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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玄阳没学过医术,他不知道沈玉倾是不是在骗他,可那三个乞丐的痛苦哀嚎却是真真切切,绝不是作假。

      三条人命,如果因为他的犹疑而命丧黄泉,那真是他的罪过,玄阳明知沈玉倾很可能做手脚,也只有去了。

      玄阳御剑而行,瞬息便可千里,但他在城中买药,一定还要费些时间。

      等玄阳远去,沈玉倾手如抚琴抹过三个人的穴道,点了他们的哑穴,哀嚎声戛然而止:“这下总算清净了。”

      沈玉倾目中闪过一抹凶狠,右手三指勾去鹰爪,捏住方才那个乞丐的咽喉,痛苦窒息下,对方目眦欲裂,脸色渐渐浮出一层青灰。

      突然他却收回了手,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药丸,给他们一人喂了一粒,说道:“这是解药,睡一会你们就好了。”

      掏出方才他给乞丐的一两银子,沈玉倾细细把银子表面擦了一遍,去掉上面的毒,再塞了回去:“银子就给你们花了,你们好自为之,想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玉倾拍拍这个乞丐,走出破庙,立刻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玄阳带着药包回来,破庙中果然不见了沈玉倾的影子,那三个乞丐还围着火堆缩在一团,看样子已经好了。

      “刚才那个白衣人呢,他去了哪儿?”

      三个乞丐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发着抖,抢着道:“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他治好我们,什么也没干,别的我们不知道!”

      玄阳心细如发,想找到一些线索,火光下,他很快发现了其中一个乞丐脖子上的青紫痕迹,一看就知道,那是被有武功的人掐出来的。

      三点青紫,正把咽喉卡在当中,根本就是想捏碎这个人的喉咙!

      玄阳气得几乎发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愤怒到这个地步,狠狠把买来的药摔到地上,草药的碎屑到处飞溅。

      药屑落到火堆里,燃烧出一股浓郁的药香,当归和曼陀罗,玄阳却知道曼陀罗是有毒的,赶忙一脚踢灭了火堆。

      “沈玉倾!休想让我再放过你!!”

      到了天亮,沈玉倾才走回到城里。

      累了一晚上,饿了两天,走路都要走几步就扶着墙才能坚持,花几个铜板买了俩包子,一边吃一边走,现在他这个脏兮兮的狼狈模样,谁能认得出来,一路上什么意外也没发生,来到城中一家大宅院外。

      宅院门楣的匾额上是两个烫金大字,林府。

      沈玉倾靠着墙,看林府外的护卫来来往往的巡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边抽空咬一口包子。

      就这样从早上看到晌午,沈玉倾准确记下了林府巡逻换班的规律,然后去了附近的小饭馆,打算先吃一顿饱饭。

      路边小面摊上,沈玉倾只点了一碗白素面,在认认真真的吃,本来束得齐整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垂下几绺发丝挡着,脸上又沾着草灰,路过的没人多看他一眼,没想到,突然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沈玉倾!”这一声尽是咬牙切齿的恨。

      沈玉倾抬头看去,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拔出佩剑,向自己这边冲过来:“都是你害得我姐姐!我杀了你!”

      这是林家的小公子,他找沈玉倾想杀了报仇都找了几年了,沈玉倾也不懂自己和他有什么仇。

      林家公子和几个护卫已将面瘫围了起来,拔刀冲着沈玉倾,面摊老板躲在灶台下不敢出来。

      沈玉倾叹口气,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说道:“你找我有什么用,你不嫌烦吗?你又不是我的对手,再说,你又是雨谣的亲弟弟,我总不好对你动手。”

      “闭嘴!不许你提我姐姐!”林少爷一剑劈来,将桌子砍成了两半,沈玉倾摇摇头,只后退一步便轻易躲开,一招点住了他的穴道,他几个护卫也不敢出手了。

      “我和你们林家互不相欠,少来找我。”沈玉倾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这么走了。

      深夜,沈玉倾来到林府外,在护卫换班的间隙,左右确定无人,飞身跃入了院中。

      府中大多的灯火已熄了,主人家已经睡下,沈玉倾隐藏行迹,悄悄来到一扇门前,轻轻推开,就闻到一阵淡淡的药味儿飘出。

      房里还点着灯,沈玉倾进来轻轻关好门,走到屏风后。

      屏风后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正呆呆望着床头的流苏,也不知想些什么,夜这么深了,仍然未睡。她连嘴唇都几乎没了血色,一脸苍白病容,在昏黄的烛光中,像是一张一碰即破的白纸,她转动目光,看向这个深夜来访的人,淡然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激动,苍白的脸,也好像忽然有了神采。

      “雨谣,你病了,看起来病得不轻。”沈玉倾撩开纱账,看到了林雨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脸,她的明艳妩媚都已不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以我的医术,绝不会让你变成这个样子,林府难道没给你请大夫么?”

