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绿茶攻我真的拴Q》程小鹤

3、不要客气

　　不知何时，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亮起，陈蔻朝着范思黎说了一句，“走吧。”

　　“嗯。”范思黎揉了揉眼睛，陈蔻瞥见他眼底的泪光，以为他被电影感动，很惊讶，觉得他比陈蓝的情感细腻多了。而范思黎站起身来，拿过陈蔻手里的空杯子塞进自己手中的垃圾袋里，小声说：“蔻哥，让我来。”

　　两人一路无话，径直奔向电玩城，找到了沉迷游戏的陈蓝，陈蔻面无表情的发号施令：“回家了。”

　　走到商场门口，外面下起了小雨，陈蔻折回里面买了两把伞，一把递给陈蓝，一把自己撑开，他走到范思黎面前，说：“我送你回去。”

　　范思黎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用麻烦的，蔻哥，我自己打车就能回去。”说完朝路边走去，企图拦车。

　　“老范，我们送你呗。”陈蓝打着伞跟了上去。

　　“真不用，快跟你哥回去吧。”范思黎伸手招了一辆出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陈蔻叫了他一声：“哎，范同学。”

　　范思黎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一个哆嗦，做了亏心事一般转过头去，“蔻哥？”

　　陈蔻把自己手中的雨伞递给他，说：“到家了给我打一个电话。”

　　范思黎点点头，掏出手机，问：“哥，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存一个。”

　　“139xxxxxxx0这个，你打过来吧。

　　“139xxxxxxx0”范思黎低声重复了一遍，摁了拨通。陈蔻挂断后存了下来，问：“你是什么思什么黎？”

　　“我来。”陈蓝夺过陈蔻的手机，输进了范思黎的名字。

　　“范、思、黎，是这几个字呀。”陈蔻看着屏幕念出了声，又抬头对范思黎说：“小黎，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范思黎点点头，对着兄弟两人挥手告别。

　　告别之后，他往椅背上一靠，长出了一口气，回想着陈蔻刚才叫他名字的神情与声音，按捺住飘在了云端的心，告诉了出租车司机一个地址。

　　二十分钟后，范思黎到了家。进门倒在床上，范思黎掏出古早诺基亚最in款，打算给陈蔻回个电话，手机一震，进了条短信。

　　——“国庆我回B城开音乐会，给你留了票。”

　　发信人是范思黎的小舅舅周青琉，范思黎拿着手机有点唏嘘，原因是他知道这之后发生的一切——这时候外公病重，周家即将上演子女与小妈抢夺家产的豪门电视剧。

　　范思黎他妈是周姓某巨富家族的分支，不属于本家，但自家做生意在外太公那代也发了大财，外公风流倜傥，给范思黎娶过三个外婆，亲外婆生了大舅和老妈，三十六岁时因为严重的精神分裂，从楼上跌落身亡。外公立马将养在外面的二外婆扶正，二外婆这时已经生了三姨妈，转正之后又生了四姨妈。二外婆乃当红模特，嫁人之后，既不甘豪门生活寂寞，又不忿外公流连花丛不断。自己在外面跟人乱来被抓了个现行，被赶出门去。而后外公没再结婚，又浪了好些年，五十多的时候，隐隐有了浪不下去的苗头，于是给范思黎找了个二十一岁的小外婆，小外婆给外公生了个老来子，他就是范思黎的小舅舅。

　　小舅舅周青琉今年十九，只比范思黎大一岁多。

　　前世范思黎年少时跟周青琉感情还不错，周青琉性格单纯，腼腆害羞，连说话都脸红，跟个小姑娘一样。他从小拉小提琴，但凡教他的老师无一不夸他有天赋，是个天才，他倒也不辜负天赋，在国内外拿了一堆奖，十六岁在柏林开个人独奏会，少年成名，很是了不得。

　　外公过世之后，大舅夺权，成了周家新一代的当家人之后。小外婆携周青琉长居美国，小外婆不知道跟着哪些不靠谱的人投资创业，被坑到破产，耗尽家财，倒欠了一屁股的债。

　　美貌的小外婆重新嫁了一回，靠着新丈夫还了债。而周青琉早已经是大小伙子，没有脸作拖油瓶，于是回国继续当他的音乐家。由于他人太内向，不擅跟人打交道，混的比较凄惨。

　　但小舅舅毕竟还是周家人，混的太窝囊，面子上过不去，这个时候大舅家的女儿，也就是范思黎的大表姐奉献了一点爱心，跟某唱片公司打了招呼，签了周青琉，让他好好拉小提琴。唱片公司走的是疯狂炒作捧偶像明星路线，周青琉需要配合公司做各种宣传活动，包括跟流行歌手联合炒作，要把身价炒起来。

