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语》芥末兔子

118、第一一三章 风动云散会有时

　　玲珑回到贵阳的第一天，千里之外的白州冰原就传来了白玄武的死讯。
　　一切发生的好像是非常的快，白茗夜斩杀了自己最后的兄长，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王的拥护者胜了第一局，可惜也不会太久了。
　　丢下花一个人跑来贵阳，结果就是，在蓝家的压力之下，州牧关闭了戏鸢楼，不仅如此，自己在玉龙的几家钱庄也面临了问题。
　　好在皇甫家多半有些门路，怜君的名字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将之无视的。

　　她当然也并不打算把任何人拖下水。

　　乘着夜色潜入贵阳宫，陵王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回去的，乌鸦的鸣叫仿佛遥远荒芜的歌声。
　　坐在府库的屋顶，她看到远处兵部的灯火。
　　孟兵部尚书的死并没有给六部或者孙陵王带来什么可惜之感，恐怕，这种结果也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
　　夜色微凉，冰凉的露水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轻轻的颤动着。
　　温柔的星辰，好像情人的眼眸。

　　她不舒服的抽了抽鼻子，贵阳的结界对于她这样的类型来说实在是很不舒服。
　　迅的事情让她心中多少有些介怀，当初转身的时候，一半也只是想要试探迅会不会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结果果然是……
　　那么，一定就是陵王的命令了。
　　想来也有些生气，她倏地一下子站起来，轻松地跳下了屋顶。
　　身后温和的声音冒了出来，被吓了一跳的玲珑一下子转过头去，像受了惊的小猫般的睁大了眼睛。
　　红邵可端着茶水，月牙般眯起的眼睛带着文人的奇异气质。
　　“玲珑小姐。”
　　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有点紧张的盯着昔日的黑狼。
　　“你想要干什么。”拔出红邪鬼挡在胸前，好像小动物竖起尾巴抵御敌人似的睁大了眼睛。
　　邵可失笑，“只是，外面很冷，一直坐在屋顶上也容易生病，干嘛不进来坐坐。”
　　“……”

　　茶水温热，还有些冷掉的包子。
　　包子味道香甜，茶水虽然苦涩，但是妖狐的味觉是什么都吃不出来的。
　　玲珑皱了皱鼻子，茶水里好像放了什么安神的药物。
　　“你准备迷昏我吗？”
　　“这点东西，不可能做到的吧。”邵可将剩下的点心放进了她的盘子，“但是秀丽做的点心很美味呢。”
　　“她回来了？”
　　“嗯。”邵可将茶水倒进玲珑的杯子，“玲珑小姐是回来看蓝将军的吗？”
　　“大概吧……”喝了一口苦涩的要让人哭出来的茶水，她心不在焉的答道。
　　“茗夜小姐已经回到贵阳。”
　　玲珑心中一凛，警觉的抬起头盯着邵可。
　　“……”
　　府库主人脸上的平和的表情似乎并未改变。
　　“玲珑小姐……身上的杀气很重呢。”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门边。

　　邵可微微的笑起来，这个女孩子虽然很强，但是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都要比茗夜或者秀丽孩子气的多。
　　“很臭啊……”她喃喃着，冷冷的回过头，金色的眸子直视着邵可，“血的气味，浑身都是……你，杀人了吧。”
　　府库主人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
　　“血的气味……哼，”她自嘲的一笑，“我的身上也是一样……”
　　“……”
　　“不管洗了多少次……都没办法洗干净的气味……”

　　一阵冷风吹起，府库的门好像被风打开了。
　　邵可向着那边看过去，金发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冷冷的夜风之中。

　　——能闻出气味……啊。

　　在红邵可的记忆中，他只知道有一种东西可以做到这一点。
　　扣住瓷杯的手指慢慢收紧。

　　邵可迅速的站了起来，因为隐约还能感觉到一些气息，所以他加快了脚步。
　　仙洞宫的灯火若隐若现，在小池塘的边上，羽羽和璃樱一起站在那里，看到邵可的时候，年轻的仙洞省长官脸上，似乎流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看样子你也感觉到了。”羽羽脸上的神色认真，“虽然还不知道那到底是……”
　　“我知道那是什么。”邵可神色平静的扫了扫羽羽，“缥家的人，还能多少派上点用场吧……还有家母留下的那样东西，我想可能又需要了。”

