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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帮我 ...

  •   因出了事端耽搁了原本的安排,故而李璟决意当晚留宿围场,明日再行回宫。

      是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整篇营帐都陷入死气沉沉的宁静之中。

      赵匡胤的身形缓缓地出现在李从嘉的大帐外,白日之事,最终以李璟气节,命将他暂时禁足于帐中,待到回去再行发落告结。

      但他知道,事情决然没有那么简单。

      定了定神,赵匡胤来到帐门外。举着长|枪的守卫见了,忙将他拦住,警惕道:“什么人?!”

      赵匡胤恭恭敬敬地拱手,又亮了亮手中的水囊,道:“小人乃是安定公府中的小厮,殿下从午后起便一直滴水未进,想给他送些水去。”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再者,这皇家吵架归吵架,但子弟们个个娇生惯养的,哪里经得起饿?如若真闹出什么毛病,只怕最后帐还要算到自己头上。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末了一个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请示一番,再做决定。”

      赵匡胤忙点头称是,目送着那侍卫远远离去后,他忽然一个转身,出手如电,将那剩下的那名侍卫脖颈一扣,掩住嘴,在他的后颈上用力一切。

      只听那侍卫发出一声极为低沉的闷哼,很快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轻手轻脚地将人放下,赵匡胤立刻掀帘而入。

      李从嘉身子软软地伏在大帐中央,身形随着气息起伏得厉害。

      这是病了?

      赵匡胤心头一紧,却什么也来不及没想,走过去将人一把拉起,伏在了肩背上。

      李从嘉于迷糊中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发出几声低吟,含糊道:“赵……赵匡胤……?”

      “是我。”赵匡胤压低了声音道,“我先带你出去。”

      李从嘉在他背上极为轻微地挣扎了一下,似是不愿如此。赵匡胤明白他的意思,道:“皇上正在气头上,你病成这样,他根本不会有半点顾念。不管如何,治病要紧。”

      说完,他已然站起身来。举目四顾,心知另一名守卫怕是快要回来了,从门帘出去,怕是大为不妥。思量再三,只能从另一侧将大帐划开,不动声色地离开。

      可是他不过是个随行的小厮,手中哪有利器?赵匡胤思量着,忽然灵光一现,低低道了声:“得罪了。”

      然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索到身上人的发顶,略一迟疑,将束发用的发弁拔了出来。这已然是他手边能找到的最为锋利的东西了。

      接住那随之而落的发冠,轻轻放在地上,他不再犹豫,抬手将大帐划出一条缝隙,侧身挤了出去。

      夜极为浓黑,层云罩顶,将漫天的星辉和月华尽数遮掩在了其中。天幕如同洒了墨一般,没有半点光亮,为他们的身影做了最好的遮掩。

      赵匡胤背着李从嘉一路疾行。在这之前他已然查探好方向,知道从哪里可以最快地走出围场,在附近的山林中栖身。

      跑着跑着,他便感到有什么垂下来,掉落在自己的脖颈边,触感冰凉。

      是李从嘉因为没了发弁和发冠的束缚,而散落下的发。

      赵匡胤心中微微一动,带着低沉的喘息,唤道:“安定公……可还无恙?”

      背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嗯”,顿了顿好久,才道:“热……”

      赵匡胤一路背着对方,自然早已清楚地感觉得到背上人的温度,以及时时喷洒在自己耳畔的,急促的呼吸。

      若非这夜风还带着浓重的凉意,他几乎要心猿意马。

      定了定神,他只道李从嘉这是发起了高热,便道:“前面有一处石洞可供栖身,安定公再忍着些,很快便到了。”

      李从嘉低低地“嗯”了一声,再没了声响。而远处,骚|动声隐隐可闻,显然是李从嘉的失踪,已然被人发现。

      赵匡胤无心顾及,凭着之前的记忆很快找到了那处石洞。弯腰将人放了下来,倚着墙边靠了。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对方肩头。

      不知何时,浓云裂开了一条缝,如水的月华从缝隙中洒了下来,恰好将石洞的一半照得雪亮。李从嘉一头乌发披散而下,微有些凌乱地搭在肩头。双眼微闭,连垂下的长睫上,都似洒了点点碎银。

      赵匡胤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又道了声“得罪”,随后用手背探向对方的前额。

      李从嘉前额极烫,可身子却一直在窸窸窣窣的颤抖着。尤其是被赵匡胤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更是整个人都忽然向后退去,仿佛在极力躲避着什么。

      然而身后是冰冷的墙壁,他身子只微微挪动了一寸,便退无可退。

      赵匡胤只觉得十分蹊跷,对方这模样,并不像是着了风寒或者发了高热。

      这让他感到疑惑,并且不知所措。

      “安定公……”他迟疑着上前道,“你究竟觉得哪里不适?”

      而他一靠近,李从嘉便抖得越发厉害。颤抖着手将赵匡胤的外袍扔到一边,他闭着眼,摇头道:“你……离远些……不要靠近……”

      赵匡胤诧然,虽然很快找他所言退后几步,但心中却不免有些失落。

      为何对方,会如此拒绝自己的好意。

      但他却还是摸出腰间的水囊,道:“安定公……可要饮些水?”

