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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二次跑路23 ...


  •   选择权已经交到教.主手中,只等他作出最后的决定。

      然而出乎绝大多数人预料的是,教.主最终没有同意这个选择。
      他拒绝了以自己的鲜血为药引,喂沈濯服下解药的事。

      即使是对此隐有预感的时惊弦,最终听到教.主的回答时都略感意外。

      原因无他,教.主的态度出人预料地坚定——
      他初闻此抉择,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亭植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这血,我不会用。”

      一时之间,这唯一一个勉强能被众人接受的选择也被划掉了。

      再度商量过之后,玄云宗和魔教一致决定等待皇宫那边的最新事态进展。
      一方面,他们想等北妃理智恢复的结果,另一方面,众人也想查清当年沈濯昏迷的真正原因。

      虽然大体能推断出沈濯与北妃的情况几乎一致,但以防万一,应有的调查也仍然在紧锣密鼓地展开之中。

      因为南妃意图谋害圣上一案,大理寺对南妃极其族人进行了极为彻底地清查,有了在保护圣上一事上贡献极大的轩辕碑从中帮忙,玄云宗调查沈濯昏迷一事的进展也变得愈发顺利起来。

      不到三日时间,当年的真相便彻底水落石出。

      不出众人所料,沈濯的昏迷的确和南妃及其族人有关。当年教.主和沈濯两人勉强从流金玉矿中逃脱,回程路上,身携流金玉的教.主被正道追杀,不得已将重伤的沈濯留在客栈,自己引着追兵离开。但事实上,这正是九大门派的调虎离山之计,等教.主被迫远离客栈之后,九大门派的人就打算暗中掳走沈濯,以逼.迫玄云宗交出云岭雪莲。

      但他们却扑了个空——在九大门派动手之前,南妃族人已经派人假借高官给亡女结阴亲的名义,将沈濯带走了。

      之后,沈濯便被喂下了南妃一族祖传的毒药,等九大门派不甘不愿地放弃之后,才将人送回了玄云宗。

      他们之所以对沈濯下手,一方面是为了威胁玄云宗,挟恩图报,为轩辕南成年后会参加的夺嫡试练寻找助力。但这层原因已经是日后的打算,南妃族人当时最紧要想夺取的,正是仅存于玄云宗的百年雪莲。

      南妃一族祖传的药方虽然好用,但对药材和炼制的要求却非常极端,即使是将药方代代相传的南妃家族,也经常会出现炼制多次得不到成功药物的现象。
      而在这种药方的解药之中,一味必不可少的药材便是云岭雪莲子。云岭雪莲百年开花,三百年才结一次果。这么长时间过去,南妃一族之前储藏的解药早已用完。恰逢雪莲子三百年一遇的成熟期,为了炼制新的解药,他们便打上了玄云宗的主意。

      只是玄云宗的势力不容小觑,加上宗主沈濯武力高深,名扬天下,并不是能轻易降服之人。所以南妃一族并未直接下手,而是打算借刀杀人。

      他们清楚觊觎雪莲果的肯定大有人在,所以便从武林入手,派人打探了不少消息。

      之于朝堂而言,武林中最有存在感的江湖门派并不是盛极一时的魔教,也不是流传已久的六宗六派,而是那些掌握了奇经异术的特殊阻止。拥有成熟爆破技术的雷霆教便是其中之一。
      雷霆教的轰天炮威力巨大,官方一直对其颇为忌惮,虽然明面上没有公开限制,却一直有势力在暗中监视。所以雷霆教一被灭门,官.府便得到了消息。

      雷霆教当时也是六宗六派之一,他们灭门一事,正是正道几大宗门联手而为的成果。这件事虽然被联合的几大门派严防死守,在武林之中颇为隐秘,但官.府另有途径,查清究竟并不困难。南妃族人很快便查出了来龙去脉,顺势摸清了九大门派的目的。