　　羽羽陷入了沉默。

　　璃樱不耐烦的挑了挑眉梢，“到底是什么啊？”

　　红邵可的脸上，神色复杂，他缓缓张口，轻声道。

　　“……妖狐……”

　　===================================

　　此时的兵部。

　　年轻的白家宗主，茗夜，微微的笑起来，望着有些不悦的陵王。
　　“看来，你输了呢……”
　　抽着水烟的男子，脸上并未露出任何的表情。
　　“这只是第一局而已……如果想扳倒国王，还是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好了。”

　　白茗夜自顾自的从他的抽屉内取出糖果，塞入嘴中，自始至终，陵王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少女微微一笑，轻轻的拨开窗户，然后翻身跳了出去。

　　“下次再见了。”

　　暗影下隐匿的人影，在疏竹的轻轻摇晃之下，金色的眼眸，妖冶闪烁。

　　陵王“哎呀呀”的笑了，伸出手去，“原来是玲珑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废话少说，老变态！”玲珑骂了一句，打开了他的手，四处张望着，“就你一个人吗？”
　　“嗯，最近一直呆在这里……怎么说呢，”他无奈一笑，“最近皇甫家的那位大人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一直能在水里或者饭里吃到不好的东西……”
　　“……”居然能在怜君那家伙的手上逃出来，孙陵王果然是不同凡响。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你的气息好像又隐藏的好了些，看样子，白玄武也没有光做无用功呐。”
　　想起白州的经历，她眉头一皱，“是你叫迅杀他的？”
　　陵王瞥了她一眼，“不是有你在吗？”
　　“但是迅他……”
　　“而且，”飞快的打断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陵王微笑，“就算是为了楸瑛或者十三姬，他也不可能对你动手，更何况只是一个区区的白玄武呢？”
　　总觉得心情十分不爽，她哼了一声，算是把这事情揭过了。

　　“你最近呆在哪里？”
　　“桓娥楼，”她翻了翻桌上的公文，“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那里找我。”
　　“你倒是日子过得随意。”
　　“哪有你孙兵部尚书随意？”
　　笑意，在陵王的脸上慢慢的散开。
　　他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长发，“这些日子，在外面东奔西跑，看上去倒是瘦了。”
　　“哈，瘦了点不好吗？”
　　陵王微笑不语。

　　“我……见过王了。”
　　“是吗？”
　　“还有红秀丽……”她不安的抬起眼眸，“我……”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漫不经心的转过了头去，“总之，就是这样了，有什么事情捎信来，转告蝴蝶也没关系。”
　　“……”
　　陵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能感觉到背后那带着些许无奈的申请，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慌意乱。
　　为什么……陵王的眼神让她想起……

　　——视死如归？

　　亦或是白玄武，亦或是孙陵王，这些武者仿佛都有些相似。

　　花街的灯火亮起并没有很久。
　　几下起落，速度已经快了很多的玲珑落在了桓娥楼的后院里。
　　却听到内堂吵吵嚷嚷，她这才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蝴蝶说起过——有贵客要来。

　　扯开一条门缝，她探头向里面望进去。
　　红秀丽，蝴蝶……还有一个黑发少女正站在里面。
　　“初次见面……小人红、红•影歌弦。”
　　那个黑发少女，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还有……红•影？！
　　“那么，蝴蝶姐姐，今天的工作是……”红秀丽一脸认真。
　　蝴蝶雪白的手指捏了捏秀丽的脸颊，“这个嘛……主要是，今天听说有一位非常了不得的客人要来，受上面的嘱托，要好好的招待……稍微还差两个侍女，秀丽没有问题吧？”
　　“这是当然的咯！”
　　挽起袖子，兴致勃勃的少女，看起来是干劲十足的样子，玲珑禁不住想笑。
　　蝴蝶掩唇一笑，“那么，这位小姐的话……”
　　“请蝴蝶大人放心……小人从小接受过各种的礼仪训练，侍女这种程度的话，不会有破绽的！”
　　……破绽。、
　　玲珑无语了。
　　“……这个不是有没有破绽的问题啦，总之，你们两个先去换衣服好了。”蝴蝶转身走了出去。
　　“是！”
　　“哎——”
　　“怎么了？”
　　“秀丽大人……真是非常漂亮的美人呢。”
　　“啊啦，讨厌！果然这样很奇怪吧。”
　　“完全没有啊……”
　　“不过歌弦小姐，似乎很习惯这样的衣服呢……歌弦小姐，其实是真正的大小姐吧？”
　　“你在说什么啊，秀丽大人，您才是真正的公主大人吧……独一无二，红家重要的公主大人。”
　　“……”秀丽什么都没有说的叹了一口气，推开门，“快点吧，蝴蝶姐姐应该在等我们了。”
　　“嗯……”

