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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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宛真颤声叫道，一边授意王府侍卫上前拦下。太子冷笑一声，几名龙庭侍卫都刀剑出鞘，逼了上来。
玄月轻轻抖开抓住自己的侍卫，稽手道：“夫人保重！既是王府一切平安，贫道便先告辞了。”
宛真明白她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因为她而擅自生事，要先护着襄王府的安全，襄王府安全了，襄王才能无恙。她紧抿着唇，摆手命王府侍卫让出道来。
“走吧。”太子傲然转身，当先行去，玄月微笑着跟随其后。她纤细的身影在一众剽悍的侍卫映衬下却不显羸弱，宽袖轻拂，自有飘然若仙的风采。
宛真目光闪烁，心中极为矛盾，她在深深的敬服之外竟有着一丝不可言说的轻松。王爷若是知道自己没有全力护卫他这师姐周全，不定会怎么气恼呢，可这会儿火烧眉毛却只有先顾眼前。
出了大门，太子登上八匹骏马为驾的包金马车，侍从落帘，吩咐车夫出发。忽然车前帘子唰啦一声重又掀起，太子冷冽的声音传出：“玄月道长，请上车。”
玄月脚步一顿，回转身轻轻跃上马车，道了声“多谢殿下”，撩起袍角坐在太子对面，双目低垂，面色平和。
马车轻微的晃动中，帘子轻轻颤起又落下，潜入的光线时不时有一刻映在身旁。车厢内忽明忽暗，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太子身子后倾，靠住柔软的车壁，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从容的女子，幽深的目中带着浓浓的探索之意。就在玄月对他捉了自己的意图想不出头绪时，这人突然开口：“我叫无殇，曲无殇。你叫什么？”
玄月有些错愕，抬眼迎上这审视了自己许久的目光，微微欠身道：“回殿下，小道本名就是玄月。”
“哈哈哈……”太子大笑起来，摇头道，“没想到我七弟竟会喜欢你这么个相貌平常的小道姑！”
玄月失笑道：“殿下误会了，您也知道玄月只是个画符念咒的道姑，出家人戒色戒淫……”
未等她说完，太子蓦地探身近前扣住了她的手腕，双目炯炯瞪视着她，一字字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迷惑了曲无涯的，你今日只要告诉我，宝藏在哪里！”
此时玄月脑中轰然一响，宝藏！终于有人将宝藏的秘密泄露了出去，轩辕谷再无宁日！
她强自镇定，仰起脸注视着他，满脸的疑惑：“宝藏？太子说的什么宝藏？小道并未听说。”
太子慢慢沉下脸来，朦胧的光影下，玄月目中的讶然清晰而纯粹。眸子闪过愠怒，他突然使力，手臂反转，将她按倒在软榻上：“那就是有藏宝图了？好，你交出藏宝图我就放了你！”
数月前，他无意中听到父皇与段笑炎提起，有一笔倾国宝藏与这位玄衣剑玄月有关，虽是只听到一言半语，他也早已记在了心里。一个多月前玄月离京，他派人追拿却是全军尽没，无一人生还。今日听到消息便亲自前来，务求万无一失。
如今与七弟的争斗正是关键时刻，他已处处都占了上风，今日捉了七弟最在意的女人，再得到这笔宝藏，交给父皇充盈国库，足以抵补户部这些年来的亏空，太子贤能之名大振，必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手臂被紧紧扭在背后。虽然自己的功力远远高过太子，玄月却不敢用力挣扎，她轻轻摇头道：“殿下，小道潜心修行，从不知道有什么藏宝图。咱们修道之人也要戒这一个贪字。”
太子脸色愈加阴沉，手上一紧，刚要说话，忽然前头驾车的马匹长嘶，车身一震停了下来。曲无殇顿时沉下脸来，声音森冷：“何事？”
外头一阵忙乱，有侍卫奔过来低声禀告：“主子，有人拦住车驾，要见您。”
“不见！”
“主子……”外头的侍卫显得很为难，迟疑道，“主子是否先看一下信物。”
得了允许，帘子挑起一道缝隙，耀眼的阳光下，一个墨色的物件递了进来。玄月未及看清，已被他收入掌中。
“让他过来吧。”
“回主子，他说……在前面小巷中相候。”
太子冷哼了一声，用力一推，玄月的额头撞在车壁上，身子滑下榻来。
侍从忙挑起帘子，扶他下车。冬日里的艳阳直照进来，仍是有些灼目。
