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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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开了钟小兰家的大门，门后的少女依旧是略显苍白的白净面容，乌溜溜的双眼因为讶异稍稍睁大。
“呀，好久不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擦了擦鼻尖，“那个……这次我是自己走过来的，从日本那边……”
纲吉也曾计划过在合适的时间以最浪漫的方式出现在她眼前，可光是想到要去往她身边都让他心跳快得要晕过去了。偶像剧里的那一套对于他来说难度太高了，强迫着自己去做结果一定会搞砸，他可不想留下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乌龙回忆。再说，他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结果就以这么日常的方式出现在她眼前了。
如他所料，无以复加的惊喜在钟小兰眼中化开，她欢呼一声，扑进他怀里蹭个不停，“呀哈哈~太好了，是纲吉诶！”
“嗯！是我。”他不禁笑着抱住了她，“让你久等了，只要你愿意的话，我……”还不习惯如此直白地表露心意，话还没说出口的他脸已经先红了，定了定心神，轻声说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进一步的告白果然还是在更正式的气氛下吧，因为那是誓言般郑重的话语。
“我知道的，纲吉不会离开的。”钟小兰依偎着他，梦呓般地说道：“因为纲吉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中嘛。”
他有了片刻的呆滞，没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钟小兰抬起头来，深深地注视着纲吉的面容，缓缓地绽开一个不甚真切的笑容，虚幻得仿若下一秒就会消散开来的薄雾。
“‘沢田纲吉’是故事里的一个角色，是他人幻想出来的要素集合，不是真实存在的。一直以来陪着我的你，能被我触碰到、和我说话、关心我、对我笑的你，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她从他怀中退出一步，背着手，望向他的双眼中满载苦涩，却还是努力地勾起一个笑容。
“这种程度的现实和幻想，我分得清的，我一直很清醒。”她的语态平淡得难以置信，在无数次苦恼和伤心之后，内心对于痛楚已然麻木。
“可我还是喜欢你，无论认知和想法变成什么样，喜欢你的心情一直没有改变。”希望和幻想只剩下灰烬，毫无杂质的恋心依旧让她的双眼闪闪发亮。
“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你这样一个人，没办法呢，可真的好难过。某一次，我试着对海报上的你说话，就当你真的存在一样。我幻想着你能听到我说话，幻想着你回应了我，和我为同一件事产生相似的看法，和我一同欢笑……这样真的好幸福。那次之后，对于欺骗自己这件事，我就停不下来了……”
他听到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比任何人都要坚信他是活生生的、真实的人的钟小兰正在否定他的存在，不，实际上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
“不是的……”透体的冰寒让他指尖发冷，他听到自己颤声说道：“不是的，我和小兰是同样的活人，不信的话，你看……”他向她伸出手去，像是要她确认他的触感，又像是想要触碰她温暖的肌肤。
钟小兰伸出双手，温柔地拢住他的手掌，轻轻地贴着她微凉的面颊。
“真不可思议，”她梦呓般地呢喃道，“好真实啊，真实到我都快要相信这不是幻觉了，但是，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明亮的眼底最深处，是一片死灰。“我不是自己笔下的女主角，不会有奇迹发生在我身上的。”
真实与幻觉的界限已经不重要了，真正困住她的，是她所在的整个现实世界。
那之后钟小兰与沢田纲吉照常共度着闲暇时间。纲吉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向她证明自己是和她身处同一现实的活人，都没能奏效，她依旧坚信眼前的少年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开始考虑，如果钟小兰一辈子都这样，他和她应该怎么办。
于是他问：“小兰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即使我只是幻觉。”
钟小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邀他看一部她看过的电影——《禁闭岛》。大致故事内容是某座建在与世隔绝的海岛上的精神病院有一名病人离奇失踪，作为调查员前来的主人公在辨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的众多线索中发现了可怕程度要远超于表象的事实……
电影结束后，钟小兰问他：“纲吉觉得真相是什么？两种可能中，你偏向哪种？”
整个剧情过程略烧脑，半开放式结局可以有两种解读，一种令人恶寒，一种令人心酸。“这个……哪种好像都说得通，要我选的话，果然哪种都不想选。”
“说得也是呢。两种结论的支持者在网上争得不可开交，哪一边的说法都有理有据。据说这是创作者故意设置的，两种解读都是正解，区别是思考方式。‘院长是坏人’方是理性思维的人，‘院长是好人’方是感性思维。我的话，站后面一种。”
她平静地笑了，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理解泰德的心情，比起在清醒中痛苦，还是在疯狂中幸福比较好。”
纲吉忽然意识到，她是在回答他先前的问题。
“只有你能让我幸福，所以我选择你。即使你只是幻觉也没关系。”
他们开始交往，多年后携手步入教堂，没过多久，她有了身孕。
“这……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有医生签名的诊断结果。
“差不多也该相信了吧，”他按着她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我是真实存在的，和你一样。”
她茫然地笑了笑，喃喃自语：“真受不了我自己，连早孕反应都有了，已经到了影响身体的程度了吗……”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一步她还是不肯相信，只能比平时更留心她了，毕竟怀着孩子呢。
“我瞌睡很来，先去睡一觉哦。”她手足无措地起身，动作太急，差点在转身时撞到桌角。虽然还远远地撞不上，右手却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
她松了一口气，掌心怜爱地在腹部停留片刻，又忽然惊醒，心虚地收紧了手指，将整只手藏进袖管中。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都没能逃过纲吉的眼。
“等等，小兰！”
纲吉捉住想要逃跑的她，温柔但坚决地捧起她羞怯得通红的脸，不容拒绝地与她四目相对，黝黑的双眸中，早就浮起摇摇欲坠的水雾。
他轻笑出声，与她额头相抵，更多的话语早在共处的这几年里都传达给她了，他知道，小兰一定全部听进了心里。
“唔……”她终于忍不住眼泪，伏在他肩头啜泣。“什么啊，原来我不是她，我是她们其中的一员啊……”在泪意中模糊的声音，因为幸福而发颤。
纲吉抱着钟小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本以为她会渐渐止住哭泣，没想到她越哭越难过，最后竟然嚎啕大哭。和先前因为喜悦而温热的泪水不同，这一次是真的伤心到了快要晕厥的地步。
“等等、怎么了？”他慌了手脚，自从相遇以后，他就没让悲痛挨过她的身，他从未见她如此难过。
“这一次……是为她哭的……”她哽咽着收不住泪水，“因为，她不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