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语》芥末兔子

22、第二十章 君莫思归

　　和大多数等待自己孩子出生的父亲不太一样，传说中的孩子，蓝龙莲出生的时候，明昊正一个人在浴殿里洗澡。
　　一个大浴池总是让人觉得愉快，他微微把鼻子以下都埋在水中，用嘴呼噜噜的吹着泡泡。
　　这种看起来只有女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已经三十一岁的蓝家宗主却做得不亦乐乎。
　　微微吐出一口气，他仰起头，把脑袋靠在池壁上。

　　——小孩子这种东西，多一点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明昊一直觉得这样，但是，玲珑给他的，并不只是一种小孩子的感觉……她似乎懂得很多，知道得很多，时常毫不留情的看穿了自己的心事。
　　也许有这个一个小孩子陪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该是好好计划一下旅行的事情了，他再度把脑袋埋在水里吐起了泡泡，自己呆在玉龙这个地方已经够久，应该是出去走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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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王把少女抱下了马，玲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他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所以……”陵王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复活了？”
　　“嗯，”她抓着陵王的大手摇晃起来，“谢谢你的糖果，真的很好吃。”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金色脑袋，“真的不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你当我是傻瓜吗？”玲珑笑了起来，“不会有人连续上两次当吧？”
　　“我……”陵王讪讪的揉了揉脑袋，随即笑了起来，“好吧，我知道了。”
　　“嗯……”

　　她飞快地转过头，好像害怕被陵王看到此刻脸上的表情一样，飞快地跑进了上官家的府邸。

　　上官红颜，是她第一个看到的人。

　　“玲珑！？”红颜一下子冲了上去，“你……觉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一如既往地生机勃勃！”玲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红颜微微移开视线，“是吗？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再回来。”
　　“像个笨蛋对吧？”玲珑微微一笑，“明明有一大堆搞不明白的东西，却还是不想知道，也许逃走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逃走？”红颜扬起眼眸。
　　“嗯……”她明明在微笑，在红颜看起来，却好像哭泣一般。
　　“……”
　　“能带我去见上官莲吗？”她轻轻地道。

　　上官莲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漂亮的深蓝色眼眸淡淡的，让人很难移开视线……和明昊不同，他有的并不是英俊的外貌，和习惯与发号施令的气质……他让人想起画中那种仙人一般的男子，谈笑风生，书卷气浓重。
　　实际上，上官莲却并不是一个学识厚重的人，医术花去了他太多的时间，他甚至没有参加过州立学院的考试。
　　相反，明昊倒是以榜眼的成绩通过了国试，但并没有留在朝廷。

　　上官莲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玲珑的眼眸沉静而安然，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所以呢？”他似乎笑了笑。
　　“您说过吧？可以送我去天池药阁。”玲珑深吸一口气，“我同意了，并且希望尽快离开玉龙。”
　　“……”上官莲缓缓起身，在屋子内踱着步子，忽然道，“为什么忽然做出这个决定？”
　　她咬了咬下唇，强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心情，尽可能微笑道，“您不是说我可以去吗？”
　　“……”他沉默了片刻，“你不用担心优茗，只要在蓝州境内，我相信她已经不敢在动你……”
　　“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我是个女孩子，而对女孩子来说……妓院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他好像总算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突然又道，“是不是优茗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只是我自己想走而已。”玲珑深吸一口气，却不由自主地别过了头去。

　　“……”上官莲的眼眸变得深邃起来，沉沉的让人害怕，半晌，他终于开口道，“我明白了，你回去收拾一下，三天后出发。”
　　“我已经收拾好了，我想现在就走。”她平静道。
　　他微微一怔，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确实，对你来说，玉龙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谢谢你。”
　　“我让红颜跟你一起去，他可以照顾你……药池那边，也都是上官家的人，只要红颜在那里，什么都不用担心。”
　　“好。”她点了点头，现在她想做的，只是用所有的力气离开这里，离开玉龙……离开蓝明昊。

　　一个时辰之后，玲珑即将坐上前往天池药阁所在地，流岳的马车。

　　意料之外，陵王居然已经在那里等着，还有……红颜。
　　玲珑再次深吸一口气，冲他露出了笑容。
　　“我有的时候会去流岳的马场，或者去墨澜山打猎……”他摸着玲珑的脑袋，笑起来，“也许会顺路去看看你。
　　“嗯……”她抱了抱陵王，“一定要来啊。”
　　“一定的。”
　　“……”红颜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不用找明昊大人来吗？”
　　她的呼吸明显一窒，有些僵硬的转过头，“不必了，我们走吧。”
　　红颜望了望父亲，上官莲微微颔首。