      所以在九大门派与魔教教.主周旋之际,南妃族人才得以坐收渔翁之利,顺利将沈濯掳走。如此一来,他们既拿捏了九大门派的把柄,又得到了玄云宗的许诺。

      至此,十六年前的腐浊阴污被尽数曝光于日阳之下。如今九大门派集体灭门,南妃也被酷刑处死,株.连整族,当年的逞凶者姑且算是得到了报应。而事实真相查清后,摆在眼下的头等要事就成了解药的使用。

      确认沈濯之毒要用南妃的药方来解之后,教.主依然坚持了最初的决定。最终,因为北妃状况不断好转的消息陆续传来,他决定暂时不用药引,先用解药让沈濯清醒过来,再做后续修整和其他考虑。

      虽然能够理解教.主的选择,但苦等十六年换来一个浑浑噩噩的沈宗主,玄云宗的弟子也难免会有些隐隐的郁结。不过,情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他们做出决定之后,京城便送来了消息——轩辕碑同意将解药的完整配制过程和北妃服药前后的相关记录,以及后续的恢复进展尽数整理成册,送予玄云宗做参考。而云岭雪山脚下那几位退休的御医,也正好可以帮忙施药,助沈濯苏醒。

      时惊弦隐隐觉得这种“整理好送过来”的方式很像某个人的作风。不过事态紧急,他也没有分神去想其它琐事。对于沈濯的用药,时惊弦本人倒是无所谓用那种方式。既然教.主不愿意用鲜血为引,他便尊重教.主的决定。
      事实上,对于这种选择,他这个修复者天然拥有者绝对的优势。

      早先用积分换来的解药恰好可以派上用场。有了这种只要还活着就能把人救回来的特效药,就算没有人血为引,沈濯也能完好无损地清醒过来。

      虽然这种积分兑换的特效药有很多使用限制,不过沈濯情况特殊,完全可以直接施用。一方面,沈濯的完全清醒非常容易解释——只要说他内力高深,抵御了毒药药效,就完全能说得过去。

      另一方面,特效药的使用不能破坏任务星球现有的既定规则。这点也很好解决,同样中毒服下解药的北妃已经在慢慢好转,只要时惊弦能确保对方在自己完成任务之前完全清醒过来,证明这种毒真的能完全解除,沈濯不过是提前早醒了一段时间而已,就不会受到系统的惩罚判定。

      主意打定之后,就只差计划实行。京城那边很快将整理好的信息送了过来,玄云宗这边也有人前去接迎,他们商定的地点正位于京城和云岭雪山之间的某座城池,双方都快马加鞭,才两日时间便成功碰面。

      因着这份资料的重要性,玄云宗前来之人是白清涟和时惊弦,而轩辕碑也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他亲自将东西送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三人的碰面选在了魔教旗下的一家酒楼,时惊弦他们到的稍早一些,一盏茶的工夫,便有一个面容俊秀、富家少爷打扮的公子走入了雅间。

      出身皇室,轩辕碑的长相亦是出类拔萃。不过以时人的审美来看,他的容貌稍稍有些偏于阴柔,加之圣上更偏爱英武的儿子,轩辕碑的外形条件在一众皇子之中也并不占什么优势。

      时惊弦一向对长相没有偏见,但相由心生也并非是妄言。请这位皇子入座之后,他便对轩辕碑的接触多留了一点心。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比想象中更加配合。时惊弦不由略有吃惊。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因为魔教在危急时刻搭救过对方几次,加上南妃的计划也是在暗卫帮忙下查出,对方信任回报魔教,也着实算不上意外。

      这里是魔教的地盘,也不怕有外人偷听。交递过资料之后,三人便额外详谈了一些其它的事。

      现下轩辕碑在夺嫡试炼中的领先优势可谓是非常明显,基本已经能算稳操胜券,时惊弦便提前朝人道了谢,顺便询问了一下,轩辕碑对未被处死的轩辕南有何打算。

      轩辕碑笑了笑,说他的打算用一句话形容足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态度倒是和时惊弦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此,一场商谈也能算是宾主尽欢。因为玄云宗还在等着配制方法,三人也没有多留,用过午膳之后便就地分道两路了。

      启程返回玄云宗的路上,时惊弦选了个身旁无人的机会,专程问了白清涟一句。
      “白宗主,你觉得轩辕碑这人如何?”

