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夫》如**悠

2、第一章 不想嫁的小美人

　　阳春三月，汇缘小镇。
　　明媚的阳光洒在房舍和街道上，暖晃晃的，将整座小镇渡上一层金光。
　　暖意融进春风里，轻拂柳岸花丛，穿过街头巷尾，漾进小镇居民的心里。

　　明天镇里可有一件大喜事，全镇最美的姑娘沈青青要出阁了。
　　要娶亲的镇中首富闵家，早早的就将镇中的街道两边高扎彩灯，缀满红绸，使整个镇子笼罩在喜庆祥和之中。

　　但这件大喜事，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无疑是晴天霹雳。
　　未娶妻氏的公子们无不失落惆怅，镇里最美的天仙少女要嫁人了，新郎却是别人，真是六月飞雪呀！
　　而未出阁的小姐们则无不号啕大哭，镇里最帅的钻石王老五要娶亲了，新娘却不是自己，实在是人间惨剧呀！

　　星夜，镇上集餐饮.娱乐.保健.休闲.住宿为一体的五良叶酒店中，怨声载道，人满为患。
　　未婚男青年们聚在一起借酒浇愁，念起佳人的美好，嫉起情敌的幸运，真是心痛如麻。你一言，我一语的絮絮说着，手中杯不离口，一杯杯的酒水，浇不熄心中失落的愁焰。

　　一个红鼻子小老头殷勤的周旋于各桌酒客间，头戴一顶黄褐色财主帽，身上所着的同色系缎底衫子上压印满了五谷丰登的图案，矮矮的身材，肥肥的腰围，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座会移动的小米仓。这个人便是上年度汇缘镇服务业最佳商户，五良叶酒店的掌柜粮老头。

　　此刻，粮老头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保守估计今夜酒店的营业额比平日里涨了十倍有余。不枉费老板花高价请了本镇最佳娱乐偶像团体:五虐天乐团来店中助兴。

　　五虐天，顾名思义是一个主打虐情歌曲的五人乐团，其曲风之幽怨，嗓音之销魂，令无数乐迷伤心动容，堪称汇缘镇百年难得一遇的“后爸”乐团，深受镇内乐迷喜爱，当然他们的出场费也是最高的。

　　这夜，五个清秀少年配合现场的氛围，个个紧蹙着眉头，分别使用二胡`琵琶`月琴`古筝`杨琴等乐器，采用哀怨的慢拍子，演奏着那些虐情经典曲目《忘情水》`《伤心情歌》`《认真的雪》`《该死的温柔》`《你把我的女人带走》`《一千个伤心的理由》`《汇缘镇某零零某年的第一场雪》……一整夜不断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凄惨惨的音乐听得那些失意的公子们心坎瓦凉瓦凉的，只能用更多的酒水来温暖自己那颗破碎的少男之心。

　　等一会儿这些公子们喝得滥醉如泥，走不动道，还得在住宿部过夜。明天早上起来因宿醉而头疼，又得光顾本店的保健部。嘻嘻，这一来二去的，可得大大赚上一笔了。粮老头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眯眯地再次佩服自己的老板经营有方，料事如神，真是年少有为呀。

　　杯杯苦酒下肚，面红耳赤的公子们开始语无伦次，喋喋不休。一会儿骂闵家是奸商，不然怎能稳坐本镇首富的位置多年；一会儿骂闵瑞安定是不举，不然怎么会到了二十五岁才娶亲？还妄图霸占刚满十五岁的美人青青，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更有甚者放出了狂言：凭什么让闵瑞安娶到美人？本公子就是不甘心，明天定要带人去抢亲！
　　此狂言一出，如平地起惊雷，引得一堆失意醉汉连连拍手叫好。随后众人话题跟风一转，竟都纷纷讨论起如何抢亲了。
　　“在哪抢的好？”
　　“山脚下？树林中？”
　　“带多少人去抢的好？”
　　“三十个？五十个？”
　　……

　　其中有一桌的四位公子讨论得尤为热烈，论到兴致高时，醉眼朦胧的布商家张公子拍案而起，边打着酒嗝，边絮絮念叨，“哼，你们，你们就只会磨嘴皮子。本公子，本公子和你们不一样——本公子说到做到。”说完，歪歪扭扭着身子踱出门去。
　　“谁说，谁说我们不敢了？”另外三个醉酒公子也站了起来，追出门去。
　　“明天，你们就等着看本公子抱得佳人归吧。”张家公子回过头来，露出少了颗门牙的皓齿，咧嘴一笑。本欲故作潇洒的昂首而行，却不料，刚转身就一个踉跄跌进了酒店门口的小河里。咕噜咕噜的喝了一肚子河水，在众人嘻笑声中，被抬去了保健部。

