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夜晚的颜色是黑色，所以夜行衣的颜色便是纯黑，因为那是最好的掩护。
这是一个不见星月的夜晚，天地间都是一片漆黑。
凌晟没有准备夜行衣，只是将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放在了桌上。
但叶孤城看也没有看，如常穿着一身如雪的白衣消失了在黑夜中。
所谓艺高人胆大，以他的身手若有意隐瞒行踪，江湖中没几人能发现。
这是他的自信，而不是自负。
何况他自幼习惯穿白衣，多年养成的习惯自不会轻易改变。
白色的身影在暗影中一晃而过，带起了一股阴冷的寒风。一扇木门无声地一开一阖，叶孤城在瞬间一掠而过，顿住身形时已端坐在木椅中。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外披黑袍内着锦服，脸上戴着一个镶金面具的人。那人本是翘足而坐，见叶孤城进来，起身行了一礼，然后轻声笑了，“师尊好身手，如此修为只怕弟子穷尽一世亦不可及。”
竟是在世人眼中早已死去的逆臣贼子，曾经的南王世子，朱有珩。
叶孤城看着这个过去与自己有着师徒名分的青年，自己答应收朱有珩为徒是碍于南王府与白云城的关系，不得不答应，但并未有丝毫隐瞒，在武学上可谓是倾囊相授。所以朱有珩的武功并不差，在江湖中可算是高手，比起自己那个出自武当刻意模仿西门吹雪的堂弟还更胜一筹。可朱有珩的心明显放在权术而非剑术上，既不诚于剑，也不诚于人。拜师习武对他而言不过是为了拉拢白云城主，要想真正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只怕是虚无飘渺之事。
“师尊近来可好？伤不碍事了吧？”
“找我来何事？”自醒来那日一见后数月未曾再见，又是在这个风浪当口相约，叶孤城想着漠然抬眼。
“深夜劳动师尊到此简陋之地，弟子心中深感不安。”朱有珩的眼神一直含着恭敬，又一躬到底方直起身子继续说道，“只是弟子有一样东西，必须要亲手交给师尊。”
是什么东西，叶孤城不用看也知道，接过顺手放在桌上，他只默然等待下文。
“这次陈河，王家庄与西门吹雪一事于我们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弟子着实不愿错过，有委屈师尊之处，弟子将来定百倍补偿师尊。”
“我只有一个问题。”
“师尊请讲。”
“这心明剑法，你可学过？”
“弟子的剑法尽数为师尊所授。这心明剑法虽为弟子得意收藏，但未研习分毫。”
叶孤城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去分辨朱有珩话语中的真假，拿起了包袱，“白云城与万梅山庄自然是友非敌。”
放眼天下，若是要说西门吹雪信得过的人恐怕只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叶孤城，自然也就是杨云风。
“劳师尊费心。”朱有珩再次行礼，“弟子本想拿几枚信号弹与师尊以便联络，只是陆小凤此人精得很，若是让他起疑事情就麻烦了。何况师尊的能力更是毋庸置疑，这边的事就请师尊做主便是。”白云城只是南王府手中的工具，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不过明面上朱有珩对叶孤城一直以礼相待，做足了功夫。
叶孤城默然不语，却并没有拒绝之意。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朱有珩，因是躬身行礼，头颅低垂看不见眼中的神色，姿势却是很熟悉的，似乎除了见面的地点改变外其余都是原样，朱有珩依旧是南王世子，叶孤城也照旧是白云城主。
没有谋反弑君，没有紫禁一战。如雪白衣还是纯净无瑕，寒铁剑依然被握在剑主掌中。
短暂的幻觉散去，他是天山剑客杨云风，奉叶孤城的“遗命”继任白云城主，手里拿着定光剑与心明剑法。
回到天一教时已过了寅时，叶孤城将心明剑法收好后和衣躺在床上，柔软的感觉让他有一丝困意，却并不想阖眼入眠，目光愈发明亮。
他与西门吹雪都是江湖中百年难有的绝顶剑客，是站在巅峰上的人物，即使最后拔剑相对，落得一个身死，一个心死，那种惺惺相惜并没有由此改变。南王父子早看出这一点，知道杨云风为了白云城不会和西门吹雪交手，而叶孤城也不愿折断西门吹雪这把与自己齐名的宝剑，所以拿出心明剑法做诱饵，设下这个局将白云城、天一教和万梅山庄一并卷了进去。朱有珩将心明剑法交给自己，不过是想把戏做得更真实，也能将戏再演下去而已。
这是一个死局，南王父子没有给局中任何一个人留一点生机。
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浮现，心头一动，叶孤城慢慢坐起来，一手支颔，一手握着定光剑。福至心灵的一瞬，他已为白云城，为自己选择了走下去的路。
心明剑法。
心明，他不知道这剑法是否真的有静心之效，可真正能让他灵台一清的不是剑法，而是剑。无论天外飞仙还是天罗剑，那都只是剑带给他的灵感。执剑的手是稳的，藏剑的心是静的，人方能不败。
说话能让你的心静下来？
他只是想知道这究竟是人的失误，还是天意弄人。
人，到底能不能算过天？
叶孤城重新躺下，微微苦笑。人，只能算人，不能算天。这是老天告诉他的，并且说了两次。所以他弑君失败，所以他没有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所以这一次他不再算计天意，在“杨云风”的名号下叶孤城依旧可以守护白云城，可以在月夜下舞剑一面倾听海浪拍岸的声音。
有剑，有白云城，这就够了。
身为棋子，便是依照棋手的布局行事，将生死交托他人决定。
再不寻常的棋子，首先也只是棋子。
叶孤城轻轻抽出定光剑，清寒的剑光映射在他眼底。
见招拆招。见谁的招？拆谁的招？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