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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第二十一章
      “叮,恭喜宿主,试炼任务已完成,宿主可以随时选择回归,或在倒计时结束后自动回归。”

      安然听到久违的提示音,大大的吁了口气,虽说这任务不难,但悬在那总是个事儿,如今才是真的一身轻松。

      视线中跳出一个半透明的倒计时框,00:16:45.

      后面的数字在不紧不慢的跳动。

      十六分钟?安然有些猝不及防,怎么会才十六分钟?

      也就是说,他只能在这个世界再待最后十六分钟了?

      他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安妈和林爸的方向,心里涌起几分难以言喻的滋味。

      安妈,林爸,长长,外婆,表哥……

      他留恋他们给予的温暖,却也清醒的知道,他们关爱的,是另一个叫做安然的少年,而不是一个前来执行任务的“宿主”。

      安然低头笑笑,压下心中的失落,耸耸肩,习惯性的低声吐槽:“倒计时什么的,居然还有零有整,十六分四十五秒是什么东东?”

      提着打包好的盖浇饭和瓶装水,继续向警局走去。

      “女主即将死亡,世界演化提前结束,所以宿主无法继续停留。”

      安然被脑子里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系统是你啊!怎么,不装死了?”

      系统道:“宿主试炼任务已完成,部分功能解锁。”

      安然“哦”了一声,又忽然一惊道:“你刚刚说,林沐雪快死了?”

      “是的。”

      安然愕然道:“林沐雪不是女主吗?女主不是有那什么光环的吗?她怎么会死?”

      系统道:“在一般情形下,有主角光环的保护,主角不会出现剧情之外的意外,更不会死亡。

      “但主角光环也不是万能的,第一,它只能影响本土居民,对宿主无效。第二,如果主角自己想死,主角光环也救不了她。”

      安然失声道:“你是说,林沐雪要寻死?”

      系统道:“是的。另外建议宿主,最好用意念和我对话,如果不习惯,可以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否者很可能被好心人送到特殊医院……”

      安然抬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的“自言自语”果然引起不少人侧目,若无其事带上耳机,继续道:“如果主角提前死了,会怎么样?世界会崩溃吗?”

      林沐雪会自杀,他有点意外,却并不觉得难以理解。

      林沐雪原本就性格偏激,承受力差,否则上辈子,也不至于被渣男贱女骗一次,就年纪轻轻走了极端。

      带着恨意自杀回来后,她自以为大彻大悟,实际上变得更加偏激。

      如今她的处境,比上辈子自杀的时候还要糟糕,在她眼里,不能参加高考,就没有了前程,加上名声尽毁,被昔日认识的人鄙夷嘲讽,还有林爸的失望,一百多万的高利贷……对她而言,每一件都是一个巨大的,难以承受的打击。

      所以她再度走上这条路,真是一点都不稀奇。

      安然心情有些复杂,却听系统道:“世界不会崩溃,林红星会。”

      安然一呆,眼前不由浮现出林爸悄悄塞给他零花钱时,那憨厚温暖的笑容,还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派出所门口,那苍老憔悴的模样……

      心忽然难受的厉害。

      安然呆立了一阵,一跺脚:去他妈的!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台阶上,冲向缓缓停向路边的出租车。

      凭着速度和灵巧,实力登车,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喂!你这人,这是我叫的车!”

      安然关上车门,趴在窗口,挥手道:“对不起啊姐姐,我有急事,下次请你吃饭哦!”

      被他抢了出租的白领气恼的跺跺脚,倒也没爆粗口,认命的招手叫下一辆。

      “小同学你去哪儿?”