　　粮老头乐呵呵地盘算着，这又得增加多少进项：下水营救费，医药费，营养补品费，服装洗涤费，专人陪护费……当然最贵的还是总桶套房的住宿费，一百两一宿哩。到时候自己还能多提成哩，哈哈，赚到了！
　　再瞧店中那些东倒西歪的醉汗们，粮老头心中又是一喜，冲小二使了个眼色——在酒中掺些水，这些公子都神魂颠倒了，哪分辩得出来？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掌柜的，这一壶酒里半成是水，岂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正当粮老头笑得满脸皱褶子都灿烂得像花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开口发难了。

　　粮老头略怔了怔，眼珠咕噜转着，将说话人打量了一圈。
　　哦，把他给忘了。这人是傍晚时分才来打尖住店的，异乡之人自是不会为沈青青的出嫁烦忧了。瞧他虽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唇边的胡渣子却像几天没刮过；身形虽英挺，所着的一袭蓝色劲装却像多几日未曾换洗。再一瞧桌上，不过点了一盘素炒芹菜，一碟花生，一壶酒，三个馒头。一个落拓的独行过客，粮老头在心中判定了他的身份。
　　抬眼瞥见他置于桌边的一柄古朴长剑，再瞧他蹙起的剑眉，黑冷的脸色，心念一转，不由地低了眉眼。
　　粮老头拱手赔笑，低声道：“还请客官多多包涵。今夜，镇中未婚男子皆因沈姑娘出嫁而失魂落魄。想来我那厨子，这会儿也是心神不宁，才会出差池。我这就差人重新给客官换酒去。”说着朝小二递了递眼色。

　　不一会儿，一壶淳酒上桌，外加一份牛肉干，一份卤猪蹄，一份烧烤鸡。
　　小二弯着眉眼，用落拓客打尖时登记的名氏称呼他，“骆公子，这些菜品是掌柜送给您的，还请笑纳。”

　　骆义斜睨了一眼桌面上的菜品，心想这小老头还算上道。动筷之前，环视了一下周围东倒西歪的醉汉们，蹙了蹙剑眉，鄙夷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骆公子您是外乡人吧，自是没见过沈家姑娘的花容月貌了。她可真是个美人呢！她若在花园之中，定让百花失艳，万千彩蝶萦绕着她，为她翩翩起舞，那场面真叫个下凡仙女也愧不能当；她若在河池之边，定让游鱼惊艳，纷纷浮出水面，纵情欢跳不休，‘扑通，扑通’那场面真叫个精彩绝伦……”小二眉飞色舞地说着，倾慕之情溢于言表，若不是今天店里生意太忙，他为这个落拓客讲的关于美人沈青青的免费评书，定会滔滔不绝，没完没了的唠叨下去。

　　骆义举杯独饮起来。他的唇角扯起一丝讥笑，什么美人，不美人的？不过也就是个即将嫁入富贵之家的庸脂俗粉吧。这些人真是闲得发慌，编出这些离奇的事儿来夸耀她。俗，俗不可耐。

　　可为了这个庸脂俗粉，师傅却火急火燎地赶他下山，命他不辞千里火速奔来。
　　换洗的衣服没让准备，盘缠也不给，害得自己这仙缘阁第一青年才俊一副落拓公子的模样。
　　唉，曾仙道这个死老头，真是超级吝啬鬼！

　　他正这样想着，忽见门口又进了几个客人，目光在店中扫视了一圈，看到他时若有似无的多停留了片刻，随后目光闪烁地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骆义不动声色地将仙冥剑牢牢握在手中，眸子微微一眯，冷冷地睨着他们，唇角抿起一丝凉意——这小镇可真是妖气重重呀。

　　----------------------------偶是小美人出场的分隔线---------------------------------

　　汇缘镇有个传统，姑娘出阁前必到镇外汇缘山上的汇缘庵留宿一晚，好让菩萨保佑她出嫁后能幸福平安。

　　被誉为镇中第一美人的沈青青，此刻正独自一人踱步于庵中庭院，心里有些愁绪难为外人道也。
　　自己的双亲怎能为自己订下这样的亲事呢？
　　刚刚及笄，便将为人妇——亏了，实在是太亏了！

