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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打一架 ...

  •   “师尊的衣服怎么破了?”百里纵横眼尖发现这一点,不仅没有乖乖听沐九州的话离开,反而凑近一步,想拨开沐九州遮掩在那处的发丝。

      “是斗法的时候被人弄坏的?”百里纵横脸上浮现了点怒气,“那个人好不要脸,哪有这么斗法的。”

      他看那里的衣料碎了一小片,露出小块瓷器一般的皮肤,只不过那里被黑发挡着,影影绰绰,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他狠狠捏了捏手里的剑,骨节咔咔作响。

      百里纵横就是一块好看的木头,别人犟起来都说是一根筋,但他的脑袋里却连半根都没有。如果沐九州真点了头,那他下一刻就能抄起剑把那人给砍了。

      沐九州瞥眼去看楼却邪。

      少年憋得耳根发红,一对上沐九州的视线,更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沐九州目光一转即逝,表情淡淡开口,“斗法一事,本就不可控制。受伤也在所难免,更不要说只是勾破衣袍了。”

      “好了,去取两件衣服过来。”

      百里纵横倔强无比,一摇头,拒绝道:“不要,我要砍了那人。”

      他说得又狠又辣,任性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沐九州眉也不皱,早就习惯了他这幅脾气。他向前伸出右手,顺滑的衣袖向下滑落,露出了他的一截手腕。

      一阵冷风夹着飞雪从他指间穿过,“风大了,有些冷。”

      有些冷……

      这话就连楼却邪这个从来没有修炼过的人不信,但百里纵横偏偏信了。

      他果然注意力被转移,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脸问,“师尊现在很冷?”

      沐九州表情不变,点头,反问道,“那你现在是先去砍人,还是先去取衣服?”

      百里纵横脑袋转不过弯,似乎在纠结到底‘是帮师尊报仇更重要,还是让师尊不要受凉更重要’,最终他还是抱剑一转身,重重哼声,“我去给师尊取衣服,暂且先让那人再多活一时半刻。”

      可刚把剑抛出,一脚踏上剑身,打算飞身离开时,就听到遥遥天际传来一媚气横生的声音。

      一女子咯咯笑着,娇娇柔柔的声音几乎可以化作绕指的丝带捆绑人心,“蠢弟弟,你就这么走了?不怕你一走,你的好师尊又被人欺负了?”

      百里纵横皱起眉,脚下那柄正准备以雷霆之势奔走的长剑立刻停下了动势,嗡嗡作响着。

      沐九州侧身,目光投向了远方。

      楼却邪也顺着他目光看去,寻找着这道女声的来源。

      他看到了雪峰峰顶上的一座乌黑高塔,笔直又高耸,明明是一个古朴肃穆的形制,但塔身却隐隐包绕着一股令人难受的气息。

      那道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欺负?”百里纵横回望沐九州,有点迷惑。

      楼却邪也是相同的表情,他是冒犯了宫主,但为什么要用欺负这个词?

      他只是一个念头初起,一男音就附和般从那座邪气森森的高塔里出现,“哈哈哈哈,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怎么能说是欺负呢。”

      不同于女子那种甜腻入心,这男音粗粝沙哑,就像开口时喉咙里卡着好几块细碎的石子,难听得让人直皱眉。

      事实上,沐九州眉间已经皱起了细小的褶皱。

      那个被火燎过一般的嗓子没有继续发生,反倒是又插进一个尖尖利利的声音,“桀桀桀桀,我也觉得哥哥的话说得更对。这世上能欺负得了凌霜剑主的人能有几个?我看他那样子,分明是在纵容那个小子。”

      百里纵横最听不得的是别人说他师尊的坏话,第二听不得的是别人说他听不懂的话。而这群锁妖塔里的妖魔说的话,把他讨厌的两条全占了。

      他脚下灵剑忽明忽暗,灵气呈暴走状态,显然是怒极了。

      “沉心静气。”然而一道声音唤回了他灵台的一点清明。

      那几个一心添乱的妖魔却不死心,阴阳怪气道:“衣服让人家脱了,肩膀也让人捏了,如果不是弟弟你突然来了,谁知道还会怎么样。”

      楼却邪懵懵懂懂,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他们并没有怀什么好意。

      抬眼去看沐九州,又看了看怒气即将喷涌的百里纵横,突然明白到,这些说话的人是在变着法子激怒他。

      但百里纵横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果然,这些折磨耳朵的声音刚刚入耳,百里纵横刚沉住的一口气又化成了犹如实质的黑气,“你们都是什么意思!”

      一群妖魔鬼怪齐齐大笑,“我们的意思就是说,你的好师尊不要你了,只想把你支开,好去和那个小子亲亲爱爱。”

      “不要……”百里纵横咬牙切齿,“我了?!”

