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荣耀》鬼**生

28、被破坏的信任（已补完）

　　兰斯洛检查了宇航服的氧气含量，发觉杰伊谨慎地取走了宇航服的氧气囊，以防他逃走。

　　他啧了一声，驾驶战机悄然离开了基地。他切断了通讯，费力地关闭了战机的追踪装置——这时候他非常思念出火，有他在的话，这只是一句话的问题而已。

　　兰斯洛的战机迎着风沙飞出了很远，直到彻底远离基地。这是一颗荒芜的星球，整颗星球被风沙覆盖，除了原住民和基地的联盟军，暂时没看到其他生命迹象。兰斯洛将战机停在地面，尝试连接阿瑞斯给他的加密频道。然而信号很弱，尝试了数次，每次都是连接失败。兰斯洛重新启动战机在周围盘旋。不久，他在离基地不远处找到了基地使用的信号塔。

　　兰斯洛让战机贴着地面悄悄接近信号塔，在塔下方离开了他的战机，抱着头顶着凌厉的风沙跑进塔内，顺着塔内的螺旋梯飞奔而上。

　　咔嗞——
　　一声尖锐的金属撕裂的声音从塔顶传来。兰斯洛没想到信号塔上有人，猛地停下了脚步，仰头小心地观察上方。塔顶隐约有什么在动，似乎是一只巨大的原住民怪物。

　　兰斯洛感到不妙，悄然往下退了几步，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正在这时，那只硕大的怪物一侧身，感知到了兰斯洛的存在。而兰斯洛从正面看到了那只怪物的模样。

　　那只怪物的头上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大嘴。看到它的一刹那，兰斯洛的脑袋里迸出了一个形象——清道夫？
　　只是一瞬间，那怪物竟一跃而下，砰地一声落在了兰斯洛身后，巨大的体重几乎将螺旋梯击穿。它朝兰斯洛的方向乱抓，兰斯洛惊慌地压低身体避开，眼看去路被封死，立刻往上跑去。他一口气跑到塔顶，钻入控制室，将门合了起来，并拖来控制室中的凳子桌子堵在门口。

　　他的尖耳朵贴着门，听到那怪物并没有追过来，就快步走入控制室内部。他拔掉了与基地相连的几条线路，以防自己的通话被基地监听。检查了通话环境安全后，才输入了阿瑞斯的秘密通路。

　　屏幕显示连接中。兰斯洛的心乱跳，盯着进度条一动不动。

　　“滴。”
　　通话接通。

　　“兰斯洛？”对面传来了阿瑞斯熟悉的声音。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兰斯洛慌忙找通话口。
　　“是我……”他弯腰凑到通话口前。
　　“你还好吗？”阿瑞斯听上去很担心。

　　兰斯洛痛苦地闭起了眼睛——看来他已经知道20名队员牺牲的事了。

　　“我没事，我的终端已经不能用了。”他提起精神，继续汇报，“寂灭已经找到了。我还找到了一个地下联盟军。米安玛人，绿星人和尼利亚人都参与其中。他们想制造寂灭，以此脱离提摩星的控制。”
　　“把你的位置发给我。”

　　兰斯洛停顿了一会儿，“阿瑞斯，你会怎么做？会怎么处理他们？”
　　阿瑞斯：“这需要通过司法部门的鉴定以后再决定。”
　　兰斯洛咬牙：“……对不起，阿瑞斯，我现在不能把位置发给你。”

　　砰！
　　一声巨响，那只怪物居然来到了门口，正在门外攻击。它一拳就把门砸得凹陷，兰斯洛惊恐地看了一眼。

　　“什么声音，你现在安全吗？”
　　“我遇到了一些麻烦。”兰斯洛快速说，“请把这事交给我，我会……我会处理好他们。”
　　“你需要给我一个时限。”

　　砰！又是一声巨响，兰斯洛瞥了一眼，那扇金属门已经被打出一个洞。怪物的嘴咬住了洞口，正用牙齿撕裂那扇金属门。

　　“时限……”兰斯洛慌张地说，“我无法保证，阿瑞斯。但我可以保证寂灭的机密绝不会泄露半分，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将寂灭对准提摩星。”
　　“你不明白，”阿瑞斯说，“今天晚上零点之前，如果我得不到任何进展，提摩星将出动军队攻打γ星。”

