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睿瞳

3、我想要的是爱

　　“你不问我笑什么吗？”王瀚也靠上护栏，转过头问。

　　“你会告诉我的。”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上谁，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呵…苏文，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王瀚靠近我，低下头，一瞬间呼吸相交。

　　“没有。”我说。我最笨了。成绩一直都不算高，办事能力又差。苏家是凭实力说话的家族，每一个孩子都要从小职员做起。而我直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小职员，苏武却早已从职员晋升到了总经理。我所做的事中能算得上好的，只有察言观色。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很聪明。”他说着，转过我的身子，然后抱住我。他的身体是一种很温和的温度，与我的冰冷比起来健康得多。这种温暖的感觉让我想起了母亲，母亲的怀抱也是温暖的，当她抱着我的时候，就仿佛将我圈在一个充满余晖的空间中，阳光和煦。

　　“你还没说你在笑什么。”我提醒着，却没有推开他，他是主角，我何苦反抗？

　　“我喜欢你。”他松开抱我的手，我后退一步。

　　“你终于知道喜欢我是错误了？”我问着，又后退一步。

　　“恰恰相反。”他只向前走了一步就把距离拉近到刚才拥抱时的长度。我听见他说：“因为喜欢你，让我很开心。”

　　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上谁，就连母亲都是。凭借着美貌，我听过太多虚伪的喜欢，所以早已经不在乎了。

　　“不会感动吗？”

　　“为什么要感动呢？”这明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想泡我，就必须付出甜言蜜语。可是我不会再感动，因为，我习惯了这样的喜欢。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被喜欢。”

　　“彼此彼此。”我说。不过是这样的喜欢罢了，他何尝不是如此。英俊的脸庞，笔挺的手工西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善于言谈，又温柔体贴。一定也有很多人喜欢他。或者喜欢他的脸，或者喜欢他的钱，或者喜欢他的体温。我们是一样的人，被人喜欢着，却没有爱。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王瀚。浩瀚的瀚。”这是他的原话，现在还给了他。

　　“不错，我是王瀚，但我不仅仅是王瀚。”他笑了，语调温和，示意我问下去。

　　“那你是谁？”

　　“我是文康集团的总经理。”

　　“久仰了，王总。”我说。他的来头真是不小，文康集团，那可是苏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

　　“苏文，你是苏文，但我知道你不仅仅是苏文。”

　　“我不是苏文，还能是谁？”话谈到如此地步，或者说，台词对到这里，我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既然主角要我配戏，我何敢不从？

　　“你是苏氏集团的大少爷。”

　　“王总真是好眼力，这都能看出来。”我谄媚地附和着。

　　人们都说，苏氏集团的两个少爷完全不一样，大少爷每日只会寻欢做乐，细腰美目，无论男人女人都要勾引；二少爷勤学苦干，努力奋进，如今只有23岁便已是总经理，前途无可限量。人们都说是我勾引他们的，真真是冤枉，可是我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动作他们都理解成勾引。母亲这话说得很对，他们抵御不了诱惑，却怪罪于我。

　　“转变得真是快呢，苏文。”他温和地说。我皱眉，难道他摆出这般笃定的样子不是为了听我夸赞？

　　“那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就会说？”

　　“当然，我不得罪有钱人。”这也是母亲教导我的信条。荣辱、廉耻，这些感受都不是我们能够奢求的，只有金钱才是我们的上帝。母亲说，只有在足够有钱的人的面前我们才会褪去平日禁欲的外表。也许我的骨髓里和母亲一样浑浊而放荡，如此恶劣，连我自己都鄙视自己，只是我一直没有遇到付得起我开的价的人。王瀚足够有钱，这毋庸置疑的是个很好的堕落机会。只是，我现在还不想堕落。顺从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主角。

　　王瀚愣了一下，我估计他是实在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么你是同性恋吗？”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入戏很快。

　　“你想要我是，我就是。”

　　“如果我不想要你是呢？”