      “先朝前走。”

      安然摸出手机,准备查定位,系统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在脑子里响了起来:“虹桥大厦。”

      安然习惯了它的装死,这会儿又被殷勤侍候,只觉得好生不适应,按掉手机,对司机说了地点,又忍不住催了声:“麻烦快点。”

      ……
      林沐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只是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上辈子,她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看似漫长,但在她而言,那不过是短短三个月前的事。

      三个多月前,她将男友和“闺蜜”捉奸在床,可这对狗那女,在一开始的慌乱之后,竟不仅不知道什么叫羞愧心虚,还对她肆意羞辱。

      一句句话,刺的她心头滴血。

      “你发什么疯呢?要不是一张脸还能看,而且够听话,就你那跟木头桩子似得,谁受的了你?”

      “你看看你自己,要钱没钱,要学历没学历,穿的跟扫大街的大妈似得,跟你走在一起,连我都觉得丢人……他会喜欢你?他说话你听得懂吗?要不是看我的面子,他会哄你这么久?你就知足吧!”

      “……”

      她气的浑身发抖,疯了似的扑上去和他们拼命,却被那个渣男揪住头发,连扇了十几个耳光,然后将她,和她少的可怜的东西,丢出门外。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好,没有好学历,没有好工作,性格又有缺陷,所以才会将有这样的男友和闺蜜,当成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对闺蜜,她掏心掏肺的好,只要她有的,任何东西都愿意给她。

      对男友,她更是倾其所有,她自己穿网上几十块钱的羽绒服,却给他买几百块钱的衬衣……

      遍体鳞伤被赶出家门的她,恨不得将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身上仅剩的钱买了票,回到B市。

      可回到b市,她依旧无处可去,老房拆迁,她别说钥匙,连家门在哪儿都找不到,而林爸安妈还有安然,他们一家三口,却千里迢迢给安然外婆庆祝八十大寿去了。

      春寒料峭,她流落街头,身上的钱连宾馆都住不起。

      那一天,她就是站在这里,寒风呼啸,吹乱她的头发,让本来就狼狈的她,看着像个疯子。

      她冷得浑身发抖,心更是像灰烬一样。

      她拨通林爸的电话,听着那边的欢声笑语,说了一句“再见”,就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没有电视上那种凄凉的美感,就像一个西瓜一样,直挺挺的下去,然后“砰”的一声落地,变型,鲜血迸溅。

      她以为终于结束了,终于远离了这恶心的人世,却没想到,她竟然重新睁开了眼睛,而且回到了十八岁。

      她以为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她志得意满,发誓要好好活一回,发誓要让那些辜负了她的人,付出代价。

      却原来,这哪里是什么补偿,而是老天爷对她的再一次玩弄。

      回想这三个月的遭遇,就像是一场噩梦。

      好!你赢了!

      你赢了。

      林沐雪坐在水泥栏杆上,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不就是死吗?她又不是没死过?

      她低头向下看去,底下已经有人发现了她,人群开始汇集,楼太高,她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说什么。

      有人会指指点点,猜测她的身份,有人会站在道德的高度,指责批判她的行为,有人会拿着手机拍照发朋友圈,有的则会不耐烦嚷嚷“快跳”,当然,也可能会有人会报警……

      这些人围在这里,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都在等着她跳下去,然后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圈子,兴致勃勃的讲某个年轻女人跳楼的新闻……

      林沐雪闭上眼睛,按在水泥栏杆上的手微微使劲……

      “林沐雪!”

      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动作停顿下来,一转头,就看见气喘吁吁、一脸怒意站在身后的安然。

      林沐雪对他勾唇一笑,什么话也没说,手微微一撑,整个人像块石头似得沉了下去。

      安然看到她脸上宛若胜利般的笑容时,就知道不妙,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幸好他先前为了防备林沐雪,将体质加到了八十,速度和力量都大有提升,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林沐雪还扬在空中的手臂。

      只是还没来的及高兴,巨大的冲劲传来,原本就探出半边身子的安然被狠狠一拽,差点直接翻了出去,只能用另一只手,死死扒住水泥栏杆。

      终于稳住,安然才刚松了口气,就被眼前晃动的视角,身1下倒悬的地面,慌的一阵头昏眼花,止不住的手脚发软。

      安然死死咬住嘴唇,凭着疼痛才召回几分力气,没有和林沐雪成为组团跳楼的好姐弟。

      林沐雪艰难的仰着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愣愣看着半悬在空中,死死抓住她不放的安然。

      少年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脸上密密的渗出汗水,他命悬一线,手却依旧握的紧紧的,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

      林沐雪嘴唇动了下,忽然有点流泪。

      “加体质!快!”

