:“我同这个孩子有缘,况且他无依无靠,又能去——”

      “我观他命数极凶。”伊蓍真人打断他,目光从茶杯移向白钧,慈祥的目光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原本就有些怯的白钧被那目光一刺,拉住白安仁的衣角往后缩了缩。那样子,倒让白钺想起昨夜梦中那条小青蛇。

      白安仁护着白钧,难得在伊蓍真人面前大胆了一回:“他一个稚童,能有多凶戾的命格?我堂堂仙门大宗,还化不了这点运数?况且他灵脉火中带风,除了岚君,您也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好的资质了吧?”

      伊蓍真人低头不语,只继续拨着杯盖,良久才叹息一声:“也罢,都是你自己的机缘,由你去吧。”

      又闲话片刻,白安仁便带着白钺和白钧出来,去往放置玉牒的大殿。路上白钺好奇,白安仁这才将白钧的来历细细道来。

      去年春初,为着送白钺去青屿山一事,白安仁和纪岚君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而伊蓍真人一如既往站在得意门生这边。白安仁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先往西去了大荒山,转悠一圈,兴许是气没消完,又折去了北边。

      往北过了零陵,就是从前某群极厉害的妖魔盘踞之地。传闻那群水龟淹田成泽,豢人为奴,更有多方妖魔争斗不休,涂炭生灵,后得益于三千年,仙界派遣雷霆都司重亥玄龙真君下界平乱,才还了一方太平。

      沾了那位仙君的光,白安仁区区元婴长老,如今也能御着他那把破铁扇子,溜达到零陵以北。他沿着阑干河北上,四周越发荒凉,只有零星的村落坐落苔原,人烟越发稀少。

      阑干河上游,兴许是资源过度匮乏,不论是人修,还是仙界,都不大上心,以致这里竟然盘踞着一只鬼车鸟。这食魂妖物盘旋在一座村落上空,不断扑击,似在翻找什么,简陋的村居转眼化作废墟。

      这种还没化形的妖物,白长老还是不惧的,御着昆金铁骨扇,磕着丹药,极其无赖且惜命地和鬼车耗了几十个回合,终于鬼车体力不支,被他寻了个破绽,一举击杀。

      待他落到地面,村落已然尽毁,生还者寥寥无几,白安仁帮忙安顿救治伤者,在一片倒塌的废墟下,发现了一个十二三的丫头,怀里护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那丫头已然气绝,小男孩却还一息尚存。

      白安仁救活了小男孩,但村落的幸存者却不再接纳这个孩子。听他们的意思,这个男孩刚出生那年,他的村落就被鬼车鸟袭击,父母双亡。他的姐姐带他过来投靠亲族,不想鬼车竟又跟了过来。现下他们没有直接摔死男孩,都是看在白安仁的面子上了。

      白安仁观这孩子着实可怜,又想到那丫头跟自己的女儿一般大,心中悲悯之情更盛,转而又想自己此生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他当初一意孤行把白钺收在自己门下,纪岚君那几个弟子说到底是隔了一层的,自己资质平平,修为又低,寿数必不会长久,今后世上只有女儿一人,孤苦伶仃,心中忧虑,思来想去,就把这个男孩带回来,收了徒,认了儿子。

      白钺听来,又见白钧这般乖巧可爱,也是唏嘘不已,忍不住去揉他柔软的头发。白钧似乎很是享受,眯起眼来,跟个小兽似的,乖得很,白钺自然是越看越喜欢。

      到了玉牒殿,白安仁带着白钧登记玉牒,割他手指的时候,小白钧咬着一口银牙,小鼻子小眼睛皱成一团,却一点不哭闹,很是勇敢的样子。

      白钺也是头一回见到自己在丹元宗的玉牒,不同于青屿山青白色的方形水玉,丹元宗的玉牒是一块圆形的芙蓉粉玉,她觉得新奇,便握着白钧的小手,把他的玉牒放上去,又牵着他的小手,指给他看,这个是爹爹,这个是姐姐,这个是小白钧。

      白钧黑色的眼瞳闪着晶亮的光,神色十分认真,倒像个小大人。

      之后,白安仁又把白钺送到焕云峰,让她同纪岚君多亲近。白钺也不知道如何亲近母亲,每次一到她跟前,就半天憋不出话来。

      纪岚君让白钺把阿虺放出来给她看,她隔着老远看了看,也不知是否满意,就说了一句:“认真修炼,再这样惫懒,仔细挨鞭子。”白钺诚惶诚恐地应着,恨不得把石非卿拽出来顶锅。

      从母亲处出来,她又去找师兄师姐们,大师姐温婉,二师兄稳重,四师兄自然是她最喜欢的,可三师姐方才离世,大家也没什么玩闹的心思,白钺四处转了会儿,又去给三师姐烧了点金纸,便垂头丧气地回禺谷峰去了。

      当晚临睡前,白钺听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开门去看,果然是白钧。

      “阿钧呀,怎么不去睡觉呀?”白钺蹲下来问。

      “阿钺姐姐,我可以看看你的小蛇吗?”白钧睁着无邪的大眼睛,一脸期待。

      白钺万没想到这孩子竟对一条蛇念念不忘,可看到他那粉雕玉砌的小脸,自是无从拒绝,于是让阿虺沿着手臂滑下来,从袖中探出头来。

      见着那莹白修长的蛇身,白钧黑如点漆的眸子更亮,像是盛着星辰一般:“姐姐的小蛇好漂亮!”