“你好好儿地想清楚，或许是一时忘记了，待会儿想起再告诉我吧！”帘子极快地落下，将太子冷峻的面庞和一切光明隔在了外面。
玄月苦笑，也并不起身，只顺势靠在软榻旁，合上双目。太子微服而来，身边只带了七八名护卫，对自己也未加绑缚，若要逃走应该不是难事。可今后自个儿可多半就成了朝廷钦犯，没得连累了轩辕谷。再者，也不知这位跋扈的太子恼羞成怒，会不会再去寻襄王府的麻烦。宛真柔弱无依，可万万承受不住。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头顶风声飒然，喀喇一声，一道利刃劈开了车顶，漫天光亮瞬间倾泻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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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前方数丈外偏僻的小巷内，蓝衫人蒙面人拱手为礼：“太子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太子抬手道：“特使不必多礼，请说吧。”
“殿下今日可是从襄王府中捉了一名女道人？此女是我皇陛下要的人，还请您将她交给我。”
“哦？”太子斜睨着他，冷笑道，“鹿皇也知道了宝藏的秘密？”
蓝衣人身子一震，瞠目望着他，“原来殿下是为了宝藏……”他垂头思索片刻，压低声音道，“此事是我鹿国的秘密，不过你我既然结盟，便都说与殿下知道吧。殿下可知这笔宝藏原是鹿国前朝的财富？我皇夺得大权，整个国库却已被人搬空。多年来，我朝一直在秘密寻找这笔财宝的下落。近日却发现，这藏宝图不知怎的落到了这小道姑的手中，我皇已命我全权处理此事。殿下，我跟随此女许久，已得她信任，眼看着就要探出这秘密，因此，请太子殿下放了她。事成之后，我皇必有重谢！”
“重谢？贵使所谓的重谢能重得过这笔倾国宝藏么？”太子冷冷道。
蓝衣人仰头轻笑：“我以为，曲国皇帝的权位可是要重得过这笔宝藏！”他目光炯然，与太子对视，无丝毫退让。
看着太子面色着实不善，他接着道：“我皇不会忘记与殿下的约定，早已屯兵边境，只待襄王一到，便发动战事，成全了您的心愿……”说着凑近身子，声音细若蚊蝇，“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
太子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微眯的眸子闪着冷冽的光芒：“他如今在北疆呢，一两个月内便会去曲鹿边境巡察，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至于这道姑么，便交给……”
他话未说完，忽然外面有人惊呼，接着兵刃撞击声、怒喝声响作一片。两人迅速奔出巷子，都吃了一惊。
只见三名黑衣人与八名龙庭侍卫斗在一处，其中一人已斫开车厢，拉了玄月出来。
☆ ☆ ☆
车顶裂开，黑衣人伴着冰冷的寒气纵入车内，伸手去拉玄月：“跟我走！”
玄月一掌拍在榻上，身子向旁滑出，轻喝道：“且慢！你是什么人？”
“我是来救你的！快走！”黑衣人有些着急了，探身又抓了过来。
“是你！”
玄月这才看清，这人正是自己前次出京遇袭，出面相救的三名黑衣人之一，身子一顿，被他扣上脉门，托住手臂跃出车外，飞身上了一匹马，把她也扯了上去。这人唿哨一声，招呼同伴，抖开马缰，夺路奔去。玄月只来及看到旁边巷中奔出的太子和一个依稀相识的身影。
骏马飞驰，穿过几条街巷，直奔城门而去。两名黑衣人也趁机甩脱对手，夺了马匹跟了上来。
太子大怒，喝令龙庭侍卫追上拿人。蓝衣蒙面人呆了呆，忽然快步来到一名侍卫马前，一把将那人拉下来，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狠狠甩鞭追了上去。
冬日里的暖阳渐渐西落，守城的卫士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懒懒地靠在大门两侧，嘻嘻哈哈闲聊着，对疾驰而来的马匹并不在意。
忽然，远远的呼喝传来：“太子殿下有令，拦住前面的贼人！关闭城门！”
在卫士目瞪口呆的注目中，三骑马风驰电掣般掠出城去，接着又一骑狂奔而来，几人这才想起去关城门，蓝衣人早策马奔出。