　　看着两个人走出去，玲珑才推门进了内室。
　　那个小女孩……姓红•影，难道说和意雅有什么关系吗？
　　从来没听意雅提起做影卫时候的事情，那张脸，虽然没有意雅那样美艳，似乎两个人也隐约有些相似。
　　听说红秀丽最近和李绛攸走的很近……

　　在厨房里随便弄了点吃的，玲珑在门帘边上依靠着墙壁，听到门口传来了“欢迎光临”的声音。
　　想必就是今天晚上的贵客了吧。
　　然而，她探出头去，让玲珑大跌眼镜的是——那个所谓的贵客，竟然是楸瑛！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吏部侍郎李绛攸，可此时，这位年轻才俊的脸上就好像被人打了一百拳一样难看。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蓝将军陪你来逛花街？”红秀丽双手叉腰，表情有点难看。
　　“请、请请请请请务必听我好好解释啊——”
　　明明是青年才俊，有相貌堂堂，混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够绝望的。
　　她在心中默默地为李绛攸叹了一口气。
　　“绛攸大人……”黑发少女的嘴唇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直线，听来有些颤抖的声音缓缓道，“难道，绛攸大人也是愚蠢又有钱的男人中的一员吗？”
　　玲珑觉得自己要吐血了，抱着万分同情李绛攸，又不想在红家人面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她掀开帘子冲了出去。

　　“楸瑛！！！！！！！！！！”
　　在大家还没有意识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所有人的下巴都掉了下来——被誉为优秀将军的年轻俊才，蓝楸瑛，被一个女人压倒在了地板上。
　　“痛……”后脑勺受到撞击，总算回过神来的楸瑛立刻的瞪大了眼眸，“玲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玉龙的吗？”
　　她索性使劲的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我要怎么办啊，你那个哥哥让我在玉龙已经呆不下去了……他在全城所有的地方通缉我，说我是他走失的小妾，只要送回蓝家，就可以得到黄金一千两……我去找玉华，结果她被她那个变态夫君带去出游了……呜呜呜，我只剩你可以依靠了……楸瑛……”
　　对不起啦，楸瑛。
　　她在心中小小的反省了一下。
　　“走失的小妾？”楸瑛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
　　“呜呜……楸瑛，你怎么能不管我了，我可是什么都给你了啊……”
　　“……”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人权吗？”
　　“人权？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管啦，我现在已经走向人生的终结了，为什么会有这种男人啊……我只不过在青楼踢了他的屁股，把他赶出门外而已……用不着这么记仇吧？”
　　“……”
　　“玲珑你……你怎么会……”
　　貌似哭的稀里哗啦的玲珑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好啦，好啦，暂时先留在这里吧……蝴蝶，玲珑拜托你的话，没有问题吧？”
　　就在楸瑛开口的瞬间，室内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
　　“……”
　　“虽然我这里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您要让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孩子流落在外吗？”
　　“那个……其实……”
　　“楸瑛大人怎么能这么做呢，外面很冷，玲珑小姐多可怜啊。”
　　“……果然男人都是禽兽……”
　　“哼，看错你了，楸瑛。”

　　“如果楸瑛你不管我的话，我只好死在大街上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悲惨呢……唯一作为好男人的你也要离我而去的话，我只有去死了……否则的话，就只好去玉龙的乡下，过着种玉米为生的日子啦！”
　　玲珑树袋熊似的死死地抱着楸瑛，眼泪鼻涕擦得他身上到处都是。

　　然而，几道杀人的视线落在楸瑛身上的时候，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作出了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