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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第三章

      “我要让你的名字传扬整个世界。”

      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他这样说道,轻描淡写的好似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并且向着她伸出了宽厚的手掌。

      “现在已经是啦!”

      希腊嘀咕着是不是这孩子发现她最近一直在给他挑选王后?

      “与我一起去见证无尽之海吧!”

      望着他透着光的瞳孔,希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

      他是翱翔天地的雄鹰,而非受困在一方天地的鸟雀。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理想。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的,外表终于开始脱离了少女模样的国家自喉间逸出了温柔明快的笑声。

      毕竟,去见证传说中的世界的尽头……不是一个很美丽的愿望吗?

      希腊一直流传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中,兴都库什山脉之外就是一切大海的起源,也就是世界尽头的海。

      因为子民们这样坚信着,所以希腊本身便也这样相信着。

      像是被他眼底那坚定的光芒所蛊惑,希腊豪气冲天的一点头,握住了他的手,踏上了征途。

      史书记载,公元前329年,亚历山大大军再次离开佩拉城,军队的铁蹄越过兴都库什山脉,进入中亚。却发现,那并非是有着“俄刻阿诺斯”的理想之地,而是广袤的大陆。

      崎岖的山川阻隔了视野,青年闭上眼睛,依稀听到了来自海洋的涛声,以及,扑面而来的潮湿海风。

      那是多么令人心潮澎湃的声音啊。

      巨大的渴望一直在燃烧,胸中的激动与喜悦时时刻刻未曾褪去。

      身边是随着他的远征岁月,踏过每一块大陆,声名远播后,成长的越来越成熟,最终褪去了所有属于少女青涩的希腊。

      “我也很想知道踏过这片大陆,究竟会有什么呢?”

      听到她这样问,于是青年便大笑起来:“这正是我想见的。”

      远征途中,未尝一败。

      有无数英雄、勇士,甚至是王者对这名年轻的王俯首称臣,加入征战的队伍。

      他们听说了“征服王”的理想,燃起了同样的豪情壮志,追随在他身后,想用自己的双脚踏过旅程,去达成更宏大的未来,以及那梦寐以求的终点。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伊斯坎达尔毫无异样的大笑了起来,依旧是那种爽朗明快的声音:“等到想结婚的时候再说吧。”

      “……”

      希腊悲伤极了,虽然对方似乎拥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感染力,很轻易地就能赢得别人的好感,但是这其中多数是臣民啊!!完了,她觉得这个人一辈子都要没姑娘缘了。

      不过国家一直都不能干涉国王的决定,这种事她也就想想,然后就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随他去了。

      “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琴与剑。”

      希腊总觉得这两种东西给她的感觉特别的熟悉,像是认识了很久。就像伊斯坎达尔偶尔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琴也就罢了,不过剑乃杀人利器,她一直都很小心使用。

      也因此喜欢把它藏在琴座底下,省的吓到别人。

      虽然一般人也看不到她就是了。

      “啊,赫菲斯提安来找你了。那我就先走啦~”

      国王苦恼的挠了挠脑袋,最近希腊想要给他挑选结婚对象的势头真是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

      希腊倒是觉得这很正常,只是她总有种莫名的忧伤。

      哎,毕竟已经是奶奶辈的人了。

      伊斯坎达尔在用低沉的嗓音念着史诗,希腊便在一边为他缝补披风,顺便把他朗诵的诗当做背景音乐来听。

      别问她为什么身为一个国家的化身居然还会针线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身为国家,臣民们是怎样的,她便是怎样的。

      倘若他们大部分才华横溢,骁勇善战,能言善辩,希腊便也如此。

      总之,希腊她无师自通许多技能。针线活只是小意思。

      ……总觉得如果希腊是人类的话,身负这么多的手艺,那就足以吃喝不愁了吧。

      五年后,希腊开始兴致勃勃的为自己的国王准备婚礼,这还是她第一次参与进这样的事情来。

      以前的王与希腊的关系并不如伊斯坎达尔来的亲密,即使他们的性格各式各样,偶尔也有希腊看着长大的小王子,但是他们对待希腊的态度都太过疏离尊敬,一点都不好玩。

      “你比你的父亲更加出色。”

      猝不及防被拥抱了一下,纤瘦的女性想到这孩子也终于要开始新生活了,恐怕又期待又紧张,觉得他总算有了点小时候的模样,这样想着便笑眯眯的拍了拍对方有力的臂膀,“要记得跟王后好好过,那是个好姑娘。”

      “……好。”

      他难得这样乖得回答。

      突然这么听话,希腊简直要看看今天的太阳到底是不是从四面八方升起来的了。

      等到国王真的成家,金发姑娘便觉得有点儿寂寞。

      然后等到小王子出生了之后,她又高兴了起来。

      这是他未来的希望。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年仅32岁的亚历山大被来势汹汹的死神夺取了年轻的生命。

      “伊斯坎达尔殿下。”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他柔软的红发,轻柔地抚摸着,像是安抚孩童时代的他那般。

      “别害怕,我在这里。”

      “我可没有……害怕啊,只是有点儿……想念佩拉城。而且,有些遗憾……没能见到无垠之海……”

      他似乎很虚弱了,却仍旧努力露出一个豪迈的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替你去看。”

      希腊低声说。

      她感知到了王的情绪,却什么都没法做,也没法做,于是无法遏制的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王啊,我不会追随着你一同死去。”

      “……稍微,有点后悔了啊。”

      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伊斯坎达尔半阖的眼帘里影影绰绰映入对方的身影,好半天才重又发出模糊嘶哑的嗓音。

      她仍旧如此年轻,美丽,一日未变。成熟美艳的不可方物。

      而他却已经临近死亡的深渊。

      国王会更新换代,而国家,若非经营不善——这个形容其实非常形象——一般很少会消失。

      究竟后悔什么呢,他没有说,希腊也没想过要去问。

      她想着要再一次提醒他没能实现的理想,那也太残忍了。

      他是那样一个值得人尊敬的国王。

      于是她只是沉默的离开了,看着他被安葬,而后又接受了王子继承替任成为王的事实。

      “您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真正的笑过了,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

      这是那个人的儿子,他的接班人,也曾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现在他的眉目间正因为帝国闹分裂而染上了点点焦虑。

      希腊缓缓笑了起来,像是有繁星点亮那双湛蓝的眼眸:“并非如此,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其实她却也说不上来,终究还是茫然的。

      希腊从未想过失去伊斯坎达尔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啊。

      国家的化身被时光眷顾,站在人类的彼岸,在发生短暂的交集之后,所有经历过的温暖悲伤地事情,全部都会被时间埋葬。

      也许,该庆幸国家并非是亘古不变的吧。

      “你怎么来了?”

      是罗马帝国。

      “真是……居然想要抛下我,真是狡猾啊,希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希腊伸手扶住头上的花环,拎着被风吹拂飞扬的白色裙角,感受着苍穹之下那种懒洋洋的舒适温度。

      整个人轻松悠闲地似乎即将要消失不是她那样坦然自若。

      “所以我来送你一程,好歹也是我曾一见钟情的对象嘛,只是没想到你看的这么开。”

      “那就多谢你啦。”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究竟是有多少年了呢?仿佛是几年,几十年,又好像是几百年,被称呼为“希腊”的她本人却也记不清了。

      她也步上了无数前辈和子民的后尘,作为一个分崩离析的国家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若说国家也会死亡……或者更确切的说,消失,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了。

      没有任何人会记得她。

      李平阳从梦中醒来,感受了一下现在的心情……

      啊,平静的,温暖的,几乎能令人落泪。

      看起来似乎做了个好梦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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