      沈玉倾坐下来,温柔地捧着她的手,贴在自己仍然沾着草灰和尘土的脸上:“你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林雨谣满是病容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甜密的笑意:“总有大夫治不好的病,也不是大夫的错,我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平日我纵是想你,也不知道去那里找。”

      沈玉倾没有说话,他没办法回答,林雨谣就算想告诉他,也没办法找到他。

      林雨谣抬起玉手,轻柔地抹去他脸上的灰尘,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遇到什么事了吗?”记忆里的沈玉倾从没有这样狼狈过,他一直风流倜傥,无论在哪儿,都是最受瞩目的人。

      “没事,只要我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沈玉倾放下她的手起身,从身上拆出一个素白的布卷,他身上这么脏,这布卷还是纤尘不染,一手将布卷在桌上铺开,布卷之内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银针,每一根都比头发丝还要细。

      “雨谣,方才我已为你诊了脉,你脱了衣衫,我来为你施针。”这病不难治,却拖得实在太久了,病入肺腑,人的精神气力都被折磨得即将耗尽,如果再晚一些……定然回天无力。

      他想自己是一个可以狠心见死不救的人,但现在他想救。

      沈玉倾抽出银针,隔着纱账,隐约可见林雨谣那纤弱曼妙的背影,她坐在床榻上,面对着墙,虽然他们已坦诚相拥过多次,但她仍不能适应完全暴露在另一个人眼下。

      “不会疼,你不要怕。”沈玉倾慢慢走进纱账之中,连他自己也未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竟多了几分疼惜和小心。

      林雨谣抓紧了被子,紧张得额头又出了香汗,暴露在夜晚的空气中,又冷得轻抖,道:“真的不会疼吗?我看过你施针,那些人身上插满了银针,看起来好可怕,那你……轻一些。”

      屋中的烛光透过了窗户,映在了窗外走廊上,一只白靴踏入这一片暗淡又渺小的光亮,却没有往前走,而是慢慢地又收了回去。

      玄阳站在窗外,暗自叹息一声,转身去看天上的明月,如冰雕般一动不动。

      沈玉倾施针的手法极为娴熟,不仅快速、准确,时机恰到好处,施针的手法甚至十分的好看。

      手掌碰也不碰肌肤,轻轻在空中抚过,便有银针刺入,几乎毫无感觉,林雨谣的胸前大穴全被打上了银针,没有多久,她果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润的颜色。

      沈玉倾走出来,找了张白纸和笔,女子闺房中一时寻不到墨,干脆拿来了胭脂,掭笔开始写:“我给你开个方子,记住按时吃药,还有施针的穴位时间,请大夫来照做就是,一定会好起来。”

      “你这就要走?”林雨谣听出他的意思,失落道。

      笔下一顿,沈玉倾道:“我不能不走,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人活着,总是好一些……”

      林雨谣默然点了点头,沈玉倾写好,走进去把方子交给她,又嘱咐些忌讳,说完了,静静看着她,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纯真动人的笑容,一身的狼狈竟一点也没有让这笑容的魅力减少。

      他起身要走了,林雨谣拉住他的袖子,在他的手里塞进个圆圆滑滑的东西,说道:“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事,我不会武功,也没有什么所长,这个给你,希望你能用得上。”

      沈玉倾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又酸又疼,长长呼出吸口气,没有回头去看她,似乎在故意否认自己一时的心软,他更快的大步走出了房间。

      月光下,沈玉倾伸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颗温润莹光,通透如水的珍珠,大如龙眼,这是极为珍贵的南海深水珍珠,这般成色更是珍品。

      沈玉倾目光颤动,缓缓握住了手,我这一世本就为恣意享乐,何必要为了别人难受。

      转头他看到了仍然站在走廊中一动不动的玄阳,顿时瞪大了眼,莫名升起火气,过去一把抓住玄阳的手腕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玄阳斜眼看着他总算干净几分的脸,说道:“很早。”却没有挣脱他的手,任由沈玉倾置气。

      沈玉倾手中的力道更重,冷冷道:“你看到什么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玄阳嘴角勾起一丝讽笑,把手慢慢收回来,重放在身后,他的动作似乎根本没有用力,沈玉倾却已抓不住他了。

      “那就好。”沈玉倾立刻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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