      看他这副模样,白钺倒是想起石非卿来,想到他看着阿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表情,简直好笑。这孩子也是,怎么和石非卿一样古怪?阿虺好看是好看,不至于喜欢成这样吧?

      “阿钺姐姐。”白钧又抬头看着白钺,三分羞怯七分期待,“我可以摸摸它吗?”

      白钺现下与阿虺逐渐神识相通,见阿虺这么受人喜欢,也与有荣焉,于是大大方方把手伸过去:“可以呀。”

      白钧甜甜地笑起来,伸出白糯的手,想去触碰阿虺。

      不料阿虺突然凶狠地弹了起来,昂着头吐着鲜红的蛇信,好像随时要发动攻击一般。

      白钺心中大叫不好,立刻用神识拼命控制住阿虺,阿虺这才不情不愿伏下身去,顺着手臂游回衣袖里。

      白钺暗自骂自己大意。在青玉崖,东斋和石非卿都是阿虺惹不起的,平日里出去转悠,交往的同门也都有不错的修为傍身,阿虺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白钧是个刚开始修炼的孩童,白九婴到底是有些戾气,对着稚童便发起凶性来。

      白钺满怀歉疚地看着白钧,不想小男孩竟然丝毫没有受惊,只是颇为失落地低着头:“阿钺姐姐的蛇讨厌我。”

      白钺拍拍他的脑袋,哄道:“不是啦,小蛇就是难得看到一个比它还要小的小小孩,想吓唬吓唬你。你要是比它强,它就会很乖的。”

      “真的吗?”白钧的眼睛又亮起来。

      “对呀,所以阿钧要好好修炼呀。”白钺轻言细语安慰道。

      “好,我听姐姐的话。”白钧无比认真地点点头,陌生的姐弟俩又说了一会子话,倒是亲近许多。

      ========

      蓝素槿三七那日,白安仁带着姐弟俩前去焕云峰,同纪岚君一门师徒一起,给蓝素槿点了送魂灯。

      这时,纪岚君却突然提起来白钺该回青屿山去了。

      白钺一面想回去,一面又不舍得走。白安仁见她这副模样,便提议:“开春再走吧,这天寒地冻的,她修为又不高。”

      不想纪岚君冷哼一声:“就是修为不高,才该给我赶紧回去修炼。出门还是筑基,回来成了个练气,成日在丹元宗晃悠,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白安仁却不服输起来:“你焕云长老自是惊世之材卓尔不群,阿钺是我的徒弟,是好是坏不劳你操心。”说罢拉起一儿一女就走了。

      这一通针锋相对,一向办事不牢靠的白安仁,倒真认真给白钺找起适合修炼的场所来。丹元宗风水利火,与白钺相冲,最后,他居然花钱在元都府买了一片宅子。

      那宅子建在槐江边上,叫做“经年园”,不知是哪位多愁善感的雅士所造,许是找了堪舆高人,引一段槐江水,造了一方池沼,名曰“醉白池”,端的是水木清华、巧夺天工,竟阴差阳错成了一处灵穴。虽比不得青玉崖或者潮岸峰那壮阔的海天之气,但胜在舒适暖和。不然,直接把白钺扔到槐江上,岂不更好?

      其实同阿虺共修以后,白钺倒是不太怕冷的。不过爹爹要宠着她,她自然是乐意受着,便谴了只灵鸟回青屿山,扯上一大通什么思念亲人呀,父母孝道呀,姐弟情深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肉麻至极。总之,就是天气暖和了再回来。

      小半月以后,石非卿才回了一个“好”字,想来是天冷懒病发作,字都不愿多写。

      冬季至寒,不知是否因为醉白池上的这处灵穴确是宝地,白钺竟然在这个冬天就筑基成功了。

      天气回暖,春暖花开,整个元都府张灯结彩,一片烟火繁华之气。凡人喜在春季祈福,求一年顺遂平安,连带着丹元宗也比平日热闹起来。

      修仙之人原比常人淡泊生死亲缘,纪岚君一脉也终于从老三暴亡的阴霾中走出来。左权山本又是个不爱苦修之人,便经常骑着红玉葫芦下山来找白钺玩。

      这两个好玩之人凑到一起那还了得?

      本来白钺在青屿山见多了松风水月,便也觉得清汤寡水了然无趣。在丹元宗吧,好歹是在山上,又有母亲管着。这下溺爱女儿的白安仁直接把她丢到这乱花迷眼的滚滚红尘中,白钺连修炼也丢到脑后,成日同左权山一起混在这元都府中,时而装一装打抱不平的侠士抓两个小贼,时而扮一扮神神叨叨的道士驱几个小鬼,这可不比掏鸟摸鱼好玩?