      白清涟说了四个字:“交易可做。”

      时惊弦点头赞同:“此人非池中之物,颇有野心,身为皇子,却完美表现出了一副谦卑的模样,看样子在皇宫之中也没少经受磋磨。现下我们有利益往来,尚可与他合作。但日后情况选择,却是要另做定夺,还是小心为上策。”

      权力给人带来的改变向来不容小觑,况且天家无父子,夺嫡试练便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这些皇子对亲兄弟尚且如此,何况只是利益往来的其他人?就算现在合作愉快,也不能代表未来如何。
      时惊弦心想,他还是得给魔教的未来发展找一个不受朝堂压制的途径。

      正想着,他抬头望向驾马并肩的白清涟,才发现对方似乎若有所思。
      “白宗主?怎么了?”

      “无事。”白清涟摇头,道。“轩辕碑行策与武林牵扯不深,日后对立几率不大,少主也不必太过担心。”

      时惊弦想了想,点头。
      目前看来,这倒也是。

      等这个话题结束,白清涟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对方这次的警惕反应,约莫是这次表现有些谦虚过头。
      下次再来,还需更自然一些。

      回程之路同样日夜兼程,一抵达玄云宗,两人便将所得资料交予了那些被早早请来的前御医们。几位老先生前去研究解药配制,玄云宗也开始准备齐了冰棺开启的事宜。

      准备工作尚且需要一段时间,时惊弦便转头研究起了陆续从各地送来的九大门派武功心法,还有玄云宗内部对他开放的那些心法。凌尧原本便长于融会贯通,这些东西对旁人来说或许是过于眼花缭乱的赘余,对于凌尧来说,却全都是可待汲取的丰富营养品。

      而时惊弦之所以会注重这一点,则是他研究过当下实情之后的决定。凌尧所在的国家地大物博,凭自给便能养活国民。加上国力强盛,战备充足,照目前形势来看,未来二三十年应当不会出现什么动荡大战。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当朝农耕为主,不善骑射,加上疆域辽阔,便有众多邻国,且大都是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只能靠抢维持生计的邻国。
      外有群狼环饲,虎视眈眈,内又存着国库空虚,皇子争乱的隐忧。长远来看,当朝的外战不可避免。

      在这种外在需求下,时惊弦便着重考虑起了习武的未来。

      当朝习武强身,无非两种方式,一是入伍投军,二便是拜师求学。如今大战方休,武林式微,正道大型门派死的死伤的伤,仅剩两个大派也都在明哲保身,正是百废待兴之际,也正好适合时惊弦为凌尧的以后.进行谋划。

      凌尧醉心武学,程度甚至能用痴迷来形容,他本身能集百家之长,相应的,便能做百家之师,时惊弦有意为他筹备一个武林学堂,也能给小孩创造一个可以交流武学的良好环境。

      因着沈濯之事在前,再加上小少主年龄尚小,时惊弦便没怎么急着推行此事。旁人看来,他只是每天在翻阅各种功法,倒也算不上太过扎眼。

      只有时惊弦本人知道,凌尧的天赋和材质究竟有多么惊人——这些五花八门、从未接触过的功法,凌尧几乎是看一遍便能通其大概,寻其精髓。而且每看一种功法,他还能从之前掌握中寻出相近或相悖之处,互为指正。如此不过几日,时惊弦再去学白清涟教他的玄云宗心法,都有了极为突出的领悟和进境。

