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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跑 ...

  •   众目睽睽,校长额角一滴汗珠滴落在地,轻轻的“啪”的一声。
      奕连州姿势完美,微笑的弧度也很完美,一直保持了接近一分钟。
      众人目光的焦点——那个女孩,依然把半张脸藏在人群的华服之后,露出一只闪烁的眼睛,不容人窥探。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女孩突然动了起来!
      她动作十分娴熟地探身,一个肘击,冲奕连州的眼睛击去!
      奕连州诧异地微微扭头,轻松躲过她蓄力已久的一击。
      女孩就趁这个空隙,猛地蹦出一米多高,直接蹿出人丛,跑出大门。
      从袭击到逃跑不过几秒,堪比哨兵的速度。

      校长头上滴下了更多的汗,他颤巍巍地跨前一步,声音发抖:“将……将军……”
      奕连州转过脸来,丝毫看不出狼狈或愤怒,平静温和、略带笑意:“请问,那位向导叫什么名字?”
      “她……她叫司念……”
      “司念……”奕连州语调轻柔,将这名字玩味地在舌尖碾过一圈。

      司念奔跑着,在向导学校堪比一座巨大城池的校园里,她知道每一处阴沟、每一个鼠洞、每一块防范薄弱的窗口、每一个可以藏身的拐角。
      她今天根本不该出现在那里,只是因为被关了两天,实在太饿了,她才悄悄破坏了禁闭室的窗格,乱摸到那间大宴会厅。

      那个女人……那个哨兵,走过来的时候,司念全身的每一根寒毛都立了起来,危机感让她几近疯狂地想要逃离。
      她清晰地看到,那个被人称作将军的女人,身边站着一头通体乌黑的豹子。那头黑豹几乎有她整个人那么高,碧蓝而无机质的眼睛里,一双乌黑竖瞳,阴狠又专注地盯住她,让她浑身动弹不得。

      司念记得原来世界里,她去过动物园,却从没见过那样巨大、强壮的黑豹。
      自从重生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她就不得不成为动物专家,见过的精神体多了,她的动物知识也丰富了。

      半年前,她在学校附近打群架时被人一板砖拍在后脑勺上,失去了意识。等她睁开眼睛,周围已经是向导学校的雪白医疗室了,
      医生检查后,说她只是磕到后脑勺,没什么事,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老师校长们难看的脸色,真是跟以前的学校如出一辙。
      司念原本是一个十八岁的女高中生,无父无母,是学校乃至附近市区里数一数二的女恶.霸,逃课、网吧KTV通宵、打群架等等无所不做,对老师们厌恶的表情早就司空见惯了。
      她融合了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在这个世界里,她依然是个孤儿,生活在一个垃圾星球上,直到向导能力觉醒后被政府送到这里。
      司念花了半年时间融合记忆、整理思绪,然后开始了她的逃学计划。

      这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被这个所谓的将军搅了局。
      这校园太大,没吃过饭的身体好像有千斤重,跑得很吃力。她绕过一座座假山和雕塑,全力向之前探查过的边缘地带奔跑,双腿甩动幅度过大撕扯得肌肉生疼,依然不敢停下来。

      绿玉星的白天有十八个小时,但夜晚还是在她到达目的地之前降临了。
      浓墨般的夜色,没有月亮。
      司念的夜视能力还不错,藏在距离向导学校外围电网最近的一片森林里,在一个偏僻的垃圾桶边,她看到了别人扔在那里的一管营养剂,包装已经破损,但内部的营养液还有一半残余。

      这玩意儿吃起来比黑芝麻糊还难吃,但她没有选择,在学校里,她这样资质很差的学生只有配额营养剂吃,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吃不下,一度绝食到晕倒。
      好在任何事都是习惯了就好,现在她觉得,只要能补充营养的东西都能吃。
      她拿起营养剂,小心地把每一滴营养液都挤进嘴里,感觉身体的酥软渐渐远去,开始从身上掏出自己的存货。

      看上去她只穿着很简单的衣服,但在内衣、袜子、鞋底、头发里,她都有一些平时积攒下来的小玩意儿。
      脉冲干扰电阻、小型激光刀、绝缘手套、自制烟.雾.弹、辅助升空弹……
      她策划这次逃跑已经很久,此刻虽然东西还不够,但她等不了了。
      她闭上眼睛,沉浸到自己的精神领域中,撤开屏障,任由周围的点点星光将自己包围。

      在这个时代,哨兵和向导们的来历已经彻底被弄清楚了。他们的能力来源于二十二世纪的一次全世界性的病毒感染,这次感染导致一部分人类基因突变,体内携带的某种染色体比普通人多出很多,因而拥有超强的感知能力。

      哨兵们的能力是五感、体质、力量、敏捷、智力的全面拔高,能拔高多少取决于他们体内携带的神秘染色体。向导的能力是精神感知、情绪共鸣、抚慰与重建精神,这也与他们体内的另一种对应染色体相关。
      从基因上来说,哨兵们实际上是有与生俱来的基因疾病的,需要时刻通过向导的安抚来稳定自己的精神,否则很容易陷入狂躁和自我毁灭。但由于哨兵占总人口20%,而向导只有8%,因而向导们实际上是作为一种稀缺资源而存在的。