      四个字掷地,楼却邪就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发觉自己的头顶生出了一股凌厉的杀意,就像那里正悬着好几柄寒光闪闪的屠刀。

      下一刻,百里纵横动了。

      他黑衣伴黑发齐舞,那柄凌霜剑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被他提在了手中,手起,剑落,霸道剑气眼看就要落在楼却邪身上。

      烟尘散尽,冰面上横亘了一道深长的裂隙。

      但本应该被劈得不是伤就是死的楼却邪,却已经站在了那处的十步开外。

      他的瞳孔缩成了非人的形状,若有若无的黑气正在他脚下环绕。楼却邪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冷,但接触到沐九州的目光后,又浑身一凛,表情转为怔愣,一双眼睛连同里面丝丝缕缕的黑气都变化正常。

      沐九州眉尖微动,一只手还搭在百里纵横的手腕上。就在刚才,他打偏了百里纵横的剑气,但现在看来,这个动作有些多此一举。按照这少年的能力,完全能够独自躲过。

      百里纵横凌厉的表情一滞,他常年跟随沐九州呆在雪峰上,看到的人也少,更不要说是一个能招架他一二的人。

      百里纵横身上杀意稍减,反而跃跃欲试,拿剑指着楼却邪,“你过来。”

      楼却邪的应变能力,以及百里纵横的反应都出乎人的意料。

      但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一群妖魔虽然吃惊,回神后却又开始对百里纵横呲笑不已,“桀桀桀桀,弟弟你可真没用,连这么一个无名小子都打不过,难怪你的师尊不要你。”

      “你们!”木头脑袋就是木头脑袋,百里纵横果然再次焦躁,恨不得拿剑乱砍乱戳。

      相比较他的表现,沐九州就要冷静得多。指一弹,一道灵力就轻轻巧巧注进了他眉心。

      百里纵横像被当头泼了一冷水,心底的火全被浇成了烟气,烟气又化成了满腹的委屈,“师尊……”

      沐九州沉眉,“本座以前教过你什么?”

      师尊生气了?

      百里纵横对沐九州的情绪很敏感,仔细一回想,又意识到自己差点出手伤了人。

      沐九州看了他一眼。

      他这才低声回答,“妖魔的话,不可听,也不可信。”

      这一点沐九州交代过他很多次,百里纵横也明白他自己平时比较蠢,又容易被人挑拨。因为这个,他每次看到锁妖塔都会绕步走,不等那些妖魔开口,就会自己提前封上听感,免得惹出今天一样的乱子。

      可惜防备了那么多次,今天全部破了功。

      沐九州无奈,“还不快点捂上耳朵?”

      百里纵横委委屈屈,依言照做,一只手还捏着凌霜剑就遮上了耳朵。灵力灌入耳中,听感完全被封死。

      百里纵横踌躇了片刻,捏了一个御剑决,“我去给师尊取衣服。”

      沐九州却不赞同的看着他,并且示意地朝楼却邪抬了抬下巴。

      做错事,总是要道歉的。更何况是这种要伤人性命的事情。

      从没有跟人赔过礼的百里纵横犹犹豫豫,憋了半晌憋出三个字,“得罪了。”

      他又瞥眼去看沐九州,却发现他师尊眸心两点漆黑,难辨喜怒。

      百里纵横这才匆匆三步并作两步跨至楼却邪面前。静静站了一会儿,忽的抱拳躬身。

      觉得还不够,他又伸手把剑递送到了楼却邪面前。

      凌霜寒芒闪闪,一看就知道锋利无比,轻易便可吹毛断发。

      他这意思,似乎是在说只要楼却邪愿意,就可以回砍他几刀。

      看到百里纵横脸上并没有不甘神情后,沐九州目光微动,转去观察楼却邪。

      楼却邪想在思考与分辨,分辨百里纵横这一行为背后的诚意有多少。直到没有从对方脸上身上发现到虚假后,他才不闪不避接受了百里纵横的道歉。只不过他并没有接过剑,反而也略略躬身,还了一礼。

      沐九州眸光微动,对这便宜徒弟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分。

      他这徒弟,脾气温和,又有着恰到好处的刚毅。

      他处事待人从来不是步步紧逼,但也不会无原则退步。被人欺侮,他会讨回来,但讨回来的这部分,总是恰到好处。

      百里纵横这件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百里纵横的脾气沐九州了解无比,如果楼却邪一味和善包容,连赔礼都不愿意接受,百里纵横必定会恼怒生气。但又如果楼却邪紧逼不放,百里纵横那孩子恐怕也会暴躁得想要提剑砍人。

      当楼却邪抬头看向他时,沐九州朝这个少年点了点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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