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西西里风云》烟花末夕颜

4、Chapter 3

　　二日后朝利雨月从罗马归来。
　　纳克尔整合完米兰叛乱的中小型家族，与晴守小队一起回家族述职。

　　与此同时，西西里黑手党内战爆发。

　　紧抿着嘴唇的Giotto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脸色苍白，眼神却是惊人的亮。他窝在办公椅中，让脊背陷入柔软的皮革，难得像大型猫一样慵懒地抬眼，看向给这一系列麻烦加了把柴的雾守。

　　“戴蒙，辛苦了。”他如此说。

　　他乐意粉饰太平，可是身为Giotto左右手的G并不愿意。他凌厉的目光几乎要把那个虚假笑着的男人削平。

　　“戴蒙斯佩多，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呵，Giotto，你对这个意大利，这个西西里，以至这个渐渐脱离你掌控的家族……感到厌烦了吗？”

　　“我不会厌烦我的家族，即使它变成了我不愿见到的样子……”

　　Giotto的手触及到办公桌上那一摞有关彭格列下层家族瞒着他做出的一系列肮脏交易的文件，有一丝的颤抖。可是他很快就稳住了情绪，淡淡抬眼。“就像对自己的孩子，即使他走上了错误的路……我也要把他纠正过来才对。”

　　“纠正？nuhuhuhu……你所谓的纠正，会让他走投无路呢？”

　　Giotto的眼睫颤了颤，盖住了暖色的瞳孔。而左手插在军服口袋的斯佩多似乎没有给他喘息的余地，一步一步地剖开真相，把暗世界真正的规则一点一滴展示给天真的首领看。

　　“承认吧，你太过理想化，力量必然招致贪欲和毁灭。即使你在前段时间的两西西里统一中做出了卓越贡献，被推上黑手党教父的宝座，可你不要忘记了你所谓的朋友，那位目前的意大利执政官首先考虑的是手中的权力与国家利益。你麾下的小型家族看中的是彭格列的庇护，在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往往作壁上观……这一次的叛乱，你还看不透吗？你还要继续说服自己吗？”

　　斯佩多眯起他的眼眸，唇角的弧度张狂而妖异。

　　Giotto浑身一震，最后有些颓然地将头向后仰去。

　　“……戴蒙，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我做不到。”

　　是啊，做不到违背本心。也许他真的不适合当一个首领吧。Giotto如此苦笑着。斗争，背叛，利益均衡，需要掌控的太多太多，他聪颖敏锐地嗅到了风中不安的味道，却厌恶那样腐朽的带着血腥气味的海风。西西里岛的历史从来都是鲜血浸染，白骨堆积，从无例外。
　　即使是这样虚伪和平下，也无法掩盖力量的赤裸本质。

　　斯佩多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可是，那个精神冷静疯狂的雾守眼眸底下却带着意味不明的东西，也许是一丝还未熄灭的微光。G又烦躁地抽了一口雪茄，赤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忽然就笑开的雾守，似乎也从他的话中窥见了一丝半点的孤注一掷。

　　“……真是残酷的关心啊，戴蒙。”Giotto慢慢地说道。他们心照不宣，当年一起发誓的他们已经死在了时光的角落，一同前行的人们最终抛却了应当有的天真，构筑理想国的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了覆灭。最终他们的努力只是虚无，因为，有的东西是无论你多强大都无法掌控——那就是人性。

　　人性本恶。

　　Giotto的桌前永远摆着那张褪色的守护者的合照。他这些年来，不断地用手指摩拭，老照片甚至有些发旧。

　　他记得那些年他们踏过的土地，两西西里，威尼斯，米兰，佛罗伦萨，他们带着皮毡帽在港口呼吸咸腥的海风，几个人挤在一条贡多拉上，吵吵嚷嚷地渡过九曲百折的威尼斯河道。他们的午后阳光，他们的大声谈笑，他们的成功与过错。

　　走错了就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地摸索。你扶着我，我帮着你，总有一天能够看到彼岸的光芒。能用什么证明这样的时光存在过？回忆湮没在时间尽头，人被镀上单薄的冷影，总在背道而驰中萧索。

　　朝利雨月依旧一袭狩衣，手持笛子走进了这里。向来温和包容的雨守眸光细碎，似乎要织成一张罗网，把斯佩多整个吞没。

　　“Giotto……Sivnora的巴利安有异动。”他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将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凝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