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语》芥末兔子

78、第七十三章 君自远方初相见

　　迅脸上的表情意料之外的认真，可是玲珑还是有点说不准，到底这个家伙是不是真心诚意的，毕竟，谁会对这样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说这种话呢？
　　少女的心头陡然掠过一丝颤颤的悲哀，嘴角边流露出苦涩的微笑，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就是这般笑着看着自己，然后说着那些美人弄明白真假的玩笑话。
　　十三姬和迅还在清理着马厩，玲珑拽着花，小声离开了稻草堆。

　　“真好呢，嘛……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十三姬的未来也不用担心了。”玲珑眯起眼睛，猫咪似的一笑，看着花，“看到妹妹这样，你应该也很高兴吧？”
　　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正要说话，她却抢在前面道，“说起来，楸瑛快要去贵阳了吧？”
　　“怎么？心疼了？”花皱着眉看她，玲珑却满不在乎的一笑。
　　“陵王说，男儿当志在四方，原本就应该出去走走，不过作为哥哥你还真够没情没义的，龙莲出去那么久，你们居然也不理不睬。”
　　“我希望龙莲那家伙永远都不要回来……”
　　“冷酷的家伙。”
　　她吐了吐舌头，躺在草地上，从这里望过去，可以看到重重叠叠的山峦，在最高的宝镜山峰顶，可以看大白色的积雪。
　　“你呢？看到司马迅看上了我妹妹，然后心里不平衡，所以来挤兑我？”他板了脸，佯怒道。
　　明明只是无声的试探，玲珑有点惊讶，身为青楼女子，她看过不少年轻公子这般喜欢做戏，那些女人一见到他这般英俊的容貌，投怀送抱的自不用说，就是有两个故作冷淡的，花也总是有办法。
　　反而对待自己这样小心翼翼，玲珑心中忍不住想笑，拼命的忍住了笑意，故作哀伤道，“没办法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事已至此，你让我又怎么办呢。”
　　他怔了怔，觉察到少女拼命抽搐着的嘴角，陡然意识到她在耍自己，刚要发作，不远处的马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上官家的仪仗？
　　“这还真是了不得，什么人物到了玉龙，连天池上官家的仪仗都出动了。”
　　玲珑压住太阳光，望着远方。
　　“你先回玉龙吧，如果看到楸瑛的话，告诉他，五天之后我在戏鸳楼为他办酒送行。”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鸣叫了一声，向着这里跑了过来。
　　她轻轻一跃，身法轻盈如同散落在风中的花瓣，一夹马腹，向着天池药阁的方向跑了过去。

　　许久未到的天池药阁居然被装点的焕然一新，门口的护卫笑呵呵的告诉她，今天有贵客来。
　　贵客？
　　什么人能被上官家的人奉为贵客？
　　她有些不解，上官红颜向来高傲，并不会理会那些贵阳来的朝臣太医，有什么人能让他这么跑出来？
　　心下几番思量，玲珑已经有了答案。

　　大厅内，上官红颜正装坐在侧席，坐在他旁边的主席上的，是一个很憔悴瘦弱的青年，平凡的面容，粗陋的布衣，可是，就是他坐在这个屋子内的时候，好像所有的光辉都被他一人占去了。
　　那双眼睛，明亮的就像一点星火，温柔的几乎可以容纳整个世界。
　　玲珑也不由自主的被那双眼睛吸引，甚至没有请礼就进入正厅。

　　那名青年转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耳边却传来了红颜的轻斥，“玲珑，太失礼了！”
　　她“啊”了一声，猛然回过头来，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却骤然升起，她瞥了一眼青年的身后，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少年正站在那名青年的椅子后面，有些羞涩的冲她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强压下因此而产生的烦躁，玲珑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的颔首道，“玲珑失礼了，还请则就。”
　　“我说了，红颜大人，不用这么多礼的。”青年站起来，有些无奈的笑着。
　　“玲珑，这位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华真大人吧？”她眨了眨眼睛，巧笑道，“小女子虽然见识鄙陋，也多少学过一点医道，华娜大人的后人，华真大人，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何况，红颜一向高傲，能让他这般礼遇的，也只有名闻遐迩的华大夫了。”
　　“小姐过誉了，”青年温和一笑，“在下正是华真。”

