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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楔子

      “少爷!”保姆兰妮大婶的尖叫声贯穿了整个院子,“快从那东西上下来!看在荣耀神的份上,从——它——上——面——下——来!”

      兰斯洛惊恐地回头看去,兰妮大婶胖胖的身躯挤在那架单人摩托上,正横跨着整个后院朝他冲过来,那模样活像迎面飞来一大坨臃肿的旧式超级计算机,既滑稽又可怕。

      她逮到我的话,一定会用她的大屁股把我压碎的!兰斯洛惊恐地想着,他回过头,加快速度研究面前的仪表盘。他面前的是一只旧得老掉牙的仪表盘,已经亮了起来,但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他也试过扭动那个似乎是方向盘的手柄,但也没有用处。

      “动!动!动!动起来啊!”
      他用力拍打仪表盘,有一些字出现,但他一个也不认识,他才刚开始认字而已,更何况仪表盘对一个七岁儿童来说也太高了。

      兰斯洛正坐在一个陈旧的驾驶室里,这是一架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古董飞行器,一架父亲叫做“喷气式战机”的玩意儿。他猜父亲并不介意他玩弄一下他的藏品,为什么兰妮大婶看上去像要杀了他一样呢!

      “少爷!这是兰妮大婶最后的警告!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从那危险的东西上面下来!”
      兰妮大婶尖利的威胁声越来越近了!

      “动啊!”
      兰斯洛抓住一只手柄,用力地摇动它。古老的战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兰斯洛感觉到这记震动,兴奋地睁大眼睛,他抓紧手柄,咬紧牙关将它用力地向上推去,飞机又震动了一下,但压根儿没有要飞起来的意思。

      “荣耀神保佑!”
      看到战机外部的灯亮了起来,兰妮大婶大叫了起来。兰斯洛惊慌地朝窗外看去,她的胖肚子都快顶到飞机门了。

      “荣耀神保佑……”
      兰斯洛也轻轻地念了一声,他慌忙地在仪表盘上乱按一气,当他按下一个红色的键时,忽然,他感到整个战机颤巍巍地抖动起来,机窗外的物体开始移动。兰妮大婶“砰”地敲了一声门,把可怜的小兰斯洛吓得一抖,但他很快发现兰妮大婶被甩在了后面,她的尖叫声越来越远——战机开始移动了!

      兰斯洛既兴奋又好奇,将头伸到机窗口到处张望。可他很快意识到,他不知道怎样让它停下,也不知道怎样让它转弯!
      后院的墙就在几十米外的地方,他和他的战机正在快速撞向它!

      “不不不不不………………!”
      兰斯洛试图挽救,他抓住那只方向手柄,试着扭动,战机在他的操作下小幅度地偏转了方向,他仍然躲不开那面墙。惊慌失措中,兰斯洛想起了那只手柄。他死命抓住手柄,用尽全身力气将它往上推去。手柄被艰难地推到底,整个战机猛地倾斜,将兰斯洛瘦小的身躯往驾驶座上摔过去——战机的头抬了起来!

      兰斯洛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的景物降低,知道自己正在上升。还未定心,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战机尾部把后院的墙撞掉了一大块,墙砸扁了马路上的车,车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然而战机不管不顾地冲出后院,朝旁边的政府大楼冲了过去!

      “等等!!不要不要……!”
      兰斯洛喊着,抓着手柄乱扭,笨拙的战机擦过一座低矮建筑,机翼滑坏了一整排玻璃窗,在一片惊叫声中,在空中艰难地腾飞起来。

      “哇——”
      兰斯洛睁大了蓝色的眼睛,惊奇地看着窗外的一切。他飞起来了。

      与此同时,全球领土安全局总部大楼里。

      休安静地坐在父亲同事的办公室里。休只有六岁,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和苍白的肤色。椅子对他来说太大了,他坐在上面,两脚只能悬空着。

      今天本来应该是父亲的休息日,父亲答应带他和他的哥哥阿瑞斯出门,但是车却在安全局门口停了下来。父亲要去处理一些事,命令休和他的哥哥在办公室里等一小会儿。

      这一小会儿实在太久了,他的哥哥阿瑞斯已经坐不住,偷偷溜出去探险了。但休不想离开——反正过一会儿阿瑞斯也会被捉回来的,样子一定十分难看。
      休安静地坐在那里,好奇地歪着头,研究他面前的书桌桌面。玻璃桌面光滑得一尘不染,映出了不远处的落地窗。

      “滴、滴、滴……”
      忽然,屋子里响起了警报声。休环顾四周,发现桌面玻璃上有个红色“警告”图标正在闪烁。他点了一下,一张政府建筑群的立体透视图跳了出来。休很快就注意到一个显眼的小光点在大楼间乱晃。

      “A区发现不明飞行物,”机械女声报告说,“位置:A0103,高度25.5米,检测到武器装置。所有大楼已进入三级防护状态。完毕。”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落地窗外蒙上了一层绿色雾气,大楼的等离子防护罩打开了。

      休盯着那个乱跑的光点看,觉得那模样十分滑稽,好像一个喝醉酒的醉汉一样没头没脑。
      “它在哪儿?离这儿近吗?”休问。
      机械女声回答:“它距离此处5.2米。5.1米。4.8米。碰撞还有10秒……9秒……”

      “咦??”
      休没想到那东西离他那么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趴到落地窗上朝外张望。透过半透明的等离子防护罩,他看到一个古怪的小型飞行器在空中摇摇晃晃,正冲他飞过来。他踮起脚,伸长脖子,隐约看到飞行器简陋的玻璃罩后面坐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家伙,和他一样是个男孩。

      正在他张望的时候,休的余光瞥见一只黑色炮管从隔壁窗户里伸了出来。
      “不能等了,它快撞上我们了!再尝试一次!”一个男人大喊道,“五秒后击落!”
      过了一秒,又有人喊:“对方不接受联络!”