      和前一个任务中的季轩然同样,凌尧也是在自己心爱的领域中能耀目燃烧一生的人。

      不只是凌尧自己,修习心法的过程中,白清涟也一直在旁陪同。渐渐地,时惊弦也察觉出了对方和凌尧之间的默契。两人在武学方面的相似性实在惊人,无论是天赋亦或是喜好,他们都是极为合拍的搭档。

      而且,虽然不喜言谈,但能以如此年轻的年纪成为一宗之主,白清涟本人的管理能力也不容小觑。时惊弦想着,找目前形势来看,在凌尧日后的规划之中,白清涟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同行之人。

      时惊弦这边正暗自欣赏着白宗主,对方便主动找上了门来。

      这次前来,非是为了习武或保暖,反倒是另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白清涟说,要带小少主去看玄云宗养的一窝雪兔。

      初闻这个消息,小少主不由有些莫名,不过对方来得正巧,他恰好刚看完一本功法,正是有空的时候。闻言,他便跟着白清涟一起去了。

      路上,白清涟简单给人做了介绍。这窝雪兔还是白宗主年幼时救下的一只受伤孕兔生的,待伤好之后,雪兔妈妈便和一窝宝宝在玄云宗筑了窝。与普通兔类不同,雪兔的生长繁衍期较长,每胎下的崽只数偏少,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它们也只是养成了二十几只的数量。

      小少主生在风和水暖的江南之境,还从未见过雪兔的模样。听见白清涟的介绍,便不由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不过想象总难以超越现实,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见到那群与白雪同色的长毛兔时,小少主仍然没能成功按捺下自己的惊叫声。

      “它们的毛好软!”

      只见茫茫雪原之上,一株粗.壮的矮树迎光抽芽,开出了满树白花。如雪团般锦簇的花球之下,几十只几乎与雪堆融为一体的毛团动了动,这才露出自己真实面目。

      雪兔本是极为机警胆小的动物,不过因为常年养在玄云宗门内,这二十几只长毛兔早已和门内弟子混熟了关系。只是动物生性如此,它们平日也只会和常来投食的弟子亲近,像小少主这种初来乍到就被顺利接纳的,也算同一类。

      说起这窝雪兔最熟之人,当年救治了它们的白清涟当之无愧。他刚一接近,便有不少藏在白雪堆里一眼分辨不出的雪团朝他靠近过去。
      白清涟早已习惯如此,倒是一旁半蹲下.身,小心伸手去摸脚边蹭过来雪团的小少主甫一出声,便瞬间吸去了他的注意力。

      “好暖和呀……怪不得它们能藏进雪里。”小少主鼻尖微红,一开始还不太敢下手去摸脚边的白团,等他逐渐被聚拢过来的雪团包围之后,就变成了不知该伸手摸哪一只。

      一只团子被这么多团子围起来,落在目睹之人眼中,愈发可爱。

      “哇……这只小兔的眼睛是红色的!”
      小少主的注意力很快被一只最小的团子吸引了过去。

      白清涟捏了捏掌心,按捺了一下自己略有心.痒的情绪。
      他低声解释道:“一般雪兔的眼睛是灰褐色。那只最小,它的眼睛颜色比较特别。”

      小少主好奇地盯着最小那只小毛团看,幼崽雪兔也抖了抖耳朵,用红色的眼睛望向了面前的小少主。

      一人一兔对视着,小毛团向前拱了几下,拼命晃起自己的长耳朵。小少主迟疑了一会儿,便小心伸出手去,把小到只手可握的小家伙捧进了手心里。

      他眼睛亮亮地望向白清涟,连声音都止不住压低下来,像是担心会吓到小雪兔一样。
      “白,白宗主,它好软……”

      小毛团缩在小少主的手心里,还用两只前爪抱住了小少主的拇指,把身体蜷缩起来,以一团毛球的形状挂在了小少主的拇指上,细腻绵密的温热触感窝在手心里,软乎乎的绒毛挤在指缝间,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小少主小心地站了起来,把幼崽雪兔抱进怀里,摸得停不住手。小毛团则从他的手指上爬下来,抱住他帽檐旁的球球不松手。

