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语》芥末兔子

76、第七十一章 夜看灯火歌声起

　　入夜，人立刻多了起来，兴高采烈额的玲珑穿了一身男装拉着怜君上了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的声音，孩子们骑在大人的肩上嚷嚷着要这要那，灯火阑珊的深处，笑语嫣然的女孩子们和身边的少年走在一起，忽然，砰的一声，远处的烟火飞上了天空，这次玉龙的庆典倒也是热闹，只是她有些愣神的望着远方消散的火星，一丝久违的悲伤慢慢的在心头浮起。
　　已经差不多……快要八年了。
　　她吐出一口气，凉凉的晚风，吹拂起了那金色的长发，明明是夏天，少女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发冷。
　　“发什么呆？”有些不耐烦的怜君将一个猫咪图样的面具戴在了她的脑袋上，玲珑却只是慢慢的取了下来。
　　“知道吗？怜君，流岳……每年都会有这样的烟火呢。”
　　“流岳？那是集会之后的庆典吧？我也听人说起过。”他将玲珑有些凌乱的金色长发盘好，又不冷不热的道，“我以为你喜欢烟花，不过看起来好像弄错了。”
　　玲珑是喜欢烟花，那五光十色的美丽，虽然只有一瞬间，却值得人们去用一生来铭记……一生，是不是太长了呢？明明已经决定忘却这一切，却还是无可救药的想起。
　　怜君是向来知道自己心思的，即使连陵王也没有说过的秘密，怜君却知道……因为玲珑一直觉得，他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金钱也不在乎什么人，皇甫怜君总是这样不咸不淡的让你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们到戏鸢楼的屋顶上去好不好？”少女忽然开口道。
　　“你不怕摔下来吗？”怜君哼了一声，“那可挺高的啊。”
　　玲珑只是傻傻的笑，可是不知为什么，这笑容却好似一根针一般，在怜君内心的深处轻轻的刺了一下。
　　这样的少女，当她看到蓝楸瑛，蓝雪那相似的容颜时，会不会经常想到那个人？那个总是把她当成孩子，却露出这般温柔笑容的男人。

　　烟火，还没有停。
　　怜君忽然一声不吭的拉着她转身就走，不明所以的玲珑只有呆呆傻傻的跟着，才发觉回到了戏鸢楼。
　　吩咐人搬来了梯子，带着一匣子的点心和一坛从陵王那里半坑半抢的好酒，怜君半抱着玲珑爬上了戏鸢楼的屋顶。
　　瓦片被踩得阵阵发响，玲珑走平衡木似的伸开双手，慢慢向前，冷不防被怜君一把揽住了腰。
　　“你小心点！”他的眉宇间似乎带上了一丝怒气。
　　玲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脚下星星点点的玉龙美景，轻吟道：