　　“什么！”兰斯洛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攻打……您是说战争吗？”
　　“是的。”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一时间兰斯洛感到他的喉咙口被堵住，甚至外面的怪物都没能再吸引他的注意。
　　他说攻打……这么快，就在零点之前……兰斯洛心乱如麻地想，脑中不断回忆起坐在他战机里的阿瑞斯，他冷酷地说，我要让整个星系亲眼看到我制裁他们。
　　他突然意识到这残酷的现实——他以为他会和阿瑞斯比肩战斗，但阿瑞斯是白人领袖。所谓的不挑起战争永远不会是站在尼利亚的立场上考虑。当他认为提摩星的安全受到威胁，他会立刻无情打击。

　　但我是尼利亚人，他愤怒地想。他捏紧拳头，压抑着怒火低声说：“您是在威胁我吗？是您亲口说要避免战争，现在却要踏平尼利亚！“
　　“我希望尽一切可能避免战争，只有你配合我。”
　　兰斯洛失望得无以复加，不住摇头：“我以为……”咬牙，“我以为您和他们不一样……我错误地信任了您。”

　　“不是这样兰斯洛，提摩星的元首历来没有军权……”
　　阿瑞斯略显着急的解释被一声轰隆巨响淹没，兰斯洛并没有听到。那只怪物闯进了控制室内。兰斯洛匆忙切断了联系，闪身躲到了主机后头。

　　元首办公室内。阿瑞斯看着再无音讯的终端发怔，直到出火的声音打断了他：“没有追踪到他的具体位置。只能追踪到他所在的星系。“摄像头对着阿瑞斯的脸一看，看到他受了打击的模样，“您还好吗？”

　　信号塔内。
　　该死……该死！
　　兰斯洛仍然为自己刚才所听到的感到愤怒。他坚信阿瑞斯的和平主张，坚信他可以改变这一切，现在阿瑞斯对他说你不配合我，我将踏平你的母星。这使得全心全意信任他的自己显得像个彻底的白痴。愤怒感溢满了他的胸腔，堵住了他的喉咙，他几乎都忘了那怪兽近在咫尺，直到那大家伙一口咬住了他身边的桌子，并一口将金属桌面咬断一个缺口。

　　兰斯洛惊得跳起来贴到墙上，在原住民咬住他之前拔腿就往门外跑。他从金属门被撕裂的大口跳出去，一路狂奔下楼到门口，正准备逃离这里，外面的场景令他停下了脚步。

　　信号塔外聚集着数十只原住民。它们趴在他的战机上啃噬，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战机已经被啃得千疮百孔。

　　糟了……

　　兰斯洛悄然躲到门内，开始感到不妙。上面那只原住民已经毁掉了信号装备，他没法再联系到基地。而外面的原住民正在吃他的战机……在吃？兰斯洛又探头仔细看那些怪物。它们的身体庞大，好似一块块石块叠成，整个脸上只有一张硕大的嘴，嘴外还有一圈毛。

　　难道……它们真的是清道夫？清道夫能长这么大？
　　他微微眯起眼，思索着夺回战机的可能性。尽管发动机都暴露在了外面，但没有战机他注定被困在这里。只能放手一搏。
　　他在这里浪费的每一秒，提摩星的军队都可能攻向尼利亚。

　　清道夫不吃有机物，但会本能地追逐会动的物体。如果它们真的是清道夫……
　　兰斯洛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个“为了荣耀”的口型，便跳出信号塔。他顿时被风沙淹没，顶着风将小指塞入口中吹了个口哨。十几只巨人清道夫一齐回头，用那张嘴“看”着他。

　　兰斯洛原地跳了几下，张开双臂向它们做大招手：“来啊！”
　　先是两三只，而后所有的清道夫都挥舞着双臂向他扑来。它们的脚步震撼着地表，发出极为深沉的震动。兰斯洛第一只清道夫向自己扑来的时候灵活地从它□□钻过，闪身躲过第二只，从第三只的腿上跳过，而后第四只，第五只，他顶着猛烈的风沙狂奔到了自己破破烂烂的战机上！

　　然后就发出了一声咒骂：“干！”
　　操纵杆被吃掉了！

　　硕大强壮的清道夫已经转过身，正向他扑来。兰斯洛连忙让战机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滑动。但没有操纵杆，他的战机不可能飞起来！

