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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颈骨、线索、过去 ...

  •   司徒站直了身子,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哥们,找个安静地方,好好聊。”

      经纪公司所在大楼有个咖啡厅,路上,司徒悄声问林遥,唐朔和谭宁那边进展的如何,林遥摇摇头,打开微信给他看。

      谭宁的微信并算不上是好消息——“申”今早去外地谈生意,下午才回来。我和小唐在花圃园等着,有消息再联络。

      司徒咂着舌,把手机还给了林遥。想着,虽然申路军不在花圃园,估计应该不会未卜先知跟闫峰串通证词,还是耐心等申路军回来为好。

      三人到了咖啡厅,点咖啡的时候闫峰叫错了两次,不见了方才那份从容,等半杯拿铁下肚,才完全镇定下来。林遥知道自己不是个善于体贴人的,闫峰这样的大老爷们也没必要体贴,况且,在座的三个人只有他一个警察,他不问谁问?

      林遥对闫峰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与宋海滨、申路军、王鲁、是怎么认识的?

      用闫峰的话来说,谁都有年少冲动的时候。他高中毕业没有报考大学,而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来到了这座繁华的城市,跟几个人组成一个乐队。那些年,酒吧特别火,在酒吧驻唱更火,钱也特别好赚。

      “你和申路军他们几个人,就是在酒吧认识的?”林遥问道。

      闫峰抿抿嘴,抬起手点了一下申路军的照片,“贝斯手。”手指又点在王鲁的照片上,“键盘手”,最后是宋海滨,“鼓手。”最后,指了指自己,“主唱、吉他手。”

      司徒恍然大悟,“你们是一个乐队?”

      “是的,民谣乐队。那几年流行这个。”闫峰说。

      他们的乐队叫“乡间脚步”在酒吧一条街很有些名气,当然了,那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候,他们的确赚了不少钱,这对当时只有二十岁的闫峰而言,就像美梦成真一样。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有些年轻人一旦有了钱,身边没有人管束着,很容易走上歪路。回忆起那些事情,闫峰还是心有余悸。他还记得,是宋海滨带来了毒/品,给大家分了。

      闫峰坦言,那时候出于好奇也跟着吸/了一点,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完全没有所谓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反而上吐下泄病了好几天。打那之后谈毒变色!死活不敢沾边儿。但是,其他人都上了瘾。

      那时候闫峰虽然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却是最精明的一个。他知道,一旦沾染上毒/品,乐队就完了,他也试着劝过三个人,其结果可想而知。所以,闫峰不得不为自己另作打算。

      放下已经冷却的小半杯拿铁,闫峰面色淡定地说:“到了后来,我偷偷联系了一个经纪人,准备单飞。所以,除了排练演出,我尽量避免跟他们有交往。他们挣的钱几乎都用去买‘东西’,还经常跟我借钱。说实在的,当时我那个经纪人对我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就拿出二十万给他们,是给,不是借。当时我是明说了,这钱不用他们还,我呢会离开乐队。大家好聚好散。”

      问题是:没了吉他手兼主唱,乐队就玩不转了,钱也就挣不到。所以呢,当时的申路军、王鲁、宋海滨、特别恨闫峰。但是,闫峰拿出了二十万的真金白银,算是让他们没敢为难。要知道,十几年前的二十万元也算是一笔客观的数目了。

      听到这里,司徒问道:“乐队解散是因为你离开了?”

      岂料,闫峰摇摇头,说:“我答应他们,找到新的主唱前可以再留一个月。但是……好像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吧,突然有一天王鲁给我打电话,说暂停几天演出,什么时候恢复再通知我。那通电话之后,他们再也没联系过我。”

      林遥问道:“那时候找到新的主唱了吗?”

      闫峰摇摇头。

      林遥再问:“你在酒店遇到宋海滨为什么打起来?”

      说到这事,闫峰苦笑了一声,“大概是……我跟他们断了联系两年后,宋海滨找过我,说是那东西已经戒了,跟我借钱做生意,开口就是五十万。我不可能借他,我们俩就吵起来了。”

      当时吵得很厉害,宋海滨说闫峰忘恩负义,当初要不是他带着闫峰出道,哪有闫峰的今天。闫峰觉得很恼火,自己努力得来的一切,怎么变成了宋海滨成就的?当时闫峰揭穿了宋海滨,说他根本没有戒/毒,完全就是来骗钱的!结果,俩人越吵越厉害,把闫峰的经纪人吵出来了。

      闫峰说:“那是我第一个经纪人,也算是保镖吧。他身上有点功夫,对我又特别好,当时下手没轻没重的,把宋海滨的腿打断了。”

      哦,原来宋海滨左腿不便的根儿在这儿呢!