　　萤火流光夜无眠，
　　皓月失色锁光岚。
　　桓娥不知君子意，
　　潇湘化水相见难。

　　“不错的句子，看不出你还会两句诗词？”
　　玲珑愣了老半天，像是才让酒意下去，她大咧咧的一笑，“要是我做的就好了。”她拿起酒壶，往喉咙里猛的灌了一口，热辣辣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虽然玲珑酒量还算不错，可是陵王这酒藏了差不多十五年，又是烈酒，这一口下去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你是笨蛋吗？”怜君骂了一句，将酒壶抢了过来。
　　“你知道吗？怜君，潇湘和澜柯的故事，”玲珑的双眼有些失去焦距，没有吃饭，酒又喝的太快，一时间，这竟然有些头晕了，“很久以前，有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叫做潇湘……她很美，不管什么人看到她，第一眼都会爱上她……所以，很多人上门来向她求亲，可是潇湘虽然美丽，却很多疑，她不相信任何男人，她觉得那些人都是在贪图她的美貌……所以，她到了二十七岁的时候也没有嫁人，虽然那个时候她还是一样的美丽……有一个仙人，名唤澜柯，他因为整日无所事事，很想找一件打发时间的事情来做做，然后有一天，他看到了在湖边洗衣服的潇湘。”
　　虽然澜柯也对潇湘的美丽感到很惊讶，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一边默默的看着潇湘……日子久了，澜柯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潇湘，他便走到了潇湘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意，然而，潇湘却只把澜柯当做其他男人那样，对之不理不睬，澜柯也不做解释，只是安静的在潇湘的身边等着，潇湘一天一天的老去，变得人老珠黄，不管是生病还是什么别的，澜柯始终留在她的身边，即使澜柯永远也不会变老。
　　终于有一天，潇湘被澜柯感动了，他们约定彼此，不管生死，永远都会在一起，就在他们两个要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潇湘却病了。澜柯知道，只有一种十年生长在高山绝顶的一种草药才能救下潇湘的性命，这种草药没有名字，只是它十年才开一次花，开花的时候，取下它的果实就可以救下潇湘。在潇湘昏迷不醒的时候，澜柯独自登上了有去无回的深山绝顶，他在那里找了三天三夜，历经了无数危险，可是还是无法找到那种草药。
　　然而，就在澜柯拼命的寻找着草药的时候，潇湘却在极度的痛苦中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澜柯却没有像约定的那样守在他的身边。认为自己被骗了的潇湘无比的悲伤，她的心中也充满了愤怒，她要永远的惩罚欺骗了自己的澜柯。于是，潇湘便向上天许愿，让自己化作了容不下任何生命的死水，而她的美丽，却也化作九彩的水色留在了这世间。
　　而澜柯，始终无法找到那种草药，为了救下潇湘的性命，他绝望之中便自己化身成了那种药草，十年开花，花开香遍四野，只为了能让寻找药草解救潇湘的人能够找到自己。
　　“九彩江，本名潇湘……传说就是当年那个绝色女子化身而成，她不容身边再有任何的人欺骗自己，所以，九彩江中没有任何的生命，没有鱼……没有水草……而澜柯变成的草药，便是柯草，十年才开一次花，但是每次开花，从山下就可以闻到香味。”
　　少女把脑袋埋在了双膝间，“我一直觉得潇湘很可怜……她等了一辈子才找到的相爱之人，却因为自己的怀疑丢了……或许她也只是太寂寞了，等的太久了……”
　　“写这首诗的人，一定有心仪之人吧？”怜君瞥了她一眼，“而且这个他喜欢的人多半还是个白痴，一点也看不出来。”
　　“是啊……那人可不就是个白痴？”玲珑痴痴的一笑，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望着满天星斗的天空，初夏的夜空，总是这般的晴朗。
　　“……这首诗，是蓝家的前任写的吧？”他淡淡的问道。
　　“是与不是，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少女嘟哝了一声，有点贪婪的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淡淡气息——
　　怜君不支声，只是死死的抱着酒壶，玲珑发红的双颊带着一丝笑意，她坐起身靠在了怜君的肩膀上，看着远处绽放的烟花，“呐，怜君也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我可不会讲什么故事。”
　　“怜君从来不说说自己啊，听人说，怜君在天下四分五裂的时候，就在朝廷里做官呢。”
　　皇甫怜君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闷闷的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讲的？”
　　玲珑拿过了酒壶，又喝了一口，大笑道，“陵王这酒真不错，明天还得去弄一点。”
　　“一个女孩子这么喝酒……你有什么毛病？”怜君皱着眉去抢酒壶，“当心嫁不出去！”
　　“反正就算我嫁不出去，怜君也会娶我的对吧？”
　　皇甫怜君漂亮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错愕，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其实本来就算是我媳妇，上官红颜还有蓝家的那些小子再敢缠着你，我就把他们一个个杀了。”
　　“好可怕……”玲珑吐了吐舌头，笑道，“其实啊，蓝家的那些人……我是不会纳入考虑的，如果像我这样的人嫁给红颜，他就太可怜了……不过，怜君你本来就已经是大奸商了。”
　　“这……是一种赞扬吗？”
　　又喝了几口酒，玲珑金色的眼睛有些浑浊，她嘿嘿的笑着，还在怜君的脸上蹭来蹭去。

　　“不要再喝了，”怜君恼怒的拿过了酒壶，“你这小丫头找打！”
　　“对待女人要温柔！”
　　“我又不姓蓝，管你温柔不温柔！”
　　气的哇哇大叫的玲珑在屋顶上抓着怜君一把按倒在了瓦片上——原本武功就是玲珑更高一些，怜君冷不防的被压倒，一脸吃惊的看着呆呆傻傻的玲珑。
　　玲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然后在怜君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便咚的倒了下去。

　　这是什么状况？
　　怜君有点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脸上沾到的口水，怀里的少女已经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过去。
　　这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把少女小心的抱起来，怜君皱着眉有点不知所措，貌似现在将她直接丢下去才比较符合自己的作风。

　　刚刚下了屋顶，半昏半醒的玲珑忽然打了个哆嗦，弯下腰吐了怜君一身。

　　那一瞬间，皇甫怜君忽然很想宰了这个小丫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