　　得到父亲的首肯之后，红颜扶着玲珑坐上了马车。
　　车轮颅骨骨的声音迟缓而沉闷，玲珑不由自主地探出头去。
　　玉龙，这个美丽的城市，她终于即将离它远去……还有蓝明昊，那个带给她人生不一样生活的男子。

　　“玲珑。”红颜忍不住轻唤。
　　她收回了脑袋，安安静静的坐在了车厢内，“怎么了？”
　　“你没有问。”沉默半晌，少年缓缓地道。
　　“问什么？为什么你的母亲对我有那么多的恨意？”她笑了笑，“你觉得你父亲会说，还是你母亲会说？”
　　红颜微微一怔，随即淡淡的道，“没有关系吗？”
　　“嗯。”
　　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可是……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快要哭了。”
　　“我……我怎么会哭呢？我要去医学院深造啦！”她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你是笨蛋吗？”红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敲了敲车壁，“停车。”

　　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我可不想让你哭着去流岳，要下车趁现在！”红颜掀起了车帘。
　　玲珑睁大眼眸，盯着他看了半晌，“哎？”
　　“等到在流岳后悔就来不及了！”红颜冷冷的道，“一旦跟上官家扯上关系，一辈子都没办法脱身！”
　　“我……”她望着他，忽然忍了很久的眼泪流了出来，“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残忍……太过分了……”
　　红颜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的拥住她，不轻不重的拍打着她的脊背。
　　“少爷？”车夫忍不住提醒道。
　　“走吧。”他拉好车帘，把玲珑抱进了车厢内。

　　马车再度缓缓地启动，它与一位三十多岁的英俊男子擦肩而过。

　　明昊微微扬起眼眸，那辆豪华的马车好像是上官家的。
　　——如果是紫优茗被扫地出门就太大快人心了。
　　他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也许旅行应该很快开始……

　　他们可以先去桐寓，然后去歆韵——彩云国最美丽的城市，然后去贵阳……
　　可以看一看那玉龙之外的世界，那是美丽的……

　　——只有他和玲珑。

　　来到州牧府邸，明昊深吸一口气。
　　也许，应该来一次认真地道歉或者什么的，会比较正确吧？

　　就在他打算敲门的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昊大人……这可真是稀客。”陵王好像刚刚回来，下了马，双手抱在胸前，一点也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光临寒舍，有什么事情吗？”
　　“陵王大人，”明昊笑了笑，“我是来接玲珑的，不好意思，给你添了麻烦吧？”
　　陵王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相当微妙的表情，“你来接玲珑？”
　　“我听说了，她在这里吧？”明昊微微皱眉。
　　“原来是……”
　　“原来？”难道她回戏鸢楼去了？明昊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去哪里了？”
　　“她接受了上官莲的条件，去流岳了。”陵王淡淡的道。

　　“什么！？”明昊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眸，一种愤怒的无名火一点一点地涌上心头，他猛地抓住了陵王的衣襟，“你在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陵王淡淡一笑，“你觉得，身为州牧，我有兴趣到找一个为非作歹的蓝家宗主开玩笑？”
　　明昊松开手，跳上陵王的马，瞬间消失在了远处。

　　“不用追了。”陵王阻止了手下，只是静静的望着明昊远去的方向。

　　城门口，一群人好像等在那里一样拦住了明昊。

　　“让开。”他的眼眸冰冷，让对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宗主大人，夫人难产，长老希望您立刻回去。”
　　“我说给我让开！”他咬牙切齿的吼出来。
　　“夫人难产，请宗主大人立刻回去！”侍从们挡在前面，寸步不让。
　　“你们这么想死吗？”他挥起了鞭子。

　　“明昊！”一声低沉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抬起眼眸，司马家现任的当家——司马龙和他的儿子司马勇，骑着马来了。
　　“臭老头，怎么还不死……”明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是向司马龙露出了笑容，“龙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小侄效劳的吗？”
　　已经年过六旬的司马龙，虽然已经卸下统领一职，但是在蓝家威信尤在……可以说是他，蓝明昊唯一忌惮的家伙。
　　“舒姚难产，作为丈夫，没有理由不回去看看吧？”司马龙声音淡淡的，却有着不容忍质疑的威严。
　　“是……明昊知道了。”他在心里诅咒了司马龙十七八遍之后，只有无奈的看着流岳的方向。

　　——算了，等到过两天再去找她吧。

　　那个时候，明昊并不知道，那一别，就是整整的五年。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第一部 玉龙传奇就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