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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有人疼 ...

  •   还没等得及他动笔,乌谨自己跑来了鹤唳谷,人还未到,先嚷嚷:“我那不成器的小徒弟呢?小胖,你在哪里?”
      姚溪暮挽着袖子正在做竹笋焖肉,听到他声音,大叫一声:“师父——”慌忙跑出去,一把抱住他,哭叫道:“师父!师父你终于来看我了!”乌谨抱着他,忽而吸了吸鼻子,问道:“在做什么好吃的?”接着一把推开他,往厨房走去。姚溪暮冲着他背影咆哮:“师父,你的眼里只有吃的,没有我吗!你的良心呢?”
      乌谨头也不回,跑进厨房,揭开灶上的锅盖,鲜香四溢,他流水似的用手抓起往嘴里扔,烫的“嘶嘶”叫个不住,却也不住嘴,姚溪暮抢过盖子,往锅上一捂,气呼呼道:“不许偷吃!这是我给四叔做的,被你一个人吃光了,四叔吃什么?”
      乌谨往他脸上拧了一把:“你个小没良心的,自己偷跑下山,连招呼也不打一个。现在被人贬到这里,还是我老远来看你,肉都不让我吃。”
      姚溪暮心中一酸,自己来这里有段时日了,还真的只有乌谨来看自己,于是揭开锅盖,诚心实意的说:“师父,那你吃吧。”乌谨又尝了几块竹笋,“蜀中特有的芸笋,果然鲜美。我家小胖的手艺也是没的说。哎——”他叹了口气,就着灶上的抹布擦干净手指上的油渍,拉着姚溪暮走到屋外。
      “嗯,长个儿了。”乌谨在阳光中打量了他,姚溪暮穿了一身粗布衣衫,头发胡乱用布条扎起,那点矜贵的美意被消磨成了蒙尘的美玉。乌谨解下背上的包袱,一边解一边说:“小疏雨说你这年纪长得快,怕你没衣服穿,央着庄里的小丫头给你做了几身好衣裳,让我给你带来。”他将包袱递到姚溪暮怀中,继续道:“蜀中湿气重,特别是山上,这包袱里还有一瓶姜桂丸,去寒湿的,你好好留着。还有谷妖女,她说你虽离开山庄,练的剑法却不能断了。她让我把剑谱给你带着,可不能弄丢了,回头她查看你剑法,要是没好好练,指不定会被她给打死。那可划不来。”
      “师父,呜呜——”姚溪暮抱着兀自絮叨的乌谨大哭,包袱掉到地上,乌谨很无奈的看着他把眼泪鼻涕都蹭在自己的胸膛上,拍拍他后背,哄道:“小胖,你都快十四岁了,站起来比我肩膀都要高出一点,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哭个没完?我这身衣裳很贵的,被你哭成这样,我怎么见人?我上来就只找了你,还没见白鹤使呢。你乖乖的,不要哭了,师父疼你啊!听话。”
      这边姚溪暮还在抽抽搭搭,何四已经过来了,跟乌谨互相行了一礼,道:“青阳使到此也不先打个招呼,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何大哥这么说不是折煞小弟么?我看了信就立马赶过来,一来是切实的过来给你诊断,确定用什么要药;二来嘛……”他搭着姚溪暮的肩膀,偏头看着他道:“顺便看看我这个不成器的小徒弟。”
      姚溪暮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前,情意绵绵。
      “哈哈……咳咳”何四笑了几声,气息微乱,偏头咳嗽不止。
      “哟!”乌谨听得声音不对,忙扒拉开姚溪暮,上前抓住何四的手腕为他把脉,眉头越皱越紧,正色道:“何兄,借一步说话。”回头看见姚溪暮还站在原地,就吩咐:“小胖回厨房做菜,竹笋焖肉要烧干了。”
      竹笋焖肉做好了,姚溪暮出门拔了一些素芹,加笋炒了一盆。唐妙妙饿了,跑到厨房里找吃的。此时正午已过,乌谨和何四还没有出门。姚溪暮沉不住气,跑去敲门,乌谨门都没开,让他们自己吃,不必管他们。
      “四叔怎么了?”