      在那冷月空山无人影的青屿山待得快要长青苔的白钺,滚在这万丈红尘中,只觉得事事都新鲜,样样皆有趣,疯得简直要掀翻天。再加上纪岚君在山上炼丹繁忙,又有白安仁打掩护,压根没人管着这两师兄妹,白钺一个不留神,居然在元都府赖到了清明。若不是连着下了几天雨,街上冷清起来,她早就忘了什么叫“天气暖和了再回来”。

      不过这雨说来也奇怪,清明时节,本该细雨纷飞,这雨倒是从一场骤降的倾盆大雨而起,空中还隐有雷声。原本白钺还不以为意,不过阿虺的神识里,却传来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倏的就把白钺的兴头浇灭了,要不然她还想拉着左权山去雨中行船呢。

      既然打定主意要回去,白钺就又在元都府转了三日,想着东斋爱喝果子酒,就把几大酒坊的杏子酒、梅子酒、桃子酒、李子酒统统买了几坛,本想给石非卿带点东西,思来想去,除了蛇,她也不知道这个脾气别扭又古怪的下凡仙人喜欢什么,总不至于给他买几篓子蛇回去,只能作罢。

      回到丹元宗,白安仁替白钺打理好一应回程事宜,不想在临走那天大清早,大师姐顾若槿却来了。

      顾若槿和蓝素槿不同,并没有什么过人的修仙才能,虽然入门最早,也才堪堪到金丹后期,一直上不去元婴。倒是她性子和顺,为人周到,又是首徒,纪岚君对她也是十分信任的,倒有些半师半友的味道。

      白钺虽然最喜左师兄那样的玩伴,但大师姐脾气好,又总在母亲跟前替自己说好话,她自然也是喜欢的。有时候,顾若槿倒像是白钺和纪岚君之间的桥梁。

      这日,顾若槿来到白钺房中,想是有许多话想嘱咐,拉着白钺的手低头半天,叹了口气:“小师妹,师父心里是看重你的,只是你们性子不合,积年累月隔阂日深。此事本又强求不得,你在青屿山也好,免得成日在一处,总有摩擦。待你日后再大些了,修道有成,或许就能明白师父的苦心吧。”

      顾若槿说的这些,白钺听得懵懂,也想不明白,只是心中沉闷闷的难受。家里很好,可是家里也不好,或许,还是回青玉崖躲着好。

      见小师妹心绪低迷,顾若槿又莞尔一笑,拉起她的手带到梳妆台前,让她看着镜子:“小师妹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在梳丱发呢,师姐给你挽个分肖髻吧。”

      说罢,顾若槿便将白钺的头发散开,拿梳子细细梳了,用一双灵巧的柔荑挽发。白钺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好生陌生,又挤眉弄眼一番,这才自在了。

      顾若槿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掩口轻笑,又拿出一支桃木笄给她簪上,柔声道:“这支木笄是师父托白师叔制的,用的是她院子里那株桃树,就是生你那年种的那株。原本这木笄该是你及笄之时她亲自簪上,不过想来明年这个时候,你兴许不在丹元宗,师父便叫我替她簪了。”

      白钺对着镜子,反手摸摸那支木笄,心想一会儿道别,还是该和母亲多说几句好话。自己成天哄起长辈来,嘴上跟抹了蜜一样,怎么到了母亲那里就不行了呢?

      自然,白钺一见纪岚君那张板着的脸,就又不会说话了。白钺与众人一一道别,最后拉着小白钧,捏捏他的小鼻子:“阿钧,姐姐走了呀,下次给你带好玩的回来。”

      白钧点点头,甜糯糯地笑:“好呀,阿钧在家乖乖的,阿钧等姐姐回来。”

      云鹤自然脚程是快的,白钺倒像是心虚,磨磨蹭蹭飞得奇慢,第五天半夜才回了青玉崖,本想趁着夜深人静偷偷遛回房去,不想石非卿大半夜的不睡觉,居然躺在他那张心爱的躺椅上,睁着眼,似乎在赏月。

      “回来了?”听到动静,他也没转头,只淡淡问了一句。

      “回来了。”白钺心虚地低下头去,这事确是她理亏,石非卿要收拾她,她也认了。

      “筑基了?”石非卿又问,还是看着月亮,似乎懒得看她一眼。

      “筑……筑基了。”白钺声音细如蚊呐。

      石非卿鼻哼一声,刚想要开口奚落她,转过头来时,乍然见到换了发式的白钺,愣了一下,张着嘴话竟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往屋里走,边走边嘲讽:“你可快点修吧,也不怕过几年就老死了。”

      白钺原本缩头缩脑的自觉认错,听他这欠揍的语气,突然就来劲了,冲他背影挥挥拳头,心中暗骂:怎么过几年就老死了?嘴巴不那么毒能死吗?我就不能修慢点,长成个妩媚成熟的大姐姐再往上修吗?话说这不是就你石非卿正在干的事情吗?怎么,就只许你州官放火是吗?就你这心眼小脾气怪人又懒嘴还毒的臭德行活该你天天在青玉崖上找不到人说话活活憋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阿虺越来越心有灵犀,白钺对着石非卿倒真有些怂起来,换作从前,她肯定要大骂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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