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荣耀》鬼**生

2、兰斯洛

　　十一年后。

　　上午七时，一架银灰色的政府专机降落在格兰汀空军学校的停机坪上。格兰汀的校长帕格里奇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机舱门打开时，立刻带着他的副官大步上前。两名穿着红色礼服的士兵先走出舱门，举着枪，一丝不苟地站到舱门两边。紧接着，元首阿瑞斯从机舱里走了出来。

　　看到元首的出现，帕格里奇站得笔挺，所有的士兵都保持肃静，等待这位举止优雅的元首一步步走到地面上。

　　阿瑞斯刚刚进入任期的第二年，对政客而言，他有点年轻过头。金得晃眼的短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就连他的睫毛也是金褐色的。这位史上最年轻的提摩星元首长时间因为美貌的外表占据娱乐新闻头条。狗仔队乐此不疲地捕捉他的一举一动，然而，当被他冰蓝色的眼睛严厉地盯着的时候，哪怕是娱乐记者也无法使用“稚嫩”“花瓶元首”这样轻浮的形容词了。

　　阿瑞斯径直走到帕格里奇面前，伸出手与他相握。他穿着一套笔挺的深蓝色军礼服，冰冷的目光落在帕格里奇的脸上。后者笑着说：“感谢你抽空过来，元首阁下。旅途安好吗？”

　　阿瑞斯严肃而礼貌地说：“很高兴见到您，帕格里奇校长。格兰汀是重要的军官培养基地，我很乐意见证她的发展壮大。”说着便板着脸与帕格里奇拥抱了一下，完全看不出他哪里高兴了。
　　两人往学校里走去，副官与阿瑞斯带来的官员整齐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要说提摩星的军官培养基地，格兰汀空军学校首屈一指。提摩星空军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军官来自这里，部分机构甚至表示非格兰汀的毕业生不用。换句话说，你在这里随便碰上一个士兵，他可能就是未来的将军，外交部长，甚至元首。

　　格兰汀空军学校每年最重要的日子，就是举行一年一度的毕业展示赛的这一天。元首阿瑞斯受到了母校的邀请，正为此而来。除此之外，提摩星空军中最重量级，拥有最多话语权的几位将军也将到场，观赏年轻的士兵们赌上荣耀的厮杀。

　　帕格里奇如数家珍：“学校今年武器库有所扩充，并新添了两部N8-9020，其中一部现在在演习场，学生应该正在做赛前最后的调试，这边请。”
　　帕格里奇将一应官员带往格兰汀硕大的演习场。他们进入二楼的控制室中，那里有整面透明玻璃墙，透过墙面，可以看到不远处整齐地排列着数十架黑色战机。

　　元首阿瑞斯走到了落地玻璃前，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战机。在场排列的所有的战机都是鬼魅般的黑色，它们停泊的姿态英姿飒爽，充满着金属的冷酷与力量，好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着。但是其中有一架战机与众不同。

　　那是一种令人心动的不同，当你的目光落在它的身上，就一定会被它吸引。它的体态与其他机体有显著的区别，看上去尖锐而又嚣张。在这群猛兽之间，它是那么夺目，似乎暗示着它可以毫不犹豫地斩断飓风，劈开雷电。阿瑞斯远远地注视着那架战机，不再挪开视线。
　　他的身边，肥胖的空军总司令阿尔利亚跟了过来。他顺着阿瑞斯的目光注意到了那架战机，微微眯起眼，观察那架战机的编号。
　　“那是谁的战机？”他回头问帕格里奇，“好家伙，漂亮啊。”

　　帕格里奇：“那是兰斯洛的战机。他是这里顶尖的机师。”
　　“哦？我记得，您之前为一个学生申请特殊经费，”阿尔利亚拈拈他嘴边的一撮小胡子，显得兴致盎然，“您可千万别告诉我，您说的就是他？”
　　帕格里奇知道这位空军总司令一向名声不好，小心翼翼地不提起兰斯洛被认为低贱的出身：“您说的没错，总司令阁下，他对他的战机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大胆改装。我为其中的一些改造申请了专利。比赛中我会将他的战机降速到和普通战机一样，但您仍然可以观察到其他性能。”
　　“看来他是您的得意门生，校长先生，”阿尔利亚转转他精明的小眼睛，“我非常期待他的表现，不瞒您说，今天我过来，希望能带一个门徒回去，必须是最优秀的，技术无可挑剔的机师。”

　　还有五分钟毕业展示赛就要开始了，格兰汀的万名学生聚集在了地面演习场内。

　　格兰汀的地面演习场是个巨大的环形场地，场地上空正在调试投映设备，投映出的模糊影像是演习场的另一部分——位于太空的部分，是太空系的毕业生们角逐的场地。

　　整个演习场仿佛处在一根紧绷的弦上。对场上的这些年轻人来说，接下来将是他们此生第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在很大程度上，这场比赛决定了某些人的命运——谁都知道评委席里坐着的那些太空署的高官们来这里可不光是为了看一场比赛。如果一毕业就被挑选为军官培训生，将来的仕途必然少去很多坎坷，少说也比别人少奋斗十年。这是一场展示赛，也是一场选拔赛。