      望着一人一兔两只团子,白清涟一贯冷冽的神色渐渐和缓,向来冰封的银眸也化作了一汪碧波荡漾的春池。

      直到因为担心会把小毛团摸秃,小少主才勉强停了手,他抬头望向身旁的矮树,好奇道:“这是什么树?花开得好漂亮。”

      白清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山楂。”

      小少主这才想起他十年前送人的那串山楂。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微红的鼻尖,问:“那,它每年秋天都会结很多山楂果吗?”

      “嗯。”白清涟道,“十年的山楂树恰好在盛果期。去年秋日山楂结果,从远处遥望至此,宛若一朵红云。”

      “那一定很漂亮吧。”小少主笑了笑,“希望我也能有幸看见这种美景。”
      当初的桂花蜜,他拒绝了白清涟的邀请,如今尚在花开之日,他便主动与人聊起了未来之约。

      会有机会的。

      “会的。”白清涟自然而然地接口道,“除此之外,也会有很多糖葫芦,山楂糕,酸甜酪……”
      他话未说完,就见面前一人一兔,都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白清涟的唇边不由染上了一抹笑意。

      他道:“管饱。”

      只不过在听到这个诱人的许诺之前,小少主已经愣住了。

      白宗主居然笑了……
      ……好漂亮。

      直到对方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小少主才猛地反应了过来。他的脸颊比鼻尖红得更深,这次却不是因为被冻到的原因了。

      天哪,他懊恼地想。这颜控的毛病到底要犯到什么时候?

      幸好在短时间内很难再找到比白宗主更好看的人,他也就暂时不用担心,会再出现轩辕南那样色令弱智的事。
      小少主正胡思乱想着,怀里扒着他球球不放的小毛团突然动了动。

      小少主若有所觉,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玄云宗弟子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宗主,凌少主,长老他们叫你们过去……解药配好了!”

      匆匆和雪团们挥手,又单独亲了亲小毛团的耳朵之后,小少主才得以同雪兔们告别。两人直接赶往了沈濯所在的正厅,四周已经被严密防守起来,他们一路进了最里面的内层厢房,在一片药草的香味之中,看见了被安置在厚厚床铺上的沈濯。
      以及床边的教.主。

      解药已经配好,之后只需要正确施用便可。根据轩辕碑整理的资料,解药的过程总共分三步,先是泡药浴,再是施针,最后才是服药。

      除了北妃服药的过程,资料里还记载了大理寺从南妃族人那里拷问得来的消息。在这三步之中,中毒者在泡热汤时便会大致恢复知觉,在施针过程中,还会产生剧痛,与此同时,身体也会恢复自主反应。等到服药时,不用如何强灌,便基本能自己吞咽。

      按照资料的记载和几位御医的预估,整个过程大概要持续四五个时辰。时惊弦特意问好了这个时间范围,为了最大程度地降低异样,他打算等沈濯最后服药时,再动用自己换来的道具。

      解药过程进行得有条不紊。许是因为多年习武和高深的内力,沈濯的解药施用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加上泡药汤时,有功法相近的白清涟在一旁以内力协助,所用时间甚至比预估少了一半左右。

      前面一切都好,就是到施针时,沈濯的反应和预想中不太一样。根据轩辕碑提供的资料,施针过程中,北妃整个人疼得近乎痉.挛,甚至在昏迷之中无意识地用多年未开口的嗓音喊叫过,导致当时的御医还误以为提前苏醒。

      为此,施针的过程中,教.主一直在床榻旁不会碍事的最近之处守着沈濯。但出乎意料的是,沈濯的反应却比预料中小得多,整个过程里,他也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别说喊叫,连无意识的挣扎都不曾有过。