      安然在心里狂呼系统,拉一个女人上来的力气,他有,但问题是,他自己也悬在半空中,就靠一只手扒在水泥棱角上,才没掉下去……他能撑住就已经不错了,想要靠这一只手,将他和林沐雪两个都提起来,简直做梦。

      “宿主积分不足。”

      “不足你个头!”安然骂道:“小爷我之前就剩了好些,二十分钟前林沐雪又送了九千,怎么会不足!”

      先前安然被连番“大奖”吓到,没敢继续抽奖,积分就剩在了那儿,后来林沐雪作弊被抓,赌球的六百多万被骗走,都与他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于是接连又得了两笔“巨款”,算下来都该有两万了,要知道一点体质才五百积分而已!

      系统语带同情道:“刚刚宿主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原主的意愿,所以积分被直接清零了。”

      我#¥%&&!

      安然差点骂娘,果然有积分就应该马上花掉才对!

      他直到现在,才知道积分怎么来的,和着他做的事儿,合了原主的心意,就得分,反之就扣分。

      难怪林爸安妈一高兴,就送他积分,男主女主一倒霉,也送他积分。

      原主被女主害的那么惨,自然巴不得她死了算了,难怪会将安然剩下的积分扣完。

      安然无奈道:“那就先赊账,事后我双倍还你。”

      “对不起,系统尚未开通赊账功能,且不同世界的积分并不相通。”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安然咬牙道:“别忘了小爷我一死,你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他刚刚之所以这么英勇,主要就是有大笔积分傍身,如果全部加在体质上,说不定就直接化身超人了,谁知道最后关头,竟给他来这么一出。

      系统“安慰”道:“宿主怎么会死?大不了回归现世罢了。”

      安然懒得理他,看向林沐雪,骂道:“林沐雪,你是不是疯了!”

      林沐雪直愣愣看着他:“为什么救我?”

      安然道怒道:“你以为我喜欢救你?早知道是你,我才不会上来!你这种人,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林沐雪还是那句:“为什么救我?”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这种人,死了活该,小爷我……”

      “为什么救我?”

      安然气的脸都抽抽了,系统同情道:“没有用的,现在除非你松手,让她掉下去,否则不管你怎么骂她,她都不可能送你积分的。”

      安然郁闷的恨不得头撞墙: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向来冷漠,觉得如果有人自己不愿意再活下去,外人实在不必过于阻挠,更何况寻死的那个人,还是他一直讨厌的林沐雪?

      可他现在,却实在不愿看到林沐雪,在他眼前死去。

      一是为了林爸安妈。

      林爸这辈子,只有林沐雪一个孩子,林沐雪这样惨烈的死去,林爸的崩溃是必然的,林爸若崩溃了,深爱林爸,且觉得自己没有对林沐雪尽到责任的安妈,又能好过到哪儿去?

      二是为了心安。

      林沐雪自杀,她自己的性格是关键,但导致她自杀的那些事,却都出自安然的手笔,尤其是先勒索后诈骗,前后弄走她八百多万的手段,实在下作。

      林沐雪性格或者偏激,却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若她就这样死了,他岂不等于背负了一条人命?

      “为什么要救我?”

      林沐雪还在问。

      安然已经快撑不住了,扒着水泥的几根手指跟断了似得,他倒希望林沐雪来一句“放开我,让我死”,说不定他就顺势放开了手……

      口中道:“你是我姐,我救你还要理由吗?”