　　“那我会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是。”

　　“为什么要突然改变呢？”

　　“因为你有钱。”我诚恳地说，“像你这样又帅又有钱的人很有可能成为我的客户。”虽然，并不是客户挑我，而是我挑客户。

　　“客户？”他玩味了一下这个名词，然后发问：“你作为苏氏集团的大少爷，将来有大笔的资产等着你去继承，为什么还要摆出这样的架势呢？”

　　我又后退了一步。因为，那些资产绝对不是我的，因为，我并不想要不属于母亲的东西，因为，我想要彻底的变得卑鄙肮脏。这些都是我的理由，可是，我不能说。我抬头，仰视他：“因为，我想找个人爱我。”

　　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人？温柔体贴又美丽可爱，并且，深深地爱着我。要多深的喜欢才叫爱？又要多深的爱才叫深爱？要多深的深爱才能抵得上用叠字形容的深爱？我不知道。

　　你欠我的。我又想起了苏武的那个笑容和语调。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语调微微上扬，真真好听得要命。

　　若我是他，我是否也能做出同样的表情？

　　不要幻想，不要贪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任谁争取都没有用。

　　也许，我只是，想找一个人爱我。仅此而已。这本该是一句谎话，我却偏偏有点认真。

　　“你以为我会爱你？”王瀚笑得温和。

　　“不，你不会。”我说。有钱人总是会有怪癖，母亲教导我，尤其不要与他们讨论爱情，因为结果只能是失望。

　　“那你何必如此回答？”

　　“因为你问了。”我突然发现，我说的理由简直不像理由，而是事实。

　　“你醉了。”王瀚突然不由反驳地转移话题，似乎我说的话惹恼了他。

　　何必恼怒呢，这明明，是他所希望的答案。

　　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顺着他说：“是的，我醉了。”

　　“我送你回家。”

　　“谢谢，我想一个人醒醒酒。”说罢，我转身便走。很潇洒地留下一个背影。

　　直到最后，我也没有问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沿着马路走着，车子在路上视规矩为无物地飞驰，煞是猖狂。

　　我要去哪里？

　　对了，我要回家。

　　可是，我的家在哪里？我回得到哪里？

　　我茫然地不断向前走着，沿着马路，见弯便拐。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重新现在霓虹酒吧的门口。我失笑，忘记了这样的行进方式换回的是注定的结果。罢了，也许，这就是命。

　　我推门进去，第一眼便看见了母亲。妖娆美艳的样子真真让人心动。

　　我坐在她的身旁，抓起她身前的“醉红”一饮而尽。

　　“怎么了？”母亲问我。语调温柔婉转。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妈妈，抱抱。”我伸出双手环抱住母亲纤细的腰肢，她柔软地依附着我。

　　小的时候，母亲也曾像现在我拥着她这般拥抱我，只可惜我的胸膛是冷的。

　　“刚才和你一起出去的人是王瀚吧。”母亲轻柔的声音散在耳旁，“不要和他扯上关系，苏文。他会伤害你的。”

　　“为什么他要伤害我。”对于这个劝告我丝毫不觉意外。若说他毫无目的地接近我，并喜欢我，哪个白痴会信？

　　“因为你是苏文。”

　　“我当然是我，而且我确定从前没有见过他。”只是母亲一眼便看出他的身份，要多熟悉才做得到？母亲又是如何认识他的？我没有问。也许，我预感到，真正的答案让我无法接受。

　　“你当然没有见过他，可是苏文，你不仅是苏文，还是苏氏集团的大少爷。”为什么他们总要向我强调这点？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听不懂，妈妈。”我说，撒娇地将头埋进母亲的颈窝。

　　“呵......你不需要听懂，就这样就好，你不知道是最好的。”

　　不，你不知道。苏武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用一种很冷却有些纠结的语调。

　　我不知道。我究竟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坐直上身，满脸乖巧。没有人给我带路，我实在找不到那个名为家的地方。

　　“现在就回家。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