　　儿时好友，同谊永好——记得那时，爹是这样说的。
　　闰阁密友，情浓于水——记得那时，娘是这样说的。
　　青梅竹马，珠联璧合——记得那时，爹和娘是一起这样说的。

　　唉，真是的，两家的父母是好朋友，就要把两家的儿女硬凑成一对。
　　他们也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嫁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哥哥。虽然闵瑞安的身家相貌在这汇缘镇中都是一等一的没得说，但自己只是把他当成邻家哥哥看待罢了，哪有男女之情嘛？

　　就算是将来真的只能嫁给他，也不用着急成这样嘛。才刚十五岁，就得要嫁人？晚两年不行么？急什么急呀？

　　说什么闵家奶奶急着抱孙子，哼，他们是想娶个生育机器，还是娶媳妇呀？！
　　自己可是汇缘镇第一美人呢，哪次出外游玩，不是一堆的青年才俊眼巴巴的围着自己转呀？
　　自己的的一颦一笑，就不知道能迷死多少翩翩君子了，更不知道会羡慕死多少窈窕淑女……既是“万人迷”又是“万人敌”，嘻嘻，这样“冰火两极”的身份多有意思呀。

　　唉，如此花样的年华，如此美丽的容颜，却要被逼去当深墙怨妇，生育机器，唔唔唔唔唔……

　　—————————————偶是小美人离家出走未果的分隔线—————————————

　　前个月，沈青青揣了一叠私房银票，打好行囊，妄图私逃。
　　哪料翻墙未果，事情破露。

　　沈母哭丧着脸，将白绫往房梁上一绕，站在小板凳上，捶着心坎，皱着眉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女儿呀，要是你走了。娘也不活了，娘没脸再见亲朋好友……”

　　一旁的沈父更夸张，不知道从哪捡得把锈得直掉渣儿的退休菜刀，往脖子上一横，瞪着眼睛，额头的青筋凸起，声色俱凄地嚎道：“孩子他娘，你去了，为夫也不活了。别怕，黄泉路上咱俩又是一对。”说着，拉过妻子的手，共同仰望着天空，声泪俱下，“老天爷呀，怎么送给咱苦命的夫妻这样不孝的独生女儿呀。天亡我沈家呀……”

　　两夫妻的号啕声震天，有人说隔着八条街也知道沈家出事儿了——
　　镇上农畜管理处收到举报：怀疑沈家非法蓄养并屠宰生猪——汇缘镇明文规定不得在高档住宅区蓄养生猪。
　　镇上动物保护协会收到举报：怀疑沈家非法虐待不止一只宠物。
　　镇上文明督促会收到举报：怀疑沈家故意制造噪音，影响本镇申办文明城镇。

　　不到半个时辰，三路制服大队风风火火地齐冲进沈家要求检查宅院。这时，沈家夫妻才停止了拙劣的苦情戏表演。虽说不可能在沈宅找到什么生猪和被虐的宠物。但是如果被人凭白检查了宅子，沈家的面子还不都丢光了。再说，制造噪音这一条罪名可难摆脱得掉，毕竟人人都是有耳朵的。光那一条，弄不好就得重处五百两罚金哩。

　　三队人马气势汹汹地都杀到前厅了，沈家夫妇倒好，全躲进后院，打起了忽悠拳。

　　“乖宝贝，爹娘就你一个孩子，将来这份家业还不都要留给你。所以啦，现在就要锻炼你处理家门危机的能力。机会难得，要好好表现哦。”刚才还如冬天般凄凉的“苦命亲娘”林婉英，这会儿脸上荡漾起春天般温暖的笑容，双手推着女儿出后院门口。

　　“反正咱家乖宝贝长得漂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随便跟他们说几句，就没事了。我们看好你哦——”沈峰平一脸慈祥的笑着，耸了耸微微发白的浓眉，抖了抖双肩，双手一摊，手心向外翻转了两圈，笑眯眯地目送女儿去收拾烂摊子。

　　沈青青蹙着俏眉想：哼，刚才还叫我“不孝女儿”呢，惹了事就知道管我叫“乖宝贝”了。
　　不满归不满，这当头的事儿还是得好好解决。
　　她并未急于做出决定，先询问了仆从所来之人的名字，心中默了默，有了主意。

　　（第一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