      联邦在辖区四个方向各自划出一整个星球,用来进行向导的教育。绿玉星,就是联邦最富盛名的一所向导培训学校,从他们学校走出的向导不仅德才兼备,能力也十分出众。

      但此刻,绿玉星向导学校的校长却在办公室内汗如雨下,一方面是因为奕连州的哨兵压迫感,另一方面是因为司念。
      “你说她很叛逆?想要我再看一看别人?”奕连州只是坐在那里,带着亲和力十足的微笑,轻轻的几句话却压迫力十足,让校长恨不得跑出办公室把头埋进沙子里。
      “是……是的,您可能不知道,她能力觉醒的很晚,测试发现能力等级只有D,连精神体都没有,根本配不上您。而且她才刚来学校不到半年,已经给学校造成了总计两百万信用点的损失……她炸毁过一栋实验楼,造成过能源紊乱和小型纳米风暴,还试图用新采购的量子通讯仪向外发消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学生,这不像一个好的向导。对了,她只有十八岁,太小了。”校长起初还磕磕绊绊,说了几句之后可能被激起了怒火,开始竹筒倒豆子。

      联邦规定,哨兵和向导二十二岁才算成年,这也是一般向导发.情的年纪。
      奕连州笑意不减,听得津津有味,见校长告一段落,还鼓励地点头:“还有呢?听起来很有趣。”
      “有趣?可能您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吧,我作为校长,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叛逆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学生,她还小,还没见过社会上的险恶,我有义务好好教导她,但是关键她还不服管教……将军,我真的很希望您能换一个人来了解。”校长是真心为这件事感到痛苦,擦汗的纸巾换了一条又一条。
      “真可惜……可我就是觉得,这个司念,可能跟我有缘。如果您暂时无法管教好她,不如将她先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调.教她的。”奕连州笑意盈盈地说完,转身走出了门。

      黑暗的森林中,司念汗津津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用力到她的脑袋开始发疼。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在脑海中构建具体形象时,就痴迷于此,不断地练习。
      脑中仿佛有一片很小的湖泊,蓝莹莹的背景之中,散落着一些橙黄色的亮点,缓缓地上下漂浮,如梦似幻。
      这就是她的精神领域,在这里,她可以看到附近大约二十米区域内,每个人的精神状态,用意念触碰这些亮点时,她还可以与别人产生情感共鸣。

      这样的感知范围确实比一般向导要少一些,但她感知到的内容,却比别的向导更多,而情感共鸣更是许多向导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能力。
      从她觉醒到现在,她还没有如此用力地聚焦过精神,一个接一个毫不停留地触碰这些点,这让她不堪重负,蓝色背景的湖泊也摇摇欲坠。

      这片小小的电网,是向导学院所有围墙之中最容易突破的一个,也是她踩点了接近三个月的地方。守卫电网的只是一些D级的哨兵,她比他们能力稍强一些,她试着通过情绪共导,对他们传递情绪,慢慢地影响他们……
      亲爱的,睡吧,你很安全,安心地睡去吧……
      司念感觉到那橙黄色亮点慢慢变得暗淡,一个已经专为浅灰色,另一个还是淡黄色,忽明忽暗,表明这位哨兵正在瞌睡,却没有真正睡着。

      她没有耐心了。
      她向着电网的部位扔出自制烟.雾.弹,烟雾炸开的一瞬间,她纤瘦的身影灵巧地穿越树丛,从边缘溜进烟雾中。
      烟.雾.弹的时间大约能持续30秒,哨兵从她之前的情绪传导下醒来只需10秒,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能还有2秒的犹豫。换言之,她只有大约8秒时间破开电网,剩下几秒钟,能借助升空弹瞬间远离,逃出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

      早已计算过千万遍的数据,加上她骄傲的破坏、拆卸能力,只要她专注一些,一定可以逃走!
      干扰电阻扔在电网上,暂时让这部分电网失去电流,绝缘手套拿着激光刀挥舞两下,剪出一个方格形状,随后,就是,引爆升空弹,弹射!

      司念从方格状空洞中直直地弹了出去,噼里啪啦一路炸响。
      这是她改造过的升空弹,一分钟可以推进一千米,绑在背上非常结实,她一路低着头捂着脸,手臂格挡,凌厉的风、粗粗细细的树枝树叶、惊叫的小鸟飞虫都砸在她胳膊上,生疼。
      但是她心里无比畅快。
      终于逃出来了!这个鬼地方!
      她在心底大喊了好几声,甚至不小心叫了出来。
      “啊啊啊——”

      一分钟很快过去,升空弹迅速哑火,几点火星蔫蔫地炸开后,她就从几十米的高空中往下掉。
      她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带着呼啸的风声像颗炮弹一样往地上落去。
      预想中落地时的重击却没有到来,在离地三四米的时候,她被一个人手臂一抬一转,卸掉大部分力道后,接住抱在了怀里。
      那个人穿了特殊的动力发射器,此刻缓慢而平稳地公主抱着司念,落在地上。
      司念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僵硬,脖子硬撑着,和那只巨大的黑豹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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