　　砰！
　　追上来的清道夫扯住了他的机尾，兰斯洛随手开了一炮将它轰下去。而后整个机身猛地一震，一只清道夫跳到了他的机身上。他急转机身试图将它甩下去，但很快更多的清道夫围过来，有一只一拳砸碎了机顶。兰斯洛几乎被那只手抓住，大喊一声就躲。他的战机被彻底拖住，再也无法挪动。

　　“该死……！”
　　他看着自己的战机被压变形，绝没有想到他此生会第二次经历清道夫的恐惧。

　　那只手抓住了战机的仪表盘，一把扯开，将碎零件塞进了嘴里大嚼大咽。兰斯洛忽然感到身体倾斜，整个战机被推得侧翻，他重重地摔在了舱门上。

　　我得离开！
　　他试图开舱门，但舱门已经被破坏，紧紧地卡住。他只能踢碎玻璃罩，想从前窗离开，但那里被一只清道夫墙一样的身体堵住。他的去路被堵死，眼看着整个战机被压得坍缩，所有的零件在摇摇欲坠。

　　荣耀神在上……
　　他惊恐地瞪着向他压来的舱门，抱住了他的头。

　　正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战机上的清道夫被轰成一堆碎石。紧接着又是几声炮响。兰斯洛的手还按在朝他压过来的对面舱门上，心惊胆战地从破裂的窗口望出去，是一架联盟军的坦克。那架坦克径直朝他开过来，顶盖一掀，阿伐塔从里面跳出来。

　　“兰斯洛！”他不顾风沙，冲到被压成废铁的战机前来看他的情况。在与被困在里面的兰斯洛对上眼后，吓得脸发白的联盟军总司令方才松一口气。

　　联盟军的坦克里。

　　兰斯洛站在父亲后头，悻悻问：“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除了你还有谁会拔掉我们的信号接口。还是在我们和原住民打的时候。”
　　兰斯洛：“……”
　　阿伐塔：“我不会问你联系了谁。”

　　兰斯洛看着父亲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深蓝色的眼中蒙着一层阴影。他幼年时常常这样跟在父亲的后头，追着他的背影走。父亲总是要求他独立，从不抱他或牵着他，而明明别人都可以坐在父亲的肩上。这对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也许要求过高，以至于幼年的兰斯洛一度相信父亲一点也不爱他。

　　但有那么一次，父亲去参加他幼稚园的家长会。在那里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数落兰斯洛，暗示他是一个不纯种的有缺陷的孩子。其他孩子在老师的带动下都在嘲笑他。是父亲当场站起来，将他带出的教室。只有那么一次，一路走出教室的时候，父亲都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他完全不再理睬老师，兰斯洛觉得这很酷。

　　兰斯洛不知为何会想起这些小时候的事。他当然知道父亲是爱他的，人小的时候总是想不明白这些。但为什么是这时候……
　　他挣扎许久，向自己举起了白旗。
　　“明天提摩星人会再次来犯，他们的目标是这台寂灭。”
　　阿伐塔对这个情报并不惊讶：“寂灭不行。它是我们星球的希望。”

　　联盟军根本没有足以抵抗提摩星的战力。从父亲的话中兰斯洛听了出来，如果军事强大的提摩星人来犯，他们会像离子炮下的一颗小尘埃那样不堪一击。

　　“投降，把寂灭交给他们！”兰斯洛捏紧了拳头。
　　“目前阶段，实话说，我们没有获得胜利的实力。把我交出去，联盟军的首领，这个猎物足够大了。”阿伐塔平静地说，“寂灭留下。”
　　兰斯洛不可思议地瞪着阿伐塔的背影。他在说他要赴死，牺牲自己以平息提摩星的怒火。
　　如果交出首领，留下寂灭，父亲将面对的是惨无人道的酷刑拷问。

　　坦克回到了基地门口。原住民们刚刚被赶走，地上一片狼藉。

　　“把那台寂灭给我看看。”在离开坦克前，兰斯洛说，“我会设法帮你解锁这台寂灭，帮助你们反击。但我不会把制造寂灭的机密透露给任何人，包括您，父亲。成交吗？”
　　“你想清楚了吗。”父亲反而问，“这将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我别无选择。我不想失去您。”

作者有话说

　　本章已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