待城门关上，龙庭侍卫也到了。“混账！”一通打骂之后，城门重新打开，外面的人却已不知去向。有侍卫要去调集锦衣卫出城搜捕，被太子阻住。鹿国特使既已亲自追去，他又何必趟这浑水。
黑衣人带着玄月顺着官道奔行，他侧耳听了听后面只有一骑马追来，便拉转马头入了林子，浓荫渐渐遮蔽了大地，他停下马来一摆手，另外两人横刀挡在玄月身前。
蓝衫人冲到近前，勒马停步，大声喝道：“贼人，快放了我家小姐！”
未及黑衣人开口，玄月脱口唤道：“轩辕，你怎么来了？”说着偏腿下马。
轩辕脚下一瞪，从马背上跃起，落到她面前一把拉住手臂向后退了丈许，将她护在身后：“玄月，别怕，有我呢！”他手握剑柄，狠狠瞪视着眼前的三人，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劫了我家小姐？”
三名黑衣人互相看了看，同时下马，扯下蒙面巾，躬身行礼，为首之人道：“咱们都是襄王府侍卫，一个月前遵命护卫玄月姑娘，并无恶意。”
玄月从轩辕身后转出，愕然道：“你……是楚……”
“小人楚秋，姑娘是见过的。”
这人和楚晋一般，是小乌鸦的贴身护卫，她见过多次。看来自上月离京，这楚秋就跟着自己了：“是襄王命你跟着我的么？”
“是！若姑娘不弃，今后楚秋与两位兄弟愿跟随姑娘左右，任凭驱策。”
“这小乌鸦！”玄月忍不住勾起唇，摇头道，“多谢三位大哥，我也是个江湖人，哪里用得着侍卫，你们都回襄王身边吧。”
楚秋躬身：“小人既然受命，不完成任务绝无回还的道理，还请姑娘见谅。”
“玄月！”轩辕俯近身，低声道，“此去轩辕谷路途不近，既是三位侍卫大哥得了差事，咱们便请他们护送回去就是。”方才没得太子亲口答允放过玄月，他心里总有些忌惮，有这几位功夫高强的侍卫跟着总是安全些。
玄月也怕楚秋为难，便答应下来，允他们送她回谷。几人商量着行程，决定尽快远离京城，直接赶路。到了夜深时分，也没寻到落脚之处，只得歇在荒野之中。
几人拾捡枯枝，燃起一个大大的火堆来，也不觉得寒冷。吃过干粮，三名护卫分坐一角自去靠着树干休息。
玄月盘膝坐在火旁，手中拿着一根树枝，轻轻挑拨着柴火。
“轩辕，我让你好好在王府呆着，你却不听我吩咐。楚秋若是歹人，你岂不是危险的紧。”虽是责备的话语，却满含着似浓还淡的关切。
轩辕转头望过去，浓烈的火焰映得她脸庞通红，黑眸若星。他心头一暖，忙垂目望向火堆，好一会儿道：“玄月，我只是担心你……”他的声音忽然哽住，心中的愧疚如大海初潮，层层叠叠地漫了上来。
玄月仰起头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轻声道：“轩辕，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么？若是要离开轩辕谷，我会给你置办财物，送你离开。”她语气真挚，明眸乌瞳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轩辕歪着头看她，忽然笑道：“玄月，我若是要走，你可愿意和我一同去么？”
“休要再开这等玩笑！”她脸色微沉，舒展四肢，道，“歇息吧。”也不再理睬他，自己背倚在树干上，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起身，靠在她身旁坐下。玄月从襄王府中出来的匆忙，没来及披上狐裘，偶或夜风袭来，她抱紧手臂，轻轻瑟缩了一下。轩辕将自己的棉褛除下，轻轻盖在两人身上。
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脸上、颈上、手上，玄月的头慢慢歪上了他的肩头。
他嘴角含笑，凝目望着眼前柔润的面容，慢慢伸出手去，一寸一寸靠近，他只想轻轻触一下，只一下就好。
玄月忽然轻轻叹息，含糊的声音从微微开合的口中吐出：“轩辕，你若是真想回鹿国，我不会拦你……不会……”
轩辕手一颤，停在半空，想到方才的问答，胸口霎时如冰雪倾覆，一片冰冷，莫非她……已经知道了……他强自平狂躁的气息，轻轻唤道：“玄月……”熟睡中的人儿依然呼吸深长，眉头轻蹙，面色柔和，没有应声……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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