      “或许是因为沈宗主乃习武之人,耐痛度较高,才没有出现过激反应。”
      经过几个长于针灸的前御医的反复讨论,确认施针的确无误之后,一致给出了这个猜测。

      施针之后,便是服药。尽管已经比预料中快了不少,此时距离刚刚施药,也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

      适时煎熬过的药汤被端呈上来,教.主一勺一勺亲手喂完,又帮昏睡之人仔细拭过唇角,才小心让人重新躺回了床榻之上。

      众人在一旁紧张地等待着,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小少主看了看抿唇不语的教.主,犹豫了一会,轻声道:“爹……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教.主淡淡笑了笑。这些天来,忙碌配药的是御医,他却也几乎没有合过眼。但在那张艳.丽绝美的脸上,却找不出分毫的疲色。
      “嗯。乖幺儿,我知道。”

      教.主望向床上如沉睡般平静的男人,微微干裂的唇.瓣因为刚刚的紧抿泛起一抹薄红。
      如同自语一般,他低声道:“你父亲……他还是个年轻人呢。”

      小少主清楚感知到了教.主那未曾说出口,却已然宛如实质的紧张。
      他们之间,毕竟已经跨越了十六年。

      这种紧张在所难免。即使他们曾经携手并肩,亲密无间,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岁月之差终究无法抹去,醒来之后,他们的相处必定无法与当年相同。

      再加上,是教.主亲手放弃了以人血为药引的选择……

      无人开口的室内,连气息声都清晰可闻。
      点点不易察觉的光亮从小少主的左手腕滑至掌心,又悄然消散在了他纤细修长的指缝之间。

      不多时,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宗主!”

      床榻上,那个沉睡太久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浅棕色的眼眸比预想之中更加温雅,十六年遥遥而过,时光未曾使其枯竭,只留下了宛如被温池浸洗过的润泽。

      率先动作的是床榻边距离最近的那个人。
      他几乎是冲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刚刚苏醒的爱人。

      小少主还从未没见过对方如此失控的模样。

      不过最后,教.主还是冷静了下来,这个过程很迅速,几乎只在几个呼吸之间。
      他压抑住了自己的失控的情绪,收拾好自己,重新露出应当摆于众人面前的理智面容。

      扶着人倚在床头稳稳坐好,教.主俯身,低头吻了吻人的额头。

      他没有同沈濯说话,反而回头望向了御医。
      “先生,摆脱您帮他查下脉,还有接下来,要怎么恢复?”

      教.主努力克制着自己,却被所有人看出了克制。

      他站起身,想给御医让出空间。
      然而他还没有走开,就被拉住了手腕。

      众目睽睽之下,教.主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当场。

      “……”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正对上一双浅棕色的,温柔的眼眸。

      “你……”

      床上那人神色间微微染上了一点笑意。
      他轻轻点了点头。

      教.主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仿佛沉睡多年声带失语的人是他一样。
      过了许久,他才勉强撑出一句:“沈哥……你,你醒着?”

      沈濯又点了点头。
      他张了张嘴,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很慢,咬字也微微有些含糊。

      但沈濯的音色很是低沉动听,话中的逻辑也非常清楚。
      “若不是刚刚小迩在旁边,我可能就要疼得叫出声了。”

      “你,你那时候就恢复了意识吗?”教.主慌慌张张地问,他伸手想去碰对方,可动作却完全不想刚刚扶人起来那样流畅,连指尖都是抖得,小心翼翼,碰都不敢真得碰上。
      “现在还疼不疼?”

      “不疼。”
      沈濯望着对方,眼底满满当当,倒影的全是爱人的模样。
      他说:“其实我一直醒着。”

      教.主没能反应过来。
      “……一直醒着?”

      “嗯。”
      沈濯放缓了声音。
      这句话,他说得很清楚。

      “十六年前,你从矿洞中背我出来。自那时起,我便一直没有睡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二次跑路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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