　　如果将视角缩小到今年这届即将毕业的太空系学生，会发现那群坐得笔挺，清一色苍白面孔的年轻士兵中坐着一个异类。他浑身充满着一名军人应有的干净利落，军帽压着他黑色的短发，深蓝色的眼睛令他看上去安静得令人心动。那是深邃又阴郁的颜色，当你与这双眼睛目光交汇，你会觉得他在为什么事而忧郁。除了他没那么苍白的肤色外，令他看上去与众不同的是他的那双尖耳朵。它们露出军帽，机警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带给它们的主人比普通人更灵敏的听觉。

　　他就是兰斯洛。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令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忧郁。他的朋友，斯考特，很明白他在为什么而忧郁。

　　“小兰斯，一个令你受益终生的忠告，如果你还没上兜兜，你最好这辈子都别上了，”顺便，斯考特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样你就不会看到自己的裸``照在社交软件上满天飞。”
　　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朝他刺过来，兰斯洛在心里乞求这多事的家伙立刻闭嘴。
　　斯考特无辜地继续问：“你真的干了裘德？他才十四岁啊？十四岁是可怕的年纪，他觉得这很酷，就把你的裸``照发给全世界看，现在学弟们都在对你的‘小兄弟’评头论足。幸运的是，他们觉得你很性``感。不幸的是，转发量已经上千了。”
　　兰斯洛无力地辩解道：“他说他十六了……如果我知道他是个白痴，我连他的屁``股都不会摸一下。”

　　“亏我还相信你！”兰斯洛后排的男孩愤怒地骂，“不如就承认，你就他妈管不住你的鸡``巴！”
　　兰斯洛忙不迭阻止：“嘘——小点声亚瑟……”

　　然而太晚了，这无情的揭发令周围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愤怒中。兰斯洛重重咽了口唾沫。
　　“干！”他左边的男孩打破了沉默，“兰斯洛，你真的干了裘德？你还干了亚瑟？你怎么对我说的？？”
　　兰斯洛心里哀嚎，低声说：“等等……”
　　“兰斯洛，他们说的是真的？”第三个男孩委屈的声音从他的右后方传来，“你不是说好只睡我一个……”
　　兰斯洛头发都炸了：“不，乔，我想我们可以结束后再谈这个问题……”
　　“发``情期的畜生果然不该相信！”第四个男孩的声音阴沉沉地从他后方不远处传来，“简直令我恶心！”
　　兰斯洛：“莱文……你这么说真令人难过……”

　　“放学别走！”
　　“畜生，厕所见！”
　　“兰斯洛你给我等着！”

　　“荣耀之神在上……”兰斯洛在心里哭泣，“请把我从他们的记忆里消除吧！”

　　正在这时，校长帕格里奇洪亮的声音将可怜的兰斯洛从众人憎恨的目光中解救了出来。

　　“士兵们！很高兴看到你们站在这里。我亲眼见证了你们的努力，你们流过的血，流过的汗！今天，你们将要为荣耀而战。今天，你奋战，十年后，带领士兵浴血奋战的人就会是你！为了荣耀！”

　　一番话让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忘记了刚才还在纠结的问题。
　　“听说今年阿尔利亚也来了，”斯考特从牙缝里挤出悄声的话语，“他在寻找门徒呢。小兰斯，他不是你的英雄吗？”
　　“阿尔利亚？”兰斯洛脱口而出，紧张地朝控制室望去，隔着玻璃屏并看不清里面的人。

　　啊……空军总司令阿尔利亚，那是兰斯洛景仰多年的传奇人物。想到少年时的偶像将在台下看他比赛，兰斯洛眼里燃起了斗志，随万名士兵一道起立，将手按在胸口，以排山倒海之势吼道：“为了荣耀！”对荣耀的向往点燃了他的激情，他眼中闪着光，昂首挺胸地站着。

　　帕格里奇在神坛上燃起了火焰，以烈火向荣耀神献祭。熊熊燃烧的火焰发出炽热的光芒，象征着在提摩星上罕见的强大自然力。

　　兰斯洛的目光被跳跃的火焰吸引，心中热血沸腾，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他要战斗，战斗！
　　他将手按在心口，虔诚地向荣耀神祈求他的眷顾。

　　下午三点三十分。
　　在帕格里奇宣布太空系各就各位后，换上了紧身太空服的年轻士兵们踌躇满志地朝他们的战斗机走去。兰斯洛所在的太空系仅仅收了一百名学生，而这其中能坐在主驾驶位上的“飞行专业”才是其中的一半，是这精英学校中的精英小群体。他们间的厮杀一直是每年毕业赛的焦点。

　　走到自己的战斗机附近，兰斯洛伸出手，与斯考特拍了一下。

　　“祝你好运。”
　　“祝我好运，不抽到与你为敌。”斯考特嘿嘿笑着说。两人转身，各自爬上了自己的战机里。每一架双人战机里配备一名飞行专业的机师和一名军事理论专业的副驾驶，五十架战机的正副驾驶全部到位——只有兰斯洛身边的副驾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