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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摇曳的思念(1) ...

  •   「第一次见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呢?」

      「我想想……应该是小学四年级吧。」

      「四年级同班慢慢熟悉的吗?」

      「并不算是。」

      ——

      诸星大第一次和牧真知子对视,是在国小四年级某次部活训练结束之后。那天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新入部的阿牧一起回家的邀请,顺理成章地看到了等在门旁的女生。

      那天的夕阳美的扎眼,点燃的地平线和爆开的赤晚霞侵蚀了大半个天空,青蓝的海色天空宛如冰块融成的水,一点点晕开消散,无影无踪。

      牧绅一只简单和双胞胎姐姐讲了要同队友一起回家的事实,女生听过后波澜不惊的转过头来,眼睛直直的看进他的深处,仿佛要扯出他的灵魂。

      诸星无法忍受这感觉,于是开口:“我知道你,叫牧真知子吧?我们是一个班的。你坐在我右前方。”

      女生偏了偏脑袋眨眨眼,右眼角的泪痣跟着跳了一下,嘴角挽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你好,诸星同学。”

      然后她毫不迟疑的转身迈步。阿牧紧跟着向前,早习惯了似的。

      于是那天的放学路,阿牧一直跟他讨论切入内线得分的多种手段和可实现程度,而真知子则提前半步走在弟弟的身边。越过牧绅一那时不甚宽阔的肩膀,诸星只能看到女生专心致志地注视着道路最前方深刻的橘红,又觉得她根本不是在看晚霞。

      ——

      自那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两人的称呼依旧是“诸星同学”和“牧同学”。诸星觉得这样很是奇怪,男生之间的友谊鲜少有介于“面熟”和“兄弟”之间若即若离的阶段,球场加一颗篮球就足以让五六个陌生人变成勾肩搭背的玩伴。

      诸星觉得还是自己主动一些比较好。

      周二训练后,仍然是牧绅一走在中间和他聊篮球,牧真知子提前半步领着他们前行。

      “你知道帕特里克·尤因吗?”诸星问阿牧。

      “你说乔治城大学的中锋?我记得去年疯三他们拿了冠军。”

      诸星点点头,目光倏然落在真知子脸上,后者也恰好转过来,两人视线相撞时他故作无意地问:

      “真知子知道吗?”

      对于突然改变的称呼,女生怔了一下,左侧的眉毛跟着挑起:“不。”

      “她不看球的。”牧绅一替她回答,“她一心只有钢琴。”

      “……啊?真知子喜欢钢琴吗?”诸星从未听说。

      这次是女生撞击耳膜的轻笑声传来:“你们中午训练的时候,我在琴房练习。晚上也是。”

      “一个人?”

      “学校没有这方面社团啊,没办法。”牧绅一又替她答,这次却被真知子打断了。

      “不好意思诸星同学,你刚才说到尤因,是有什么新闻吗?”

      ——

      ……帕特里克·尤因宣布参加1985年的NBA选秀,并且以第一轮第一顺位被纽约尼克斯选中。

      诸星记得很清楚。比真知子从什么时候改变态度要来的清楚多了。

      路上,她还是稳稳地走在右前面的位置,只是间或会在男生们讨论进攻方式的时候回头来问一句“什么是isolation?”“这样不算走步吗?”一类的基本知识。

      很基础的,阿牧有时候都会被那种问题噎到沉默,然后在姐姐“我就是随便一问你不知道就算了”的话后认真跟对方科普十几分钟的篮球常识。

      但非要说时间点的话还是有的。

      梅雨季有一个难得阴天的下午,走上坡道的时候真知子突然顿住脚步,扯下自己的书包翻找,复而抬起头说:“你们先走吧,我要回学校一趟。”

      “忘拿什么了?”牧绅一问。

      “周末上课要用的乐谱落在琴房了。”

      “还是一起回去吧,”诸星说,“天黑了一个人不安全。”

      周五老师们回家都很早,琴房的钥匙锁在坏脾气的保安房内,就算离室内只有咫尺之间也远得好像云泥之距。阿牧一句“还是跟保安求求情吧”还没说完,真知子手握成拳,狠狠地敲在琴房朝外的窗缝上,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清晰地“咔哒”,然后那扇窗诡异地打开了。

      “琴房的门窗都是我锁的,总要留点后手。”

      完全搞不明白她抱着什么想法把插销定在防不了贼的程度,但正如她所说,这比听保安嚷嚷好一万倍。

      “那我和阿牧进去,然后你在外面……”

      又是毫无理由地打断,真知子助跑都没用两手撑在窗台上轻松跃起,又攀着窗沿跨坐上去,就算穿着制服裙也丝毫影响不到她的敏捷。

      阿牧不忍直视地叹气。

      她说:“我比你们都高,怎么也不好让你们爬窗户。”理所当然的表情。

      她首先看向自己的弟弟,那个时候阿牧比诸星还高了两公分,而后者坚决地回答:“不了,我宁愿在这帮你们盯着。”

      然后……

      然后她的视线理所应当地落在诸星身上,透亮的眼瞳宛如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她冲着他,缓慢又稳定地伸出手。

      ——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骑在窗台上冲他伸出手的女生正式地接纳他进入了自己的生命。

      正因如此,即便是拿着乐谱匆匆忙忙地跳出来,被怒吼的保安追得拼命逃窜,积水和泥点溅在制服和书包上,都变得和散落在整片街道上嘻嘻哈哈的笑声一样令人怀念。

      那天在家门前道别的时候,她嘴角噙着笑说:“明天见,诸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摇曳的思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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