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争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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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间老教室，大电风扇吊在屋顶，摇摇晃晃的转着，却吹不散教室内因为到了立夏而猛然变高的气温。相信不久的将来这里即便有着大电风扇持续的吹着，也会变成一个让人恨不得脱光了衣服，跳到冰柜里头的蒸笼或者桑拿浴室。原本打算不停练习的何笙也在这种气温下败退，不得不中场休息一下的拿起毛巾擦一把满脸的汗水和湿漉漉的脖颈。同时纠结于是不是要将身上所剩下的最后一件衬衫脱下。
“需要这个么？”陌非的声音突然响起，同时一瓶冰镇矿泉水出现在眼前，肉眼可见的寒气散发出来，瓶身上雾气蒙蒙，结成水珠滑落到瓶底，在滴落到地上。
“当然要了。”何笙笑着说道，接过矿泉水放到脸颊，冰凉的感觉一瞬间让他舒适的闭上眼，叹了口气。
笑看着何笙略带孩子气的动作，陌非摇着手里的另一瓶冰镇矿泉水坐到一旁的琴凳上：“最近天气突然变热了好多。”
“趴趴走的人也多了。”何笙睁开眼看向窗外，远处正巧有几个有气无力的往开着空调的宿舍赶的人，一个个的表情都是恨不得飞回去趴在空调底下种蘑菇。
被何笙的话逗笑了，越看越觉得像的陌非微笑：“所以最近有空调的空教室很难找啊。幸亏你这里只有一扇大电风扇打着，否则这处也会被避暑的人占满。”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感激这里只有一扇大电风扇。” 何笙望着窗外的那几个人道——虽然他并不讨厌，甚至喜欢在人前表演，但他不喜欢在练习的时候被人恶意的关注比较。假若这里的人一多，就难免有那么一两个让人万分不爽的视线出现。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已明白何笙某部分性情的陌非自然知道何笙的言下之意，甚至感同身受。他同样讨厌有人在他设计角色形象，给人化妆，或者是思考拍摄角度，制作后期等事物的时候，怀着恶意靠近，那会让他觉得他的作品得到亵渎。
不想再讨论这个渐渐让人不怎么愉快的问题，又想起校庆邀请的问题，陌非索性问向何笙：“你想参加这次的校庆么？”
何笙惊讶的睁大了眼，见陌非问的状似随意，但是表情认真。敛下眼帘，微笑：“我以为你会先去问教授。”他说着，与陌非并排坐到钢琴凳上，拧开瓶盖喝了口冰水，舒服的叹了口气。
“教授自然是要问的。”陌非侧头看着何笙的脸颊，边再次感叹着对方所受到的造物主的恩宠，边说，“不过，你的意愿也很重要，甚至比教授的同意还重要。”
何笙诧异的转过脸来，一双猫眼瞪得大大的的，随即微眯起，流露出温柔的笑意，唇角微勾，透出一股坏坏，狡猾的味道。温声的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直直的看着何笙的眼睛，陌非希望此刻何笙只是说笑。因为这样他只需想办法解决固执的教授一个人便可。而事实上何笙显然是认真的。他等了良久，何笙都没有变化表情，也没有改口说这只是个开玩笑。所以陌非只能夸张的叹口气：“那我只能厚着脸皮磨到你同意了。”就像是自从他开始给教授们免费打工开始，为了偶尔捉襟见肘的拍摄资金而厚着脸皮将场地租金磨到最低，又或者用近乎于成本价的价格从厂商那里购买一些品质保证道具。似乎自从他学习了导演这一系后，脸皮似乎就越来越厚，或许哪一天他无法当导演了。可以像李子木偶尔在宿舍里自嘲的那样靠着这手磨价的功力寻个采购的工作？
何笙闻言却是愣了一下，细细的打量着陌非表情，随后收敛了脸上的坏笑，同样认真道：“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三年没有上台表演过了。”
“所以，我更期待你在三年的苦练后，所展现出来的演技。”陌非看向何笙说，见何笙眼神闪烁，神色游移。心中一动便道，“或许你听说过一些关于这次校庆的事情。不管是万舟的到来，还是学生会的决定。都不是我想邀请你参加的原因。我只是觉得那是个舞台，是个刚好适合你在上面绽放光彩的舞台，所以我才想邀请你。”
何笙没有被陌非最后一句话说动，反而是被那句学生会的决定触动了神经，冰着脸问：“学生会有什么决定？”
陌非一看那脸色便明白何笙是猜到了内在的意思，便耸了耸肩膀：“就是你想的那个。不过重点不是在那劳什子的学生会决定。而是在你，在这次校庆舞台，我觉得它适合你。或许，它会被万舟占据大半。但是，有一部分是你的。任何人都无法夺走。”
“好吧，就算你说服我了。”何笙学着陌非的动作耸了下肩膀，嘴角却是翘起了一个愉悦到乃至灿烂刺眼的弧度，“不过，我还是不想答应你。”
陌非本来就不觉得能够一下就得到何笙的同意。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让陌非发现何笙性格中某些折腾人的地方。所以他只是思考了一下，然后看进何笙的眼底：“那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说服你。”。