      闫峰的经纪人打断了宋海滨的腿,这个仇早早就结下了。所以,若干年后再相遇,宋海滨一改平日里的温和老实,主动挑衅闫峰。想到这里,林遥正准备问下一个问题,手机响了起来,看号码应该是邓婕打来的。他起身说了声失陪,就走到一边去接听电话。

      林遥离开周,闫峰就跟司徒说:“你想啊,宋海滨跟我借钱不成,还被打断腿,他能不恨我吗?我也没想到会再遇到他,那天在酒店他跟疯狗一样。”

      司徒似笑非笑地说:“我要是告诉你,其实这些年宋海滨安静如鸡,你信吗?”

      闫峰闻言一愣。突然,走到门口的林遥大声叫他,“司徒,快走。”

      司徒也搞不明白林遥是怎么了,见他急匆匆的样子,只好跟闫峰说了句:“谢谢配合,可能,我会再来找你。”马上追着林遥跑了出去。

      咖啡厅门口还有不少人,不方便说话,急着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林遥远眺了一眼仍然坐在咖啡屋的闫峰,他看着窗外,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走出大门,俩人忙三火四地上了车,林遥才说:“影院座椅下面的水化验出结果了,是柠檬口味的巴黎水。”

      司徒愣了愣:“然后?这种水戳到你哪根肺管子了?”

      林遥无心与他开玩笑,直言:“申路军办公室的冰箱里至少有二十瓶这种水。”

      巧合吗?这一点,司徒跟林遥的观点一致——不可能是巧合。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林遥拨打了申路军的电话,对方很快接听了。林遥忙问道:“申经理,你在办公室吗?我还有点情况想问问。”

      申路军说:“不好意思,我在外地,估计下午五六点才能到家。您急吗?”

      林遥瞥了眼司徒,后者正在使劲对他使眼色,摇头。林遥完全看不明白!司徒干脆捂住他的手机,低声说:“这孙子在家呢,我有安装窃听器!”

      林遥下一秒的眼神恨不能活剐了司徒,但语气上是没改变态度,对电话那边的申路军说:“那就约明天吧,我去公司找你。”

      申路军满口答应下来,还约定了明天九点的时间。

      电话挂断,林遥虎着脸,冷着眼,质问司徒,“你到底把窃听器放哪了?”

      “他家客厅的花盆下面。”末了,划了一下重点,“特别保险!”

      林遥差点被气乐了。感情司徒不止是给申路军送了束画,顺带坑了老申和小王,还顺带着放了一枚窃听器。说什么好呢?除了“呵呵”也只能“呵呵”了,不然的话,林遥怕控制不住自己“法办”了这货!

      林遥顺了顺了气,说道:“等会记得拿回来,被组长知道了,咱俩一起遭殃。”

      这是必须的,司徒表示也不想被抓住小辫子。不过,在没有回收之前,多听一些总是可以的吧?

      窃听器的信号还是有点沙沙声,可能是申路军的位置不在客厅,司徒只能听见微弱的脚步声。听了大概两分钟左右,他说:“申路军一个人在家。”

      “为什么不见我?”林遥好似自言自语地说,“今天见和明天见有什么区别?”

      “时间问题,他再拖延时间。”司徒说,“但我想不通,在宋海滨案上他没有作案时间啊。”

      “我还是很在意抽屉的问题,凶手为什么要调包?”林遥说道。

      “嘘!”司徒忽然示意林遥安静,并将耳机从手机上扯下来,点开扩音功能。很快,林遥听到沙沙声,沙沙声中还有脚步声。

      听了数秒,林遥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好像是两个人?”

      他的话音没落,就从手机了传来申路军的惊呼:“你干什么!?”

      司徒和林遥同时看向对方,前者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的速度猛地快了起来。这时候,手机里传来的声音非常模糊,完全听不清是不是有人在说话,林遥立刻拨通申路军的电话,这一次,无人接听。

      幸好,申路军家距离经纪公司不是很远。

      十分钟后,他们冲进了申路军家的小区,直奔10号楼三单元。

      申路军住在一楼,司徒急吼吼地开始敲门,大声叫着申路军的名字,里面一点动静没有。因为声音太大,对面的人家开了门,了解了情况后,就说:“我们家院子能过去,申先生一般不锁院子门的。”

      没等邻居的话说完,林遥一个箭步跑进了邻居家。

      院子并不大,两户之间隔着一道铁艺栅栏。。邻居家的院子种了很多蔬菜,林遥越过小白菜、拨开番茄架、踩了几个茄子辣椒,一个纵身跳到了申路军家的院子。好在,申路军家的院子一马平川什么都没有。

      林遥快步上了缓步台,握住他纱窗门的把手,轻易地就拉开了。顾不上许多,林遥直接走进客厅。客厅的摆设很是奢华,金白二色的宽大组合式沙发,占据半面墙的电视,还有屋顶上华贵璀璨的吊灯,将整个客厅渲染出皇家般的气势来。林遥没琢磨申路军究竟多有钱,他大声叫着:“申路军?”