      休听到“击落”,被吓了一跳,虽然他不太明白大人们准备怎么做,但从口吻中他猜到如果他们再联络不上那男孩,他就得有麻烦了,说不定是非常大的麻烦。他跑回那张桌子面前,轻点了一下那个乱飞的光点,光点周围跳出了它的数据。休记住了其中一条,在桌面上翻找出了无线电联络页面,快速地输入了那串数据,并点下确认。桌面发出轻轻的电磁波声。

      窗外,男人开始从五秒倒数:“五!四!……”
      休紧张地看着玻璃桌面。沉默一阵后,桌面忽然出现了一张曲线图,传来了一个男孩惊慌的大喊:“救命!啊啊啊救救我!”曲线随着男孩的声波而变化。
      他联络上了他!听到男孩的声音,休的眼睛亮了。他扑到桌面上大声说:“向下飞!什么也别管!”

      窗外:“三!二!一!发射!”
      轰的一声巨响在窗外响起。休吓得一缩,他有点担心那个飞行器因为他的话而坠毁,但仍然鼓起勇气靠近落地窗。当他看到窗外的情景,才笑了起来。那架破旧的飞行器几乎贴着大楼,垂直地往地面冲去,避开了攻击,然后在即将碰撞地面的时候成功地抬起头,贴着地面滑出了一段——准确地来说是弹跳着跳出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最后狼狈地停了下来,连机翼都撞掉了一截。

      “呜哇!吓死我了!”
      无线电的那头传来了男孩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吓坏我了,真是吓坏我了!!”

      休跑回桌边,探头看桌面上的曲线图。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休问。
      “我听得到,”对方余惊未了地回答,“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吗?”
      休歪过头,觉得这样通过无线电来对话真是有趣极了。

      “我的名字叫休。”他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休?我叫兰斯洛,”对方像个勇敢的士兵一样开始大声自报家门,“我的父亲是γ星的大使,我是个机师!我住在隔壁区,我的房子是12号!你好,休!”

      休还想说什么,但听到对方那边有些骚乱,便乖乖地闭嘴了,依依不舍地关闭了无线电通话。
      这种通话方式就和那台飞行器一样古老,休第一次尝试用它联络什么人,一点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那是他从安全教育课里学到的“最原始低级”的应急联络方式,救过很多人的性命,现在大多数飞行器上仍然保留着它。事实证明无线电简直是帅呆了!休兴奋地想着,那台破破的飞行器也有趣极了。

      全球领土安全局总部大楼楼下。

      大量警察将那台老古董飞机包围了起来。两个警察替兰斯洛扯开了卡住的门,另一个将那个被吓坏的小家伙从驾驶舱里抱了出来。当看到兰斯洛的脸,警察们全都露出“够了怎么又是这个小恶魔”的表情,纷纷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离开。人群很快散去。

      兰斯洛的双脚刚落地,就看到父亲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暗暗吐吐舌头,心想这下可完蛋了,为什么父亲那么快就知道了呢!他的父亲和他一样,拥有着这颗星球上少见的,乌黑的头发。他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默然俯视着兰斯洛,一言不发。父亲铁青着脸的样子让兰斯洛害怕极了。

      昨天,兰斯洛把模拟飞行器飞进了邻居家里,成功地给邻居家的小婴儿送了一颗糖,但是打碎了邻居家据说是从尼尔11号星上买来的收藏品。前天他开着父亲的车去接他下班,他成功地避开了电子警察,但撞碎了政府的玻璃大门。再前天他偷走了父亲的终端器,想出门“散个心”,差一点就跑到外星去了。再再前天……

      兰斯洛的父亲每天都能收到惊喜。

      “回家。”父亲的嘴里吐出了这个词,然后转身走了。兰斯洛听到父亲的口吻不太对劲,小心地跟上他,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脸,艰难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父亲:“你让我很失望。你让我感到很……挫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教育你了。”
      兰斯洛有些委屈,默默地跟在父亲的后面。

      沉默了一段路后,父亲说:“明天起,你不用去上学了。”
      兰斯洛:“?”
      父亲:“你会去格兰汀空军学校。直到你十八岁毕业,都将再也见不到我和你的母亲。现在去向你的母亲告别。”
      兰斯洛愣住了,脚步慢了下来。但父亲没有打算再做解释。他将高大的背影留给兰斯洛,沉默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这时,兰斯洛听到手臂上滴了一声。他低头看去,手臂上的终端机显示收到一条语音消息,署名为“休”。他看看手臂上的终端,又看看渐渐远去的父亲,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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