“好啊。”何笙像只高傲的猫咪，又像是一个矜持尊贵的君王一样，昂着下巴笑着接受陌非的提议：“我等着看你的坚持。”
陌非回以微笑，略有些期待明天早上当何笙一大早看到他等候在门口时，所露出的吃惊到错愕的表情，那一定非常美妙。
何笙瞅着陌非的笑容，却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冷的他寒毛直竖。直到第二天早上，何笙赶着上早课而急冲冲的冲出宿舍，却看见陌非早早的等在那里，手里拎着热乎乎的两人份早餐时，才猛的意识到昨天那阴风是因何而起的。
见何笙冲出来，陌非微笑着举起手中的早餐，冲着何笙笑道：“我猜你早餐没吃，所以特地多买了一份。”
走到陌非面前，何笙看着陌非手里的早餐，还冒着热气：“这就是你说服我的办法？”
“不，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步骤。”
“那剩下的呢？”何笙有些好奇的问。
“和你一起上课，然后跟到你晚上回到宿舍，直到你同意参加校庆。”陌非低笑，打趣的对上何笙的眼睛，“所以说，为了不让我如此紧迫盯人，你还是赶快答应了我吧。”
何笙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遍陌非：“唔……听起来挺可怕的。不过，有这么帅的人跟着，倒是觉得不错啊。所以，我决定现在不答应你。”
“看来我只能跟着你了。”陌非遗憾的叹息道。不过他早就有长期作战的心里准备，所以也仅是遗憾而已。
“那就来吧。”何笙扬高下巴，坏笑的看着陌非。脚跟一转，伸手拉着陌非朝着教室走去，“现在跟我去教室。唔，应该能够趁着上课之前把早餐吃了。”
陌非由着何笙拉着自己走，两人并肩一起在其他人惊疑的目光下进了教室。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陌非将早餐放到桌上，何笙扒拉开塑料袋将其中一个塑料饭盒拿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买了校门口小笼包，然后让他分别加了一包醋和一包辣。”陌非说着，就看到何笙打开了食盒，将一旁小塑料袋里装的醋和辣一起浇上去。
动手拆开一次性筷子，何笙夹起一个小笼包道：“我很喜欢。”说着的同时，吹了吹小笼包的热气，塞进嘴里。
“唔……”泪花瞬间冒出，何笙放下筷子，以手当扇的在嘴前猛扇，过一会儿才咽下。
陌非将一杯豆浆，插上吸管推了过去。
“谢谢。”猛吸了一口豆浆，何笙捂着嘴哑声道。
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陌非道：“还有十分钟上课，可以慢慢吃。”
闻言，放慢了进食的动作，直到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何笙才将小笼包全部吃完。将空饭盒塞到桌肚里的那瞬间，上这节课的教授踩着点的进来。
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醋味，教授环顾整个教室，最后将视线落在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陌非身上。
被教授看的寒毛直竖，陌非厚着脸皮回以微笑。然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拿起笔，佯装着自己只是来旁听。尽管从未来听过表演课，一下子就来听大四的课，这怎么看就怎么让人怀疑。
不过教授显然并没有打算提出来，所以只是在眼里透着疑惑打量了遍陌非，就收回视线，开始上课。
“呼……”陌非下意识的吐了口气，要在表演系的老师面前佯装，实在是太考验非表演系学生的表演能力了。刚才那阵阵的打量直让他怀疑，他的目的被教授发现，然后被对自己专业格外严格的教授赶出去。
“这样就放松了？”一旁同样摊开本子记笔记的何笙坏笑着低语，曲起手肘捅了捅陌非的胳膊，“这个老师还只是大课教授。等到专业课教授上来，你还要更小心些，才能不露陷。而且……”何笙可以拖长了音，眼底透着狡诈，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
陌非没有注意何笙的未尽之语，他已经被何笙所假设的专业课教授给刺激的苦着一张脸，他也是现在才想起来，表演系的教授各个只要涉及到专业，至少是喷火龙级别的。曾经有学生打着旁听的名头，实则是来追求学妹的。结果被表演系教授发现，直接当堂赶出去，永远不许他进入表演课的教室。这在当时成了全校的一个笑话，不过也让表演系教授们的严肃闻名整个学校。若是他……咳……即使他的目的是为了让何笙同意参加校庆，这个听上去光明正大的打算。可是……只要不是冲着表演本身来上，对表演教授们来说，就是触逆鳞的事儿了。可以想见，若是他被教授们发现……他就是继那个同学之后第二个全校笑话。而且，他想要让何笙参加校庆的打算，绝对会变成不可能。
台上，正讲课的教授咳了两声，视线直直扫射过来，让走神的陌非，和打算再说上一句的何笙一起埋头记笔记。一堂课下来，陌非只觉得自己的手指抽筋。他从未想过，他会在一趟旁听课上学到那么多的知识，甚至触发种种灵感。为了不让这些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陌非不得不将这些记下，准备回去整理。