      话音未落,忽然看到朝南的位置有一扇门开着,咖啡色的地板擦得锃明瓦亮,一双没有穿鞋袜的脚交叠地横旦在地上,扭曲着。

      林遥急忙上前几步,随着距离被缩短,脚旁散落着的玫瑰花瓣清晰可见。那些殷红的,美丽的花瓣,好像刚刚从花枝上跌落一样,颜艳如初。林遥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走到房间门口,一眼看到躺在地板上面无生气的申路军。

      咚咚的巨大的敲门声打断了林遥瞥繁杂的思绪,司徒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入他的耳中。林遥急忙转身打开入室门,看到司徒一脸焦急模样,只说了一句话:“叫救护车。”

      司徒闻言,心沉到了底。

      司徒一边打电话一边跟着林遥进了屋子,看到申路军的时候,心说:完了,肯定活不了了。

      申路军不知道中了多少刀,腰部以上、下颚以下都是血。血染红了花瓣,被血滋养了的花朵更加妖媚惑人。司徒的目光顺着血流落定在申路军的手上,他的手里攥着一把玫瑰花,玫瑰花中夹着一节人骨。

      林遥和司徒几乎是同时伸出手摸到申路军的颈动脉,又是同时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们都没想着追出去,因为那是徒劳的。从窃听器里听到申路军的声音是十五分钟之前,换言之,凶手早就跑路了。追出去也是没用。

      司徒蹲在卧室门口,使劲搓脸,看似压制着某种极端的负面情绪。相比司徒的自我克制,林遥显得有点冲动,恨恨骂道:“真他妈的!又是差一点!”说着,狠狠一拳打在墙壁上。

      司徒抿着嘴叹了口气,遂说:“你冷静点。”

      “冷静个屁!”林遥怒道:“你怎么不早点打开窃听器?”

      司徒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问道:“怪我喽?”

      “你装个窃听器就该时时刻刻监听,要不装着干什么?当摆设吗?”

      司徒直接被林遥气乐了,站起身来走到林遥跟前,说:“好歹我还知道装个窃听器,你们呢?知道他有问题,你们早点装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装窃听器需要上报审批的,你说装就说装的?”

      “所以你们警察办事就是他妈的麻烦!”

      本来林遥就窝了一肚子火,司徒嘴上有不干不净的,林遥想都没想,直接给了司徒一脚。这一脚踢在髌骨上,司徒疼的直蹦。

      “林遥,你这是迁怒你知道吗?”

      林遥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想找人打一架!”

      司徒指了指他:“哪天心情愉快了,好好归拢归拢你!”

      林遥嫌弃地白了一眼司徒,“少装蒜,我根本没使劲。”

      “卧槽,你还想怎么样?再使点劲,我腿就断了!”

      估计是司徒的样子略有些喜感,林遥居然不像方才那么恼火了,扶了单腿蹦的司徒一把,说:“赶紧把窃听器拿出来,等会上缴。”

      司徒一瘸一拐地走向客厅回收窃听器,留在卧室的林遥尽量克制自己的怒火,打了电话通知组里,只有才开始观察尸体。

      不一会儿,司徒拿着窃听器回来,问道:“发现什么了?”

      林遥说:“还不确定。”言罢,他走了卧室。

      司徒站在距离尸体稍远的地方,看着林遥的背影都觉得这人八成快疯了。其实,林遥这么恼火他是完全了解的,毕竟想骂人打架的不止林遥一个。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恼火,连续两次被凶手捷足先登,他们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想到这里,司徒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日了狗了!”

      林遥嫌弃的眼神瞥过去,说:“你能别再拱火了吗?”

      “那你让我捶两拳吧。”

      林遥不怒反笑,这笑中没有一点正能量,满满的都是无奈和自嘲。司徒也跟着笑了,八成是觉得他们的心境达到了高度统一吧。

      司徒说:“咱俩相互挤兑没什么意义。你说得对,还是想点有用的吧。“

      于是问题来了——什么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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