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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做书 ...

  •   把买来或租来的书扫描进电脑,再校对成TXT格式,他们管它叫“做书”。
      只有亲自动手,才能体会到做书的辛苦。
      散乱的、有折痕的、皱巴巴的、脏兮兮的小说,铺满了整个办公桌面,有的书被送走,还有更多的书被送来。
      现在是学生们的暑假时间,天气又闷又热,工作也因提不起精神而懈怠。
      不过晋江电信局里,却多了两只勤劳的小蜜蜂。

      七七P封面的技术也越来越娴熟了。她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只用笔刷和渐变效果,做出没有底图的简洁封面。
      一股浓郁的豆瓣风扑面而来,这绝对不科学TAT。

      “七七,今天不要去你姐姐公司了,跟妈妈去李阿姨家。”
      “诶?”
      “李阿姨儿子语文学的很差,你给他补补课。”
      “啊……”
      任七七就这么被妈妈卖掉了。
      李阿姨家的房子也是单位分的,面积不小,布局也不错。她脾气火爆,性子耿直,没少得罪人,只有七七的妈妈一个闺蜜。两个人是大学室友,虽然各自结婚生子后联系不多,却仍然好的蜜里调油。
      两人见面就热火朝天、嬉笑怒骂聊起来,七七灰溜溜的领着方明泽去书房补课。
      方明泽是李阿姨的儿子,比七七小一岁,看上去落落寡欢、闷闷不乐。鼻子微微有点鹰钩,纤细的四肢松散的接在同样纤细的躯干上,晒成棕褐色的脸死气沉沉。
      当他开口说话时,七七吃惊的注意到,男孩的嘴唇是那么丰满厚实,他的态度是多么悠游自在,言谈举止是多么得体和少年老成。
      川剧的变脸,也不过如此吧?
      方明泽给任七七让座,端上水和水果,一直笑眯眯的,礼貌周到得像个无可挑剔的外交家。
      这孩子长大绝对不简单。七七默默的给了个好评,任劳任怨开始补课。
      她趴在桌子上,方明泽靠的很近。看得出他努力在听,却始终有点心不在焉。他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这不应该出现在高一的孩子身上。
      当他盯着课本的时候,漆黑的眼珠里,流露出浓浓的听天由命的悲剧神色,甚至有点歇斯底里。眼白里红丝密布,瞳孔特别大,眼圈乌黑,一双比同龄人厚实的手时而握紧,时而神经质的放开。
      男孩像一团善于掩饰的、被压抑的火,令人印象深刻又隐约不安,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十分讨人喜欢,却没法亲近。
      听着听着,方明泽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了,他不得不用手臂支撑着脑袋。七七的同情心顿时升腾泛滥起来,“啪”的一声放下书,命令的说:“先休息一会儿,精神点了再学,不然按照这个效率,纯粹是自我安慰、浪费时间。”
      七七属于你强她就弱,你弱她就强的类型,跟哥哥姐姐一起时各种柔软易推倒,在弟弟妹妹面前就爷们儿又有权威。
      方明泽疲惫的眼睛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他趴在桌子上,瘦削单薄的背缩成小小一团。七七随手给他按摩起头皮来,就像给姐姐揉肩膀那样自然。单薄的肩膀微微颤了颤,又不动了。
      “昨天晚上没睡好?”七七指尖微微用力。
      男孩偏过头来,一双单眼皮、细长的、典型的东方人眼睛对着七七,神情放松而阴郁:“打游戏,玩到两点半。”他自暴自弃的说,瞟向那台台式电脑。
      九十年代末,家里有电脑的真不多。
      “白天玩不行吗?”她心里咯噔一声。
      “白天困。”
      “……”
      “姐姐,我挺没用的。”方泽明好像对自己、对这个家怀着深深的仇恨,那张线条流畅的脸都变得模糊了,好像被一层暗红的雾气笼罩了,“我不想学了。”
      七七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能揉揉男孩的头发说:“别想太多了,慢慢调整就好。”手心里的头发像羊毛一样蓬松。
      或许是七七的垃圾桶体质起作用了,方明泽打开了话匣子。
      “我觉得生活毫无意义,每天都是读课本,做习题,而这些知识将来根本都不会用到……我小时候也是个乖乖学习的好孩子,可越来越觉得生活毫无意义……”男孩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他宽大厚实的手再次绞在一起。
      任七七了然于心。“所以你就迷上游戏啦?”
      方明泽没回答,继续说:“人生如果是一座宫殿,那么所有为同龄人敞开的门,都对我关上了。”
      七七在心里叹了口气。方明泽弟弟,你就是闲的。如果吃了上顿没下顿住在四面漏风的房子里……我看你还抱怨这个。
      “叮”的一声,七七脑袋上的灯泡亮了。她托着下巴,用狼外婆诱拐小红帽的语气说:“弟弟,既然你家里有电脑,那帮我个忙好不好?”
      男孩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稍微恢复了几分神采,他支起脑袋说:“很乐意为姐姐服务。”
      任七七给了他一本金庸的武侠小说。

      一个礼拜后,文学站点上多了一本《天龙八部》。七七花五分钟,做了个只有黑色底图和渐变金字的封面,扔了上去。
      然后她受到了任依依的严重表扬。
      “七七最近越来越细心了,姐姐给做好吃的奖励一下。”任依依笑眯眯的,跟妹妹一模一样的巧克力色眼睛里,流露出不一样的神采,“《天龙八部》我又校对了一遍,居然一个错字都没有呢。”
      才不告诉你我有外挂。

      趁着没开学,任七七有空就往李阿姨家跑,给方明泽补课。看他学的不错的话,就再给一本小说,叫他帮忙扫校。
      方明泽家教很严,李阿姨绝不允许他看闲书(在李阿姨看来,言情武侠都属于闲书,需要彻底隔离),这一来如获至宝,连游戏也不玩了,乖乖睡觉,乖乖学习,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七七的书。
      晋江扫校组的有生力量,又多了一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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