　　周青琉对于这些炒作行为十分抵触，他去了演奏会往往拉完就走，绝不多话，参加宣传活动也是充当背景板，他越发觉得难受，后来甚至到了普通的颁奖典礼会手足无措的地步。

　　就这样，他内心受到的磨砺越来越重，恰好又受到什么和尚大师的蛊惑，才二十八就看破红尘出了家。

　　这些事情在范思黎脑海中过了一遍，没有超过五秒，他在自己的唏嘘声中，给周青琉回了一条短信。

　　“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你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我很好奇。”周青琉回的很快。

　　“回来你就知道了。”

　　“好。”

　　范思黎看着老式的按键手机，觉得这玩意儿就跟古董一样，不，怎么能跟古董比？古董中看还贵，这玩意儿真是两头都不占。除了手机，还有电脑、相机这类更新极快的电子用品，当年最先进的东西，搁二十年，早已经被淘汰。

　　都说回到过去好，其实也不见得都是好。范思黎适应了二十年前的生活，他没有认为这一场新鲜的怀旧，而是认认真真地生活，但每当他用诺基亚叽叽叽摁键的时候，还是十分想念触屏手机，算了算，还得等几年。

　　二十年的秋天，B城的天空也有雾霾，不过未到红色预警的程度。

　　范思黎纠结了几分钟，给陈蔻去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蔻哥，是你吗？我是范思黎。”范思黎声音有些颤抖，通过电话线准确无误的传进陈蔻的耳中。

　　“是我，我知道，你平安到家了没？”陈蔻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点低沉，动听而温柔。

　　“嗯，到了。”

　　“到了就好，早些休息。”

　　电话中沉默了两秒，在陈蔻打算挂电话之前，范思黎说道：“蔻哥，今天谢谢你。”

　　“不用客气，常来玩，呵。”陈蔻笑声很轻，像一阵风吹进范思黎的心头，痒酥酥的。他说：“也谢谢你的墨镜。”

　　“嗯，那个礼物……你看到了……”范思黎不敢问他喜不喜欢，词穷也舍不得挂电话，忙道：“哥哥，你一定会红的，很快就能用上。”

　　“不用这么客气，你和陈蓝是好兄弟，等于也是我弟弟，跟哥太客气反而生份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先挂了，回见。”

　　“好的，再见，晚安。”

　　听着嘟嘟嘟的忙音，范思黎捧着手机亲了好几口。

　　好想再听到陈蔻的声音。范思黎长叹出一口气，仰面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翻看跟陈蔻的通话记录。

　　一分三十二秒。

　　如果再来一分三十二秒，或者再多一点，来个十分三十二秒，多好。

　　可范思黎觉得这样太贪心了。

　　是的，太贪心了，他跟陈蔻吃了晚饭，还独处看了一部电影，通了电话。陈蔻没有排斥，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也没有行尸走肉一般的茫然。他对自己笑，跟自己交谈，收下了自己的礼物，还那样认真的看着自己。

　　看了三次，眼神里没有厌恶愤恨，没有绝望哀伤，更没有范思黎最熟悉的抵触与恶心。

　　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

　　多好啊，这是真正的重新开始。

　　范思黎的眼睛有点湿，赶紧仰头眨了眨，将幸福的泪花逼了回去。

　　说起来他都已经想开了，他想要放手，他真的希望陈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幸福。可是他很不甘心，他真的怕陈蔻再次遇到那个人，其实只要不是那个人，是个靠谱的人，范思黎都能大大方方的祝福陈蔻。

　　可这种事情谁说得清呢？范思黎很不安。

　　看着手机上的一串数字，看了几分钟，他没有存些肉麻的称呼，也没有留陈蔻的名字。他很早以前将这串号码烂熟于心，不需要存谁的名字了。

　　“蔻哥，陈蔻，晚安……”范思黎朝着手机轻声念叨，又轻笑了一声，他的实际年龄比现在二十三岁的陈蔻大了十多岁，应该是很成熟的，可惜在陈蔻面前，他依然毛躁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我得照顾他，我得让他红起来。”躺在床上，范思黎念叨着，开始盘算将来的事，他现在能憧憬的所有的未来，都跟陈蔻有关。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所有的好的资源双手捧到陈蔻面前，还陈蔻一个美满幸福的人生。

　　陈蔻会成为一个成功的演员，他会红，这个毫无疑问。

　　如果他和别人在一起，范思会心如刀绞，但依然可以大方送上祝福——只要陈蔻觉得幸福。

　　但千万不能是那个人！

　　只要不是那个人！

　　范思黎在一片糟心中睡了过去，梦见了旧事，猛然惊醒，脖子连着背部都汗涔涔，被子里面也一塌糊涂，范思黎起床冲澡，心想这是年轻身体正常的反应。

　　有点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