活动着有些酸软的手指，陌非侧头看着埋头整理刚才课上笔记的何笙道：“我突然发现我跟你来上课，多了个好处。”
“什么？”何笙停下手中的笔，侧头看来问道，眼里充满着好奇。
“学了不少的知识，然后有了些不同的想法。”陌非说，看着他手中厚厚的一叠笔记。直觉认为何笙打算在这课间把这些东西笔记整理完。这听起来有些奇怪，甚至是毫无道理的。但是陌非总是会在与何笙的相处中，与何笙心有灵犀，所以他直接开口提议，“我帮你整理笔记。”
而这次，他再次成功。何笙笑着，直接将一半的笔记推给陌非：“来帮我抄吧，我要在这课间十分钟搞定这叠笔记。”他说着，将整理笔记的要求告诉陌非后，又给了他一叠白纸。
两人一起低头奋笔疾书，在上课铃前一分钟同时搞定。两人抬头，刚好对上视线。
“好了。” 陌非笑说。
“恩哼~” 何笙挑高眉梢，得意洋洋的哼道，“我也好了。”然后伸手笑眯眯的接过陌非递来的纸。铃声在此刻响起，一道视线落在陌非的身上，锐利的让人无法忽视。
陌非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是那个传言中，收了何笙为关门弟子的平教授。一瞬间陌非忍不住哆嗦了下，觉得自己就好像摊开了所有，在这位教授的面前。明明，平教授面象斯文温和，唯一让人觉得锐利的地方，就是他带的那个金边眼镜。但是陌非就是感觉自己在这位教授面前就像是老鼠碰到猫。或许，是因为这位教授的传言让人印象深刻吧……若是让这位教授知晓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估计他直接得回炉重造。至于何笙参加校庆——等着时间倒流吧。
收敛了自己的心思，陌非按照上节课的摸样，摊开笔记本，拿起笔。自我催眠——我是来旁听的，旁听的……
何笙也不若上节课那样，和陌非嬉闹。同样，摊开自己的笔记本，拿着笔。事实上整个教室，所有的学生都是这样。
讲台上，平教授见陌非的摸样，便收敛了视线，开始讲课。出乎意料的，平教授的课并不死气沉沉，整堂课也不是在学生们的奋笔疾书中度过。平教授的教课模式，似乎更偏向于探讨课之类。由教授提出一个问题，然后所有人讨论。之所以，所有人都拿着笔严正以待，只是为了随时能够记录探讨出的重点。
或许是因为陌非是难得出现在表演课上的旁听生，又或者是因为陌非本身在编导系很出名的原因。所以在这堂课上，陌非被众人围攻，种种有关于从导演，从编剧的角度如何看待表演的问题不时冒出，让陌非不能不回答。所以一堂课下来，陌非重重的靠向椅背，只觉得筋疲力竭，饥饿难忍。
周围问的意犹未尽的学生看着陌非如此疲累，也就不继续问了，而是三三两两的离开教室。
“很累？”何笙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同时有些同情的看着陌非。虽然刚才问问题的时候，他也问了不少。
感受到教授的注意还在自己身上，陌非直觉不能点头，只能微笑道：“不累，这些问题很有意义。”这是实话，尽管刚才课上的问题重点都是表演。但是，反过来想的话，便可以从中分析演员如何看到编导了，这便于他的专业切实相关。
陌非说完，教授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便变轻了些，陌非有些诧异的看过去，对方正关着自己的笔电。
将收拾好的包背到肩上，何笙伸手向陌非：“走了，去吃饭。下午还有一节大课呢。”
陌非握住何笙伸来的手，站起来，合着对方一起走向前门。路过讲台时，何笙冲着还在整理东西的教授笑道：“平教授再见。”
陌非跟着说了声：“平教授再见。”
正整理包的平教授抬头看了眼陌非，然后冲着何笙和陌非，温和微笑：“再见。”
陌非诧异的看着似乎变得有些温和的平教授，却不知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态度。
“走了，吃饭去。”何笙朝前走了几步，见陌非没有跟上，便回头道，同时伸手拉过陌非。
之后，陌非和何笙一起吃了顿午饭。然后一起上了下午的课，接着跟着何笙去了他打工的小餐厅。在这之前，陌非从来没有想到何笙会打工。他一直认为何笙是个将所有时间都放在学习，练习表演上。而现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触，只觉得更加和何笙贴近了些。
就这样过了四天，他从表演课上获得了不少灵感，偶尔遇到平教授的课，也渐渐适应对方的上课模式。同时和何笙打工的小餐厅里的人混熟了。但最重要的，也是最糟糕的是，他还没得到何笙的同意。而这已经是他争取的最后一天，他必须空出星期五来获得得平教授的同意，因为平教授非常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周末。今天晚上就是他最后一搏，若是不成功，他只能放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争取（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