　　玲珑听红颜说起过关于华家的故事，曾经是彩云国很有名的医者，华娜，在国王受伤之后，拿着刀冲进皇宫，被当做刺客很快的处死了。
　　据说，那个神奇的大夫，曾经提起过关于人体切割术的作用，虽然这被大多数人嗤之以鼻，玲珑却很清楚，这可能就是现代医学手术治疗的开始，如果上官家能得到华真来提供治疗方法和下刀的方法的话，毋庸置疑，这将会是一个极大的突破。

　　华真将要在天池药阁呆上一个月的时间，来研习医术和药方。
　　虽然红颜也板着脸让自己回玉龙去，玲珑还是吵闹着留在了天池山，几日之后，红颜因为上官家的家务，不得不启程回玉龙，撂下了戏鸳楼的生意，她索性天天跟在华真的后面问这问那的。
　　红颜对此颇有微词，即使派人捎信让她回去，可是华真偏偏又是一个心软的好脾气人，只要玲珑软言软语的求两句，马上就同意了。

　　跟在华真身边的那个七八岁的少年，名唤影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给玲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让少女有的时候不得不避开他，好在天池药阁的药房是不准外人进入的，玲珑便和华真一起，华真负责写方子，玲珑便像小弟一样帮着捣药什么的。
　　“玲珑小姐……也是上官家的小姐吗？”安安静静的药房内，华真忽然开口了。
　　“我？当然不是。”她嘴里塞满了从仓库里偷来的蜜饯和糖果，含糊不清的道。
　　“上官家很少会让家族之外的人进入天池药阁。”华真平静的看着她。
　　“……”
　　“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是华真逾越了。”他温和的一笑，拿起手帕擦了擦玲珑沾满了点心碎屑的嘴角。
　　“华真你今年多大了？”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二十有二。”
　　“太年轻了吧！”她的嘴巴张得很大，温和的青年笑了，“惭愧，华真原本立志救人，因而行走四方传播医术，这几年来却始终一无所成。”
　　“红颜要是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上官家可不是本着济世救人来行事的。”
　　“上官家的药铺遍及彩云国各地，也是一样济世救人。”华真的话语中带有一点固执。
　　“真是偏执狂。”玲珑小声嘀咕一句，拿着捣锤一阵乱捣，在一边看着的华真淡淡一笑，也不生气，只是一页一页认真的翻看着书册。

　　华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至今玲珑遇到过很多不一样的青年，他们无不才华出众，像是温文尔雅的上官红颜，骄傲的蓝胭玥，秀美古怪的皇甫怜君……还有那三个让人琢磨不透的雪月花。
　　和这些人相比，华真简直平凡到了极点。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平凡无奇的青年却让玲珑极有好感，所谓的正直有为的年轻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每天泡在妓院里吃喝玩乐的花花大少（花），大笔挥霍金钱的纨绔子弟（怜君），长得人畜无害，内心整日算计的腹黑男人（红颜）……大概没有一个可以与这样优秀善良的华真相提并论了。
　　一面感慨，玲珑一面把大量的菘蓝丢进石舀内一阵狂捣，然后怨念十足的望着华真。

　　就像温吞的小松鼠一样跟在华真身边的少年，影月仿佛有些怕生，总是怯怯的看着自己，然而，每次看到少年那样柔弱的表情时，玲珑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两个人天生就是宿敌一样。
　　晚上睡不着，她点了灯火，穿着白色的亵衣就跑出了走廊，冰凉的石板踩着很舒服，华真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推门而入，正在翻看医术的青年像是吃了一惊，让玲珑呆在原地的是，站在屋子里的，俨然是红颜。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支支吾吾的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吧？”红颜啪的合上了书册，“深夜跑到男人房间里来，成什么样子。”
　　赤着足跑进屋子，玲珑不客气的坐在了床边上，眉眼弯弯的看着他，“有什么要紧的，人家华公子是正人君子，我只不过来跟他讨教一下医术。”
　　“你那三脚猫的医术我还不知道，”红颜不客气的哼了一声，注意到玲珑雪白的双足正露在外面的时候，眉毛立刻皱了起来，“这么冷的天，你生病了怎么办？要做大夫，先要学着别让自己生病。”
　　他走过去轻松的把她抱了起来，原本玲珑在同龄女子的身材中就算高挑的，向来温文尔雅的红颜看起来瘦弱得很，没想到力气也有这么大。
　　索性不客气的把脑袋靠在了红颜的颈窝里，玲珑很舒服的吐出了一口气。

　　真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小家伙，只要有吃的就会丧失警觉，就像小动物一样，只要挠挠肚子就会开心的笑出来。
　　红颜有点哭笑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