      林沐雪愣愣看着他,泪水忽然无声无息的淌了出来,汹涌肆意。

      安然无奈道:“姐,我的亲姐姐,算我求你,咱们先上来再说话行不?”

      林沐雪流着眼泪点头。

      竟然这么顺利?

      安然愣了下,忽然有些明悟和心软,也许林沐雪,并不是什么坏人,她只是太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太想被人承认,被人需要,被人关爱。

      她也许不是不想活了,她也许只是想听人说一句“活下去”。

      林沐雪愿意配合之后,事情就简单了许多,安然咬着牙,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将她拽高了些。

      林沐雪到底是做主角的人,自己不想死就死不了,攀在安然身上,踩着他的肩膀,惊险万分的爬了上去。

      安然却已经到了极限,被她再这么向下一踩,几根早就麻木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的下滑。

      安然吓得魂飞魄散,下坠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大脑,心脏和四肢就像被抽空了似得。

      不要!救命!

      这一瞬间,他后悔死了自己的冲动,林沐雪固然不能死,可安然更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安妈怎么办,外婆怎么办……

      他实在太高估自己了。

      救命!安然泪流满面:谁来救救我,我不要当英雄!

      手指万分留恋的离开了水泥柱,安然闭上眼睛,耳边是林沐雪惊恐的尖叫……

      手腕一紧,下坠的势头刚开始就被猛地刹住,安然如同溺水的人被救命稻草抓住一般,虽然依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剩下的那只手却立刻抓了上去,牢牢攀住那只不知道属于谁的强健胳膊……求生的欲望简直不能再强。

      有几分熟悉的低笑声传来,安然攀住的这根稻草显然极为□□,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将他提了上来。

      终于脚踏实地,安然一颗悬在半空中荡漾的心,终于慢慢回到原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下一瞬,就如同下了锅的面条似得软了下去,脸色惨白的像又死了一遍一样。

      男人一把将他扶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然无力的推开他的手:“别扶我,让我趴会儿……我恐高……”

      仅仅趴下怎么够,安然四肢着地,手软脚软的爬了一段,终于从天台的边缘,爬到了“安全地带”,这才翻身坐下来。

      男人弯腰看着他,嘲弄道:“就你那小胆儿,也敢救人?”

      “是啊,我都后悔死了。”

      安然咕哝道。

      他真是后悔死了,早该知道的,女主生死一线的时候,怎么会没有男主来英雄救美?他多什么事儿啊?差点完蛋!

      只是想想系统的倒计时,觉得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小然……”

      林沐雪还在流泪,双眼模糊的看着安然,她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为什么这个她最讨厌的人,她恨不得让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永远消失的人,会豁出命的救自己,是真的豁出命……如果不是南宫飏焲到的及时,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楼下一具破败的尸体。

      林沐雪的眼泪越发汹涌,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人关心她,在乎她,只是她被怨恨蒙住眼,什么都看不见而已。

      “姐,”安然看着林沐雪,轻声道:“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了,好吗?”

      你别折腾了,我也别折腾了,就这么着吧。

      林沐雪点头,伸手捂住双眼,哽咽出声。

      回想这三个月的经历,她觉得自己简直像被鬼迷了心窍一样,心里只有无尽的怨恨,变得完全不像她自己……

      “然然!”

      “小雪!”

      安然一扭头,就看见相互搀扶着的,吓的脸色惨白的安妈和林爸,正要扯出个笑脸安慰一下,就被冲锋过来的安妈紧紧抱在怀里:“然然,然然,我的然然啊……”

      泪水滴在安然的脖子里,烫的他心发颤。

      他反手紧紧抱住安妈:“妈,别怕,我没事,别怕……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吓你了,我会好好的,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别怕,别怕,妈,我在呢,我好好的呢!妈……”

      安妈“呜”的一声哭出声,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抽在安然的背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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