      李从嘉吃力地点点头,道:“扔过来。”

      赵匡胤只能怀着沮丧照做,然而一个不慎,却将水囊扔得偏了,离李从嘉所在的地方,还有几步之遥。

      “抱、抱歉。”他说着,忙起身去捡。

      却不料李从嘉也挣扎着起了身,两人便始料未及地撞在了一起。

      赵匡胤大为窘迫,正要翻身而起,却感到衣襟被一只手一把抓住,缓缓地朝一侧拉去。那只手抖得极厉害,却也将他抓得极紧。

      接下来,李从嘉的面容便很近地出现在了视线中。月华中,他的眼有些红,一张脸同样泛着潮红。

      赵匡胤不解道:“安定公,你这是……”

      “帮我。”李从嘉低喘着打断他,语罢又极为痛苦地低下头,许久许久,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太子……给我下了媚|药,我原以为忍忍便会过去……谁料这药效……越发重了……”

      赵匡胤闻言起初一惊,很快又松了口气,随即转为愤慨。

      惊在得知李从嘉竟然中了媚|药;松了口气则是想到他果然并非轻薄之徒,一切事出有因;愤慨,自然是对着那始作俑者。

      他咬牙道:“为了陷害安定公,太子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殿下定要在皇上面前将一切真相陈明清楚!”

      李从嘉勾唇轻轻笑了笑,道:“我能忍得住已属不易,哪里还有余力……”说到这里,声音又骤然低了下去,没了后文。

      赵匡胤正要出言询问。眼前却是一个天旋地转,及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仰面躺在了地面上。

      李从嘉骑|坐在他的腰间,用颤抖的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朝着他缓缓地弯下身子。

      “帮我……帮我……”他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眼神似也开始变得迷离。

      赵匡胤怔怔地看着,一时间,只觉得那双微微泛着红的眼有些陌生,同那日大醉时候自己所见到的,如出一辙。澄明和清透被重重的雾霭掩盖住,肆意流淌着的,只有一种肆意的,散发着浓重诱惑的……邪气。

      用最赤|裸的方式,引人沉迷。

      赵匡胤的脑袋忽然就一片空白,他直勾勾地盯着这双眼眸,道:“怎么……怎么帮?”

      “你说呢?”李从嘉忽然勾唇一笑,伴随着那一头垂散而下的黑发,越发显得媚意横生。

      他再度俯下身,贴在赵匡胤的耳侧,用喘息的声音轻轻道:“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赵匡胤的身子忽然一紧,纵然他是个粗人,也听得懂这首词所描绘的究竟是什么。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唇齿贴在自己的耳后,留下一段似有若无的触感。

      赵匡胤只觉得身体里似有惊雷炸响,他的呼吸也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

      对方微凉的发,在低头间再度散落下来,贴着赵匡胤的面颊和脖颈处轻轻滑动着,分明是凉的,所经之处,却只留下如火般的灼热。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赵匡胤已经霍然翻身,将身上的人压在了下面。

      他已然无法隐忍,多一分多一刻都无法隐忍了。

      李从嘉不愧是流连花丛的风流皇子,他太懂得如何挑|逗起人的欲|望,轻而易举便能地将其点着,饮燃,直至烧成不可收拾的熊熊大火……

      只不过,于赵匡胤而言,这并非是一时的逢场作戏,而是……长久的情之所至。一切早已在点点滴滴中水到渠成,只是过去的他从未真正的意识到罢了。

      紧紧地咬着牙,须臾之间,他也已然红了眼,看着身|下的人,一字一句道:“安定公……可曾当真愿意如此?”

      李从嘉微微仰起头,如玉般的脖颈处,是一段近乎完美的线条。

      他没有再看赵匡胤,只是缓缓道:“多谢……”

      这最后的两个字,鸣响了赵匡胤脑中最后的惊雷。他再无法做出任何思考,扣住对方的脖颈,用力地吻了上去。

      一时间,天昏地暗,神魂颠倒。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恨不能将面前的人拆骨入腹,完完全全地揉进身体里,溶进骨血之中,一丝一毫也不留给旁人。

      赵匡胤为这忽然浮出脑海的想法而心惊,却也再无暇顾及。

      摸索到对方的衣襟正欲扯开,却听李从嘉在耳畔低声道:“慢……且慢……”

      赵匡胤抬眼看他,只听李从嘉喘息着道:“我听闻近日河蟹之风尤甚,床笫之事,脖颈以下均不能为人所知,此等私密……你我二人知道便好,莫要……让旁人看了去,如何?”

      赵匡胤迟疑一刻,应声颔首。将人打横抱起,走入石洞身处及膝的草丛深处。

      片刻后,低吟与闷哼声间或传来,然情形究竟如何,却无人能见。

      倘若稍加联想,自是:

      扁舟才入武陵源,铁马又扣玉门关。

      云雨巫山春未过,菊蕊凝露花已残。

      *****

      次日,赵匡胤醒来时,却见身边已然空无一人。

      他翻身坐起,想起昨夜之事,只觉得窘迫非常。正此时,外面一阵窸窣声响起,却是李从嘉走了进来。

      他只穿着一身素白的里衣,披散着头发,见赵匡胤行了,冲他微微一笑,道:“我方才去外面看过,父皇的人马还在,只是还未找到这里。”

      赵匡胤见他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之事根本不曾发生一般,心下不免有些空落。

      迟疑片刻,还是道:“昨夜之事……”

      李从嘉看着他,轻声打断道:“多谢。”

      “不,我并非为了替安定公解媚|药,才会如此……”赵匡胤急忙又道,然后话出了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挣扎再三,才道,“我待你一片真心,此生定不相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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