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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四章 ...

  •   [梦境的终结]

      战斗趋近尾声,圣剑确已归还。

      “挺起胸膛吧,贝狄威尔。”

      狮子王如此开口:“——你,确实完成了你的王的命令。”

      高洁的王寻回了她的心,这是何等令人愉快的事情。

      光辉的骑士露出了极为温柔的浅笑,深深地弯下了腰,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迎来了最后的时刻。

      结束了一千五百年的流浪,他终于可以坦然赴死。

      狮子王被爆炸性的事实冲击着头脑,沉默片刻,才将目光投注到阿尔托莉雅身上。

      “你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狮子王对着另一个自己如此开口,那是她没能做到的事情。

      她舍弃自己,来延续国家,离妻子远去,是想让她开心快乐的活下去,却没想到得到的只有截然相反的终焉。

      这是她的傲慢与狂妄。

      “这种事不必你多言。”阿尔托莉雅主动握住了妻子的手,平静地说道:“我正在这里。”

      所以不会成为你。

      “是吗……那就很好了。”

      在那堪称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的间隙里,不知她是否露出了短暂的微笑。

      “我已经接受她就此离我而去的事实,但仍旧……怀抱着想要相见的妄想。”

      狮子王从亚瑟王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她独自守望了一千五百年,却在这漫长的流浪中,被夺走了所有坚持的初衷。

      “——王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虽然它以一种荒诞而又另类的方式实现,可那份思念终归还是回到了她身边,落入她怀中。

      “我的不列颠正在此处,时至今日,我仍旧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这也是不言而喻的事了吧。”

      “我明白。”桂妮维亚微笑着,神情中透着淡淡的悲凉,“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各自为了保卫自己的正义而战,即便最后的赢家是迦勒底,但那是因为赢了才是正确的,不是因为‘正确’才会赢。”

      狮子王以圣枪进行慈悲的救济,企图在人理覆灭前保留文明的火种,哪怕人类最后只能在橱窗里当作标本,在高塔中留存下仅剩的记录,但这的确是绝望中唯一的希望。

      王返回了玉座,平静地俯视着众人。

      “桂妮维亚。”

      圣枪已经消失,圣都正在坍塌,为狮子王送行,像是奏响了盛大的哀歌。

      “我杀死了王。”

      “我知道。”

      阿尔托莉雅被亚瑟王所杀,亚瑟王又被狮子王所杀。

      狮子王回想起了过去的全部,她曾许诺一辈子爱着桂妮维亚,可是亲手推开妻子的却也是她。

      阿尔托莉雅没能阻止妻子的死去,而“奇迹”确实并不存在。

      “……那就到此为止吧,一切都结束了。”

      桂妮维亚将视线投注到狮子王身上,神情里渗入难言的温柔,眼瞳里宛如映照着苍穹与大海。

      “这场长眠实在迟到太久。”

      一千五百年的不老不死,已经足以令圣枪剥夺王的意识,使她成为彻底的神灵,那姿态根本不属于人间所有。

      世界正在修正,纯白的圣都发出了悲鸣,逐渐倾斜倒塌。

      “那么再见了,狮子王。”

      狮子王目送迦勒底的来人离去,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发自内心的愉快着,她笑得那样开怀,像是终于能够毫无负担地前行。

      哪怕前方唯有死亡。

      [遥远的星辰]

      “阿格规文,辛苦你了。”

      “……您这样说,也实在太过迁就我了。”骑士的声音异常干涩,阿格规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王后殿下的事,我很抱歉。”

      狮子王沉默了片刻,注视着这座崩毁的圣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淡淡开口,表情极为平静。

      “一切由我而起。”

      若非她执意推开妻子,一意孤行,也不会令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不该忘记桂妮维亚。”

      王端坐于玉座之上,倾听着世界坍塌的声音。

      那一刻,空气中似乎回荡出温柔的轻笑,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有谁来过这儿,仿佛有谁还在这儿。

      “阿尔托莉雅,我的王啊——”

      虚浮的幻影自云端而来,身姿轻盈地下坠,径自来到王的面前。

      “我一直在等待着,与你的再会。”

      细碎的光芒漂浮在空气中,映亮来人的面容,她不顾轰然坍塌的圣城,不顾对方逐渐透明的身躯,愉快地眨了眨眼睛,温柔地微笑着。

      “你终于回到了我身边。”

      乌发蓝瞳的少女握住对方的手,抬起来贴住自己的脸颊,极为眷恋地蹭了蹭。

      世界瞬间褪去所有色彩,唯有面前的少女映入她眼中。

      “……好姑娘,请你原谅你任性的王。”

      命运不会永远薄待她。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人生因此而得到救赎,狮子王的外壳自少女的身上褪去,圣枪的禁锢终于无法约束她的心灵。

      高贵凛然的骑士王直视着那双温柔的蓝瞳,笑意一点一滴地在她眼中翻涌,叫她的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

      “我会常伴你身边,一直与你同在。”

      “我的王啊,你知道你有多么过分吗?”

      “我知道。”

      “……真拿你没办法。”笑容在桂妮维亚的脸庞上甜美地盛放开来,她仍旧如此年轻美丽,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定格,岁月未曾给她留下任何痕迹。

      那不愧是苏格兰最耀眼的明珠,宛如滴露的玫瑰一般明艳动人。

      “那就原谅你吧。”

      犹如宝石在闪耀似的,她的瞳孔里折射出永恒遥远的星辰之光,直到时光走到尽头,直到灵魂彻底泯灭。

      “看不见我也没关系,忘记我也无所谓,因为我一直、一直都在等待着你啊。”

      “劳您久候了,王后殿下。”

      于是亚瑟王低下头去,亲吻了妻子的手背。

      光辉正在此处,希望长随左右。

      屹立于世界尽头的高塔被拔除,纯白的圣都终于彻底崩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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