      “大概是练功出了点岔子,之前在唐门,娘亲也制了药给爹的。”她秀眉微颦,脸上露出担忧:“他们说我还小,什么都不告诉我。”
      “可能是练功到了紧要关头,需要师父助他一把。”两人各自盛饭,心事重重的吃了一顿。
      晚上乌谨在竹明峰留宿,占了姚溪暮的床,姚溪暮在外间用长凳搭了一个铺,睡觉之前运气吐纳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
      “师父!”姚溪暮跳下铺,冲进里间,揭开乌谨的被子,很兴奋的说:“徒儿有一事不明,正要跟师父写信,师父你就来了,正好为徒儿指点迷津。”乌谨眼睛都睁不开,困倦的很:“大晚上的,明儿再说吧。”
      “不行!”姚溪暮干脆钻进被窝,与乌谨面对面:“师父,我参不透西风诀。”乌谨被他猛然贴面吓了一跳,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什么时候学会钻人被窝的?说明天就明天,为师困了。”
      “好吧。”姚溪暮看着天花板,有些失落,同时觉得被窝里很暖和,不想回到外间了。
      “师父。”他试探着捅了捅乌谨的胳膊,小声说:“我睡不着。”乌谨没有言语,只伸了两根手指拂过他的睡穴,世界立马安静了。
      待姚溪暮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他揉揉眼睛,看着窗外刺目的阳光,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呀。”跳下床,洗漱完毕,很自觉地走到厨房,厨房里还剩着一碗稀粥,一碟酸萝卜。姚溪暮不挑剔,一如既往的扫了个精光。
      山上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乌谨和何四都不在,连唐妙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姚溪暮走上了通往上下的唯一道路,山中寂静,落花如雨,偶有鸟鸣。
      “唉。”弯腰揪了一把甜草,衔着能够分泌糖水的草根,姚溪暮走到一棵杏花树下躺着,以手为枕,盯着满树粉白粉红的花朵,“真无聊啊!”他想:“太无聊了,在落梅山庄就够无聊的了,这里更是淡出个鸟来。江晚舟这个害人精!成天好事不做,专跟我过不去,现在把我赶到这里来,有进无出。待我回去,定要好好捉弄他!”
      他想的出神,额头一痛,接二连三的小石子击中了他,他顺手抓起一颗,是松子糖!塞进嘴里,还是玫瑰味儿的。“嘿。”姚溪暮冲着树上笑起来:“李大哥,你也在这里。”
      李晖茂现了身,他又换了一身装束,灰头土脸,粗不衣衫,背上背着一捆柴。
      “你跑到这里来,可让哥哥好找啊!带你喝个花酒都能把你喝不见,可把我吓坏了。”
      “别提了,倒霉透了。”姚溪暮皱着眉头,很是苦恼。
      “我倒不知,你是落梅山庄的人。”
      “我原来也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我就是寄养在那,吃他家的饭,不算他家的人。哪知道少主抠门,都给我记着账,我得当死士还,然后就到这里来了。”
      李晖茂听着他絮叨少主的诸多不是,也不再言语,只取出腰间的竹笛,吹起一首不知名的曲子,笛声欢快而悠扬,姚溪暮听得入神,渐渐住了嘴,过了良久,问道:“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
      “我也不知道,我听山中的樵夫吹的好听,就拣来吹吹。”
      “李大哥,你好厉害啊。”姚溪暮托着腮看着李晖茂:“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又会易容,人又长得好看。”
      “没那么厉害。”李晖茂补充了一句:“这曲子也算是偷来的,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偷东西。”
      “对了,鹤唳谷布满暗哨,有进难出,你怎么进来的?一会儿又怎么出去呢?”
      “我这样子还不像樵夫么?”
      “对对对!”姚溪暮眼睛一亮:“李大哥还有通天彻地的本事。”
      “过奖过奖,还有一点你说错了,你看到的都是我易容出来的样子,没看过我本相,我一点也不好看,很难看的。”
      “不可能!”姚溪暮很坚定:“你背上有蝴蝶骨,美人才会有蝴蝶骨,不可能很难看!”
      李晖茂张着嘴巴,很吃惊,因为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说。“你居然会看骨相,也是,难怪我易容成什么样你都认得。”
      “不止骨相,你还发现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在耳垂下边都会有一颗痣。”姚溪暮摇头晃脑十分得意:“我说的对不对?”
      “服你了服你了!”李晖茂哈哈大笑:“因为这些面具都是我自己做的,做的太好就想显摆一番,那不是痣,是我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了,以前都没人发现,还是你这小家伙眼尖。”
      他揉了揉姚溪暮的脑袋,而后耳朵微动,迅速闪回了树上,轻声道:“你师父和鹤唳谷主回来了,他们的功夫太高,我不能久待,会被发现的,这个你拿着。”他抛下一只白玉雕成的小酒杯,姚溪暮接在手中,触手温润,通体洁白的玉壁上隐隐透出丝丝红沁,上面雕着月宫图案,巧夺天工,精致异常,再无眼光也知道此物价值连城。
      “这是?”姚溪暮惊问。
      “留着玩吧。”李晖茂轻描淡写的摆摆手:“看到有人对它爱逾性命,我就想当看看如果他失去了这东西会是怎样。”
      “人家爱逾性命,你干嘛还要偷?”姚溪暮不解。
      “因为每个人失去心爱时,都不一样,很有趣。”
      “我知道了,你喜欢偷人家最珍惜的东西,上次那颗珠子也是,人家费了千辛万苦到处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没见着,就被你捷足先登了,还有那些门派的心法秘籍,越是被藏的深的心爱物件,你越是要给人家偷出来。是不是?”
      “差不多吧。”
      姚溪暮的话音一转,问道:“那万一有人最珍惜的不是物件儿,而是人呢?”
      “人就算了,太大了没处藏。”李晖茂的身影隐没在花繁叶茂间:“我再不走来不及了,往后找你玩吧。”
      “李大哥,你要常来找我玩呀。”姚溪暮站在树